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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信微微點頭。

早就聽說過曹信的兩個兒子不成器，使得曹信不得不大力培養王明仁，可現在王明仁一死，曹王兩家，竟然是再也找不出一個能獨擋一面的人，看樣子，曹信是只能推出王明義了。王明義其實是一個相當精明的人，只不過一直沒有涉足軍政罷了。

「還是那句話，不過自救而已。」李澤道：「說句不該說的話，成德如果沒了，曹公或者還有一席之地可以容身，我李氏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自然。」李澤道：「王李兩家的恩怨，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時的我，還沒有出生了，對他們，有何仇恨可言？真要說仇人，那最大的不就是自己的老子嗎？如果要替王家復讎，我是不是要將自己的老子也宰了，這不可笑嗎？往事以矣，自當以當前為重。這件事，還要請曹公在中間替我緩和，我如果貿然找上門去，反而不易取信於人。」

曹信一驚：「公子你想怎麼做？」

「妙極！」曹信鼓掌大笑道：「柳成林是咱們北地悍將，很有名頭的，有他在景州發兵，咱們從翼州發兵，兩相夾攻，朱壽還能往哪裡跑？公子，此事不可遲疑，別說那柳如煙長得千嬌百媚，便是一頭母豬，那也是要娶的。」

李澤尷尬一笑：「這是一個意外。本是一著閑子，沒想到將來有可能成為關鍵一招。」

「至於我那二叔。」李澤笑了起來：「不是我看不起他，實則他這種患得患失之心態，優和_圖_書柔寡決之作風，比起蘇寧來，還更要好對付一些。像蘇寧那樣的人如果當真不管不顧地發起瘋來，反而更易壞事。」

「公子睿智，能洞析此事之利害，曹某甚喜，說實話，我先前還一直擔心公子因為此事，與李公再生齷齪呢！臨走之際，吾與李公深談過一次，李公亦很無奈。在此事之上，蘇寧強烈反對，李安民曖昧不清，尤勇王思禮等人沉默不言，本身就已經說明問題了。還請公子耐心等待，李公必然會對此事有一個全盤的籌劃，李公只有公子你這麼一個子息了，成德，終究會變成你的。只要鎮州一系全力支持公子你，再加上我翼州，公子便勝卷在握了。」

「公子從哪裡來的消息？」

「公子與柳成林有勾連？」曹信再一次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眼前這位，總是能給他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震憾。

李澤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卻是搖了搖頭：「曹公，李澈雖死，但我入鎮州，只怕還不是一時三刻的事情。現在父親帶著李澈的靈柩回鎮州下葬，于情理上來講，此刻他該以祭奠兄長的名義招我進鎮州，亦正好可以藉此機會讓我進祭祖先，進宗譜，確定名份，但直到現在，仍然毫無消息，本就說明了在這一件事之上，阻力相當之大。父親如果此時召我進鎮州，很有可能讓成德有分崩離析之危，所以便只能故作糊塗，裝作不知。」

「啊！」曹信吃驚得張大了嘴巴，他剛剛和圖書從深州那邊返回，州里的事情一團亂麻，因為沒有及時地在春耕之後做好防汛的工作，翼州之地，損失慘重，心思一直放在內政之上的他，完全沒有關注此事。

「是與柳家有些勾連。」李澤有些無奈地將柳家一事，詳詳細細地說給了曹信聽。聽到王夫人有意聘柳家姑娘，曹信不由得大笑起來。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聽到這話，李澤楞怔了片刻，方才點頭道：「這麼說起來，老頭子倒還真有一地節度使的風範，還沒有老糊塗嘛！」

「李安民曖昧，只是因為他也希望成為成德節度使，尤勇王思禮鎮州一系沉默，則是因為他們昔日與王家打生打死。在這兩系人馬之中，倒是尤勇與王思禮他們更有可能支持公子，但需要公子做一些事情。」曹信消化了一下李澤的圖謀之後，再度開言。

看著李澤的眼光有些不善，曹信訕訕地道：「俗話說得好，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嘛！」

曹信聞言大笑：「說得好，是救人，也是自救，這就是志同道合了。公子，這一次，若非你算到李澈必然大敗，讓我提前聚集兵馬前往救援，則深州危殆，成德亦會不保。實乃成德之大恩人。」

「見過曹兄。」李澤笑著抱拳行禮。

「你們都來見過李公子。」曹信轉身喝道。

「公子，曹某這一拜，不是因為你是李公的兒子，而是因為你救了翼州。」曹信感慨地道：「曹某根本在翼州，翼州wwｗ•hｅｔｕｂｏｏk•ｃom•com如失，則成喪家之犬，即便這些身外之物都捨得，但曹某親人家族皆在翼州，如果落在橫海賊子手中，哪裡還有活路？」

