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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妻子，縱然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可面臨亂兵之時，卻絲毫沒有抵抗之力，這女子既然是巾幗之才，於我錢家，自是大大有益，父親，這妻子，我娶了。」

「正要請教。」

「我們當然考慮過這些了！」劉紹業道：「當然有制衡他的方法，其中一條便是，鄭文昌會將他麾下部屬的家眷送到岳陽城中來居住。錢知州拿住了這些人，還怕鄭文昌能翻上天去？」

「錢知州，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劉紹業搖頭道：「未雨綢繆，提前謀划，這才是道理啊！」

錢彪有些瞠目結舌，半晌才道：「他，他是想？」

劉紹業點了點頭：「您知道我這一次是憑什麼說服那鄭文昌的嗎？」

錢彪瞟了一眼劉紹業，不緊不慢地夾了一筷子豬耳朵放在嘴裏慢慢地咀嚼著，轉過頭勾了勾手指頭，又指了指劉紹業面前的酒杯，侍立在一邊的錢斌趕緊走了過來，替劉紹業倒滿了酒。

「第一個，他要錢知州將君山島完全划給他，他要在哪裡打造一個堅固的水寨，與您的岳陽城互相守望，互為表裡。當然，您在君山島上的人手，要全都撤回來。」劉紹業道。

「荊南丁家的丁儉？」錢彪呼的一下站了起來：「他不是在北方為官嗎？而且還位高權重，能執掌河中一地，那是極得李澤信任的重臣，怎麼跑回來了？還到了我這岳陽？」

「他的條件是什麼？」錢彪問道。和*圖*書對方有條件這才是正理，而且很顯然，對方的條件，只怕不是那麼容易達到的。

「此人想真正地融入這南方名門之中。錢家亦是南門有數的門楣啊！」劉紹業吞吞吐吐地道。

「錢知州，既然如此，那此事便算是成了。」劉紹業笑道：「那鄭文昌說了，只要大公子願娶並且對她的妹妹好，那麼他還會重重地送上一筆嫁妝，您也知道，此人這一段時間掃蕩了西洞庭，著實是發了一筆大財，既然他想讓妹子高嫁，那您不妨將這條件開得高一些，保管那鄭文昌無有不允。如此兩家變一家，還怕那鄭文昌不竭盡全力為知州您赴滔蹈火？」

「正妻？」

「有什麼好問的！」錢彪端起了杯子，衝著劉紹業示意了一下，道：「從鄂州城破，我錢家滿門遭殃之後，你劉紹業便為我出謀劃策，今天我錢彪還能安坐在岳陽城中，還能聚集起上萬兵馬，起碼有一半的功勞是你的。如今又為我找到了強大的援軍，每一步都是為了我好，都是為了我在謀算，那我又何必多此一舉，非要問你個為什麼呢？」

揚州是起點，岳陽為支撐，荊南為終點，等到李浩的內河水師成型，便能將這三個點，有效地連接成一體了。

沿著長江一線，打造一條走廊，這是內衛這些年來一直都在謀划的事情，現在終於有了眉目了。

「怎麼能無所謂呢？」劉紹業道：「丁相公都回來了，這便代表著ｈｔｔps://www.ｈeｔｕｂook.ｃｏm•ｃｏm朝廷是絕不會坐視南方被偽梁荼毒的，這，便是錢知州你的機會啊！」

「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商人。」錢彪道。

「大公子多慮了！」劉紹業卻是大喜，道：「鄭文昌的妹妹我也見過了，長得還是很端正的，當然，水匪之家，雖然識得幾個字，但琴棋書畫卻是一竅不通的，倒是有一手好水性，一身好功夫。領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這一次隨著鄭文昌擊敗龐文，她便是一路頭領。」

一邊侍立的錢斌，此時卻已是滿臉喜色，連連點頭。「劉先生說得對，有了荊南作為後援，我們便不再是孤軍作戰了。」

「這個沒有什麼問題。」錢彪點頭道：「我在君山島上設立的那個小小的水寨，以前也只不過收收漁民的稅而已，壓根兒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他要，自然就給他了，他能在君山島上設立主寨，對我岳陽城的防城是大大有利的，我還求之不得呢！僅僅是這個要求？」

劉紹業微笑著道：「錢知州，現在岳陽是暫時安穩了，有了洞庭湖上的鄭文昌，水陸互相支援，短時間內是無虞的，但您考慮過以後到底要怎麼走嗎？」

「如今南方之局面，丁相公豈有不回來之理？再不回來，這南方，豈不是任由偽梁為所欲為了嗎？」劉紹業道。

錢彪沉默了片刻，才道：「岳陽是個好地方，洞庭湖更是一個好地方，即便我能扛過這一關，但終究不是長久和*圖*書之計，朱友貞不會輕易放棄的，而我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力量，卻是用一點少一點，最終還是會垮的。內無糧草，外無援兵，說得就是現在的我了。」

