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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翔沉吟道：「這麼說來，只怕代超在荊南當真是敗了，只是這件事太過於蹊蹺了，前幾日傳回來的軍報還說江陵府已是翁中之鱉，不日即將被拿下，怎麼轉眼之間，就大敗虧輸了呢？」

「這怎麼好意思？」

朱友裕眉頭一皺，「那便罷了，我左右也要入宮，如果王妃還在宮中，我會與她匯合之後一起回來的，這府中便由你負責吧，所有人，都武裝起來，守好家門。」

夜幕下的長安城燈光璀璨，看起來與平常並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平靜之下，一股股湍流正在蘊釀，積累著能量，一旦得到命令，這些力量便將會在瞬間爆發，然後將眼前的平靜搗碎。

敬翔搖搖頭：「代超是打老了仗的人，想要引誘他中伏，可能性很低，而且荊南的實力就在明面之上擺著，想要別出心裁，壓根就不可能，如果說代超真的中了伏兵，只能說，這隻兵馬，完全出乎了代超的意料之外，是一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兵馬。」

「當然，打了大勝仗了。」朱友裕臉色抽搐了一下，卻仍然是點了點頭。

「可是敬相，現在巡城司和城防營的兵馬都有異動，我們該怎麼應對才是？」樊勝道：「巡城司的和-圖-書巡察力度突然加強，而城防營那裡，下午所有軍官便被召回到了大營之中，隨即大營緊閉，只許進不許出，裏面到底再幹什麼，外頭人壓根就不知道。」

聽了這話，樊勝大踏步往內里走去，這個時候，敬翔應當在書房裡處理一些公務，對於敬翔府邸，他是熟門熟路，倒也不需要有人引路。門上的也知道樊勝是府里的常客，也並沒有阻攔。

朱友裕帶著四名軍官棄而向前而去，走到了城門洞子中，卻又回過頭來道：「老陳，外頭風寒露重，讓我的這些護衛在你這兒避避風寒，這不算為難你吧？」

大門打開，一名將領走了出來，拱手道：「殿下深夜前來，是我們在前線又打了大勝仗了嗎？」

「莫不是荊南在外面有伏軍？代超一時不察，中了奸計。」樊勝道。

「告訴王妃，府里的事情，便全都託附她了。」朱友裕對身邊的大管家道。

城中已經宵禁，大道之上幾乎不見人影，偶有一隊隊的巡城司官員排著整齊的隊伍在街面之上走過。

「敬翔，我開玩笑的。」看到敬翔的臉色鐵青，樊勝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道。

「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但今天，朱和_圖_書友裕肯定是想干點什麼的。」敬翔沉吟著道。

敬翔搖了搖頭。

敬翔霍然抬頭，看向樊勝。

「做好萬一準備吧！」朱友裕聲音低沉。

城外，敬翔府邸，樊勝匆匆縱馬而來，到了府門前，翻身下馬，用力地拍響了府門。

朱友裕出入皇宮，便如同出入自家後院，帶上三五個護衛，也是常事。這名將領絲毫沒有懷疑有其它。

「進而皇城值守將領是誰？」敬翔問道。

「敬相呢？敬相從宮裡回來了沒有？」

看著朱友裕消失在馬牆之後，陳姓將領笑眯眯對著外面的那些護衛道：「兄弟們，進來喝一杯吧，不過大家可不能亂走動啊。」

「相爺，出大事了！」秦福兒渾身上下滿是泥垢，一股臭氣撲鼻而來，整個人都發著抖，直如篩糠一般。

敬翔臉色凝重起來。

門被推開，一個小太監面帶驚惶之色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當然是老規矩，這兩個是我的貼身護衛，這兩個是剛剛從前線回來的軍官，他們需得跟我進去，陛下興許還要詢問他們一些具體事宜。」朱友裕指了指身後的四名軍官。