曹信身後，走出來二個人。一個李澤很熟悉，是與他合作了兩年多的王明義，此刻神情卻是有些憔悴，另一個長得高大軒昂，面容看起來與曹信倒是有幾分相似。

曹信瞠目難言。

「曹公言重了。李澤這些年來託庇于曹公治下，能為曹公做些事情，也是理所應當的，雖是救人，卻也是自救。」李澤從容地道，「並不敢以此為功。」

曹信連連點頭，臣可降，君不可降，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說起經略橫海，只怕困難重重。」曹信言歸正傳，「公子將德州燒成了白地，固然阻礙了朱壽對於翼州接下來的報復，但同樣，也為我們將來進攻滄州帶來了一樣的困境。再者公子想經略橫海四州，成德之地，只怕唯有我翼州一地支持，這力量，是不是單薄了一點？」

「見過李公子。」兩人齊齊抱拳行禮。

「李公子好。」曹璋神情卻有些訥訥的，目光也有些閃爍。

不過甫一見面，曹信的大禮參拜的動作，便讓李澤吃了一驚。

聽到這話，李澤苦笑了一聲：「因為柳成林派了他的心腹悍將給我送來了一封信。」

李澤抱拳謝過，「多謝曹公提醒，正是因為我不把曹公當外人，才如此肆無忌憚啊！」

「曹公放心，我不會在成德亂來的。我的目標是橫海。」李和圖書澤道：「我要先拿下橫海四州，在這一點上，我已經與朝廷那邊達成了協議，只要我拿下橫海，那麼，朝廷便會立刻冊封我為橫海節度使。到了那個時候，成德諸人再看我時，我就不僅僅是李安國的兒子了。」

李澤乾笑了一聲：「先在這裏多謝曹公了。不過李澤我，向來不想因人而成事。所以讓我被動等待父親的召喚，那我是做不到的。我更願意以一個更強勢的姿態進入鎮州。」

當下慌不迭的還禮，雙手抱拳，深深一揖到地。

「難怪柳成林要反了朱壽，定然是朱壽得知此事之後，想要先下手為強做掉柳成林，不料柳成林棋高一著。公子，柳成林來信說什麼呢？」

「子不言父過。公子慎言，外人面前，切不可露出對李公有什麼不滿之態，這可不僅僅是孝道！」曹信叮嚀道。

李泌替二人沏好了茶之後，也躡手躡腳地退出了書房，帶上了房門，守在了房門之外。

「曹公快快請起，這不是折煞李澤嗎？」

「所以公子就提前在其人身邊布局了？」曹信失笑道。

「正是我那不成器的次子曹璋。」曹信介紹道。

「未來之勢，現在已經泰半明了，只怕便是拳頭大的，道理更大一些。」李澤淡淡地道：「到時候，我既有親情，又有威勢，不怕他們不服我。」

「李澈已死，公子接下可有什麼打算？」曹信單刀直入：「準備入鎮州嗎？」

果然，寒暄一畢之後，曹信便揮手讓王明義與曹璋二人退了出去htｔps://ｍ.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om.ｃoｍ，屋子裡便只剩下了曹信與李澤二人。

說起來李澤見到曹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畢竟自己現在強佔了信都，自己任命官員進行管理，挖得可是曹信的牆角。翼州，可是曹信的地盤。于公，他是刺史，于私，此人對於自己雖然沒有明面上的支持，但其時不聞不問，本身本就是一種無言的幫助了。更何況，現在此人還是自己問鼎成德最大的也是最有可能的助力？

「公孫先生分析，李公很有可能有也在蘇寧身邊埋下了棋子，只是現在猜不出是誰。」曹通道：「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時隔數月，李澤再一次見到了曹信。

曹信此次前來，只怕不是單純地向自己表示感謝，而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和自己商議了。

「說假如我不娶柳如煙，他就要與我刀兵相見，如果娶柳如煙，那麼橫海就是柳如煙的嫁妝！」李澤一攤手道。

曹信伸出雙手，扶住李澤的雙臂，將他硬生生地託了起來，感受著曹信手上的力道，李澤發現，這位曾中過進士的老人家，手上功夫只怕當真不弱，自己勉強也能算一個勇武之人吧，但被對方這一托，居然再也彎不下去腰了。

「王兄快快請起。」李澤扶起王明義，又看向另一個：「恕李澤眼拙，這位不曾見過，莫不是曹公……」

「一點兒也不單薄。」李澤微笑著道：「橫海現在已經沒有四州之地，德州成了白地，而景州，現在也不歸他了。柳成林殺了景州刺史盧金，別駕馮嵩，自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