「鄭文昌父母都不在了，唯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妹妹。」劉紹業道：「鄭文昌知道大公子的夫人前不久在鄂州城不幸沒了。所以他想將妹妹嫁給大公子。」

錢彪看著劉紹業，道：「劉先生，你覺得這一次我能過關？」

「他自然是有他的要求的。」劉紹業道：「誰也不是傻瓜是不是？」

「如果鄭文昌當真能與我一條心的話，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錢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可對方畢竟是一介水匪，能將這條策略一以貫之？如果他見利忘義，如果朱友貞開出了更好的價錢，他又轉身另投呢？」

「以後？」錢彪苦笑了一聲道：「現在哪有心思考慮什麼以後，先挺過這一關再說吧。」

「說重點！」錢彪道。

劉紹業大笑，端起酒杯與錢彪一飲而盡，「錢知州有肚量。」

從錢彪的府第里走出來的時候，劉紹業開心不已。鄭文昌自然是沒有妹妹的，但心月狐里，這樣的女子可是不少。現在燕十六便在鄭文昌麾下，左右不過是改一個名字罷了。這是內衛向錢家滲透的一個重要步驟，燕十六嫁過來的時候，還會帶來一部分精兵強將，這些人，自然而然地便會融入到錢彪的軍隊之中去。

「其實去的不止我一個人。」劉紹業微笑著道：「另一個和-圖-書人，才是重點，如果沒有這個人跟著我一起去，我是斷然不敢單獨去見鄭文昌的。」

「也就是說，我要在岳陽撐上一年嗎？」

錢彪不由有些遲疑。錢家縱然沒落了，但名頭還在，讓自己的嫡長子娶一個水匪的妹妹？他不由得轉頭看向了一邊的兒子錢斌。

「你也是北方的人！」錢彪一字一頓地道：「我知道北方有內衛，你是內衛的人。」

「哦，不知此人是誰？居然有這麼大的面子？」

錢彪緩緩地坐了下來。「其實你是誰的人並無所謂了。」

「自然能！」

酒過三巡，劉紹業放下手中的筷子，含笑看著錢彪。

「自然，否則那鄭文昌焉肯答應？」劉紹業道。

「我是大唐的人。」劉紹業微笑著道。

「錢知州，沒有信心嗎？」劉紹業反問道。

錢彪目瞪口呆地看著劉紹業：「那鄭文昌又不是個傻子，怎麼會答應這樣的條件？」

「兒子願意！」錢斌卻是沒有絲毫猶豫：「父親，現在錢家已經是下山猛虎，落毛鳳凰了，還說什麼名門不名門，兒子現在只想報仇雪恨，為叔伯，為母親，為我那可憐的妻子還有一雙兒女報仇。就算那鄭文昌的妹妹是一個母夜叉，我也認了。」

「錢知州別忘了，我們的身後，還有強大的朝廷。」劉紹業淡淡地道：「李相算無遺策，現在正在揚州籌建一支強大的內河艦隊，以李浩李將軍為內河水師統兵大將，最少半年，最多一年，這支內河艦隊便能控制整個長江和圖書，到時候，錢知州，您要兵有兵，要軍械有軍械。」

「縱然如此，可我們的力量依然是薄弱的。」錢彪卻沒有多少喜色：「現在荊南，馬上要面臨著來自山南東道代超的攻擊，只怕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又有多少力量能幫到我們？」

劉紹業道：「錢知州，我是一個商人，這一次我在您身上可是下了血本了，您覺得我會眼睜睜的做那種賠本的生意嗎？」

「當然，第二個才是讓我們有些為難的！」劉紹業停頓了一下，道：「這鄭文昌雖然是一介水匪，但卻一心想要將自己洗白，走上正途。正是因為如此，丁相公一去見他，有了丁相公的名聲與家世作保，他立即便答應投靠我們了。」

「這個人說起來，您一定是知道的。」劉紹業笑道：「他叫丁儉。」

「不僅僅是荊南了，現在還得加上錢知州你的岳陽。洞庭湖便是你們之間的扁擔，荊南與岳陽便是這根扁擔的兩頭，錢知州，現在你不再會覺得你孤立無援了吧？」劉紹業道。

思索片刻，錢彪點了點頭：「丁氏是荊南名家，實力在荊南首屈一指，如今荊南節度使更是他的岳父，他從北方回來，就是為了說服荊南成為反對偽梁的一面旗幟嗎？」

「你想告訴我的時候，自然就會告訴我。」喝乾了杯中的酒，錢彪悠悠地道：「從你出現在我面前，一口氣便捐給了我十萬貫，同時又讓我將所有周邊的豪紳全都收攏到岳陽城中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