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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不會。」

只要不逼著他現在答應就好了，父親的政治智慧和政治手腕，是自己無法比較的，到時候或者能想出應對的辦法出來。

「你的意思是，馬上大婚！」

「當然，都虞候，有一點你要清楚，向帥也需要清楚，削藩鎮是朝廷的既定策略，向氏既為皇帝國戚，在這一點上，我希望能在將來與向帥達成一致。」李澤道。

以前的向氏不是沒有想過這麼干，憑他們的實力，做到這一點並不難，但總是因為頭上沒有這個官帽子，做起事情來縮手縮腳。

雖然明知道是釘子，但李澤既然說派去的官員不介入事際事務，向真倒也覺得不是不能接受。

「高象升到了嶺南，代表的可是李相，而薛平，高象升都是大唐重臣，我們一直以為這件事情是經過李相首肯的。」向真道：「我向氏雖然僻居嶺南，但忠心報國之心卻是一刻未敢忘懷，朱溫自立，我父帥也想立刻舉兵北伐，奈何中間還隔了好些個心思不定的節鎮，他們與我父帥位屬同僚，名不正則言不順，再加上嶺南偏避，實力不強，想要北伐，卻需統合整個東南力量方才可行。此事若成，向氏必然會盡心竭力，赴湯蹈火。」

「向真儘力去辦這件事情。」

「這對於他來說，算事兒嗎？」李澤冷笑：「他有好幾個兒子，孫子孫女一大把。」

「是！」向真道。

「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李和_圖_書澤的語氣嚴厲起來。「想必都虞候也知道秦詔被免職，金世元下獄的事情了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向真用自己覺得最為真誠的話，道：「李相，我到了武邑之後，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這件事情，薛平高象升不但欺瞞了您，也哄騙了我父帥。」

短暫的寒暄、噓寒問暖、禮節性的互相吹捧之後，屋子裡安靜了下來。李澤端起茶杯，緩緩地啜了一口，向真也隨即緊張了起來，這一次召見的戲肉，這才真正開始呢！

「李相說得是。」向真低眉順眼地道。

向真一驚：「李相，節鎮官員，自來都是節鎮自決！」

章循恍然。

「到時候朝廷會有重臣親自前往嶺南迎親，再與你父親詳談吧！」李澤揮了揮手，道：「總得有個章程出來才行。」

「掛在牆壁上的事情，還是等我死了再說吧！」李澤大笑：「蓋棺方能定論呢。」

「如此甚好。」李澤點頭道：「都虞候南歸之時，我們亦會派人前去迎親。向氏一家成了皇帝國戚，亦是與國一體，加恩是自然的，向帥會晉封郡王，都虞候也會晉封候爵。同時，亦會給向帥一個統制東南諸節鎮的名頭。我們能給的，暫時也就這麼多了。能做到哪一地步，那就要看你們自己的了。」

「他的孫女在我們手中！」

「薛平被流放，緣自於他逾矩，沒有規矩，豈成方圓？豈能因為本心hetubook.com.com如何就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李澤冷然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如若人人自行其事，家不成家，國亦不國了！」