涼風徐起，空中半輪彎月在雲彩之中時隱時現，整個城市便也時明時暗，和-圖-書百余騎隨著朱友裕伴隨著清脆的蹄聲向著皇城緩緩靠近。

敬翔眼角跳了幾下，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起來。

「殿下特意囑附的，我們總不好白吃白喝的！」護衛頭領笑吟吟地道。

本該緊閉的皇城門，卻在朱友裕面前大開，百余騎徑直入了皇城。陰影之下，一名軍官站在那裡，默不作聲地向著朱友裕躬身行了一禮。

「更為嚴重的是，接下來大殿下那裡可就人來人往了！」樊勝掏出一張名單放在了敬翔的面前，「短短的兩個時辰里，這些人陸續出現了大殿下府中，然後又逐次離開。他們不是一起出現的，也不是一起離開的，有的人離開的時候，有的人才剛剛到，倒好像是大殿下在安排什麼事情。」

「多謝陳將軍體恤！」一眾護衛亂七八糟地叫喊著，領頭的一個走了過去，不動聲色地將一錠銀子塞進了陳姓武將的手中。

應|召而來的大管家躬身道：「殿下，午後皇後娘娘便召了王妃去宮中，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出了什麼事了？」他沉聲問道。

「大殿下已經進宮了。」樊勝道：「一百多護衛，只帶了一百余護衛，但都在宮城處被陳奇截了下來，僅帶著四名貼身護衛和_圖_書進宮了。」

內宮城牆在前。

「樊主司，您怎麼來了？」

「遵命！」聽著朱友裕的語氣不同尋常，大管家凜然聽命。

「殿下進去自然是無妨的，可是這些兄弟？」將領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朱友裕身後的百余名護衛。

朱友裕笑著點頭：「回頭我請你喝酒。」

「回來了，剛回來不久呢！」

被稱做老陳的將領呵呵一笑，「大殿下放心，末將自然會照應好他們的。」

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相爺，宮裡來人了。」

「敬相，我收到確鑿的消息，代超在荊南慘敗，五萬大軍全軍覆滅！」樊勝低聲道。

敬翔與樊勝對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妙。

夜幕降臨的時候，朱友裕終於踏出了他的書房，而在此之前，大大小小的各路軍官以及隸屬於他一系的其它各級官員們，匆匆而來，然後又帶著滿臉的憂慮匆匆而去。

啪的一聲，大門之上打開了一個小窗戶，一張面孔出現在內里，看到樊勝，吃了一驚，趕緊打開了大門。

「敬相，起初我也不信，但剛剛派去監控大殿下那邊的人卻回報，的確有人從荊南那邊回來了，從描繪出來的草圖來看，那人是代超身邊的親衛代勉和-圖-書。」樊勝道：「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代勉這樣的人，怎麼會輕易離開代超身邊？」

敬翔抬頭看見推門而入的樊勝，略略有些驚訝，他們白日里才剛剛分別，現在入夜不久，樊勝再度前來，必然是因為出事了。

「這當然沒有問題。」將領點頭道。

皇城巍峨壯闊的城牆出現在朱友裕的眼前，勒停馬匹，他抬起頭來，仰望著高高的城牆，好半晌才一揮手道：「走吧！」

「大殿下呢？」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朱友裕清楚，今天這一次入宮，將會決定他的未來。

「史弘！」樊勝道。「據我們早前了解到的情況，史弘應當是已經投靠了大殿下了。」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敬翔失笑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秦福兒，你怎以晚上出來了？」

樊勝搔了搔腦袋，他想不明白。

「難不成他還想謀逆不成？」樊勝開玩笑地道。

「是！」軍官點了點頭，後退了兩步，目送著朱友裕一行人漸漸遠去。

外面清靜，隔著坊牆，卻還能依稀聽到內里的煙火氣息，喧鬧之聲清晰地傳了出來。

朱友裕緩緩策馬向前，高舉起手中的一面金牌，道：「朱友裕有重大軍情，需要面稟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