「李相，薛尚書雖然犯了過錯，但究其本心，還是一心為國的，不知……」向真覺得自己應當適時地為薛平說說情才更合情理。

「好吧，那就這樣吧，我還有其它的事情要處理。」李澤揮了揮手，「具體的一些事宜，你與禮部方面接洽吧，等到具體的章程出來之後，我會再召見你的。」

「略有耳聞。」向真心頭一跳，這一件事是他最不願面對的，因為這件事情，他們是說不清楚，也撇不幹凈的。

「那為何李相要揪住此事？」章循不解地道。

「也無不可。」李澤淡淡地道：「不過有一件事當得先說，即便陛下大婚，親政也還需時日。」

「李相，嶺南當前全面施行朝廷政略尚不成熟，此時需要上下一心，需要一呼百應！」向真急切地道。

「很好。除了會派宣慰使之外，武威錢莊要進駐嶺南，嶺南不能再自行鑄幣，只能使用朝廷的錢幣。」李澤道。「供銷合作社亦會在嶺南開辦分部，交通兩地經濟往來。」

「這一次的事情，我是極不高興的。」果然，李澤一開口，便給了向真一個下馬威。「甚至讓我很是惱怒。」

「也可，畢竟這是大事，需要慢慢協商。」李澤淡淡地道：「說起來，現在我和圖書們也只能算是合作，真有一日，我們滅了偽梁之後，有些事情才能擺上桌面來談。」

「這些事情，向真不能作主，只能回去向父帥稟報之後再作定奪！」向真有些為難地道。

「李相英明。」向真拱手道：「這些事情，都涉及到經濟民生，一朝不慎，便會遺禍無窮，當慎之又慎。」

向真一驚，訥訥不能言。

李澤大笑：「這個揪字用得好，這是條小尾巴，需要用的時候，便可以拿出來揪一揪。」

「多謝李相！」向真大喜，什麼郡王候爺的名頭，都是虛的，而統制東南諸節鎮，才是實實在在的好處。有了這個名義，向氏便能正大光明地向其它諸節鎮發號施令，有違逆者盡可舉兵討之，有了皇帝的旨意，幹什麼都可以舉著大義的名分，在民間，士紳之間佔據著道德制高點，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這麼說來，李相是同意了這門婚事了？」向真喜道。

「是！」向真站了起來，躬身向著眼前這個權傾朝野的年輕人行禮，倒退幾步，然後轉身出屋而去。

「如若不同意，你豈會坐在這裏成為我的坐上客！」李澤展顏一笑道。

反正這位已經被流放到遠得不能再遠的地方了，再背上幾口黑鍋，李澤也不會砍了他的腦袋去，就讓他于委屈一下下吧！

「有利則合，無利則分。眼下聯盟是兩兩好，但總有衝突的時候。」李澤嘆了一口氣：「我觀那向真倒是真和*圖*書心想與我們聯合，但其父怎麼樣，就兩說了。但凡能崛起為一地節鎮的，哪一個不是對自己有著強烈的自信？而向訓這些年來成績斐然，就更不用說了。」

「都虞候，陛下年紀還小……」李澤道。

李澤逼視著向真，向真心虛地低下了頭：「此事，在下真不知情。」

李澤眉角一挑：「若非此事實則於國有益，薛平就不僅僅是流放了。」

「李相心懷寬廣，實為國之良相，大唐有李相，乃是祖宗有靈，不使大唐有傾覆之禍啊。」向真感慨道：「異日收復長安，凌煙閣上，當少不了李相煌煌畫像。」

「現在知不知情一點兒也不重要了。」李澤揮了揮手：「我也不會揪著這件事情壞了我們雙方聯盟的大事。但是兩千人，我們只截住了一千人，另外一千人，想必現在已經到了某個地方來，這件事情，我想交給向帥，這一千人，我需要他們回到武邑。」

「不過此事從總體上來說還是好的。」李澤卻又換了一副顏色，道：「如今偽梁大舉南下，山南東道，山南西道在偽梁兵鋒之下，一觸即潰，偽梁大舉南下，已是不爭之事實，偏生今年朝廷東北拒張仲武，西北拒吐羅火，兩場仗打下來，已是精疲力竭，急需為民休養生息，嶺南此時站出來，統合東南力量，抵禦偽梁南侵，的確是於國有大益的。」

「最遲不能過明年！」向真道：「正如李相所言，如今偽梁向南甚急和_圖_書，而我們整合東南也是需要時間的。」

「李相，陛下今年已經十三了，虛歲十四，而家女虛長兩歲，即便是普通人家，也是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更何況值此時局，所以我父帥認為，此時陛下大婚，該當對提振天下士氣有絕大作用，同時，也是安我嶺南百萬士民之心啊！」向真截口道。

「這個自然。」向真笑道：「說句實話，我父帥也不放心陛下如此年紀便臨朝聽政斷事，有李相操持，我們更能定心。」

屋角提筆記載的章循擱下了筆，搖了搖手腕道：「李相，您真認為向訓會將這些人送回來嗎？」

「不過！」李澤話鋒一轉，「既然向氏尊奉朝廷，那麼朝廷也要向天下明示這一點，所以，向嶺南派遣官員，那是一定要做的。」

「兩千左驍衛士兵啊！卻被謊報成了或陣亡或傷殘，虛領了大量的撫恤金中飽私囊。」李澤憤怒地道：「如果僅僅是貪腐倒也罷了，偏生這些人卻是成建制地準備前往某個地方。」

「你放心，這個我自然知道。」李澤道：「朝廷會以宣慰使的名義派遣官員過去，只是負責採風，監察，並不介入實際事務。當然，衙門還是要立的。不然，何以證明嶺南已經奉了武邑朝廷呢？」

向真在心裏向薛平說了一聲對不起。

李澤臉色微冷：「都虞候，你可看到現在朝廷治下是什麼光景嗎？」

「是，關於這一點，回去之後，我自然會和父帥分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