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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唐

作者:槍手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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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4章 拚死一搏

第0974章 拚死一搏

在他的身邊,十幾把各類刀槍被打磨得鋥亮。
「兩條路而已,一條是撤退。」鄧景山道。「另一條,就是死中求活,賭上所有,幹上一票,贏了,又是一番新景象,輸了,自然就輸得一乾二淨。」
「應當是這樣的!」張仲武道:「你想想李澤在北地是何等的威望?假如他當真在鎮州,武邑這樣的地方再次遇刺,而事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小皇帝和他那個未娶進門的妻子向蘭,北地的百姓,官僚,軍隊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反應?」
鄧景山看了張仲武片刻,仰天大笑起來,張仲武也是大笑,兩人直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卻只能說一聲佩服啊,佩服得五體投地。」張仲武道:「我要是有這份心機,也不至於落到今日這個下場了。」
鄧景山恍然大悟。
「為什麼?」
「對啊,小皇帝基本上就沒有犯錯的機會,這位小皇帝,可是老皇帝的唯一的兒子,是李澤親手扶上皇位的,無過而廢之,李澤這麼一個愛好羽毛的人,願意背上這麼一個罵名嗎?」張仲武笑道:「他是一個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傢伙,所以這樣的事,他當然是不願意做的。」
鄧景山拈起一顆豆子,丟進了嘴裏,嚼得卡巴卡巴地響著。
鄧景山沒有說話,徑直走了過去,坐在張仲武的身邊,從地上拿起一塊布來,用力地擦起另一邊的甲葉。
「就是如此了。和_圖_書小皇帝當真做下了這樣的事情,李澤廢帝自立,豈不是應當應份,合情合理?」張仲武丟了一顆豆子進嘴裏:「要不然我真無法想象向蘭他們是怎麼在鎮州謀划如此大事的?公孫長明是瞎子還是田波是瞎子?他們要真是瞎子的話,我們能落到今日這樣的地步?」
「他也根本沒有犯錯的機會!」鄧景山亦是笑道。
「還有第三條路你為什麼不提呢?」張仲武笑問道。
「投降啊!」張仲武笑道:「向李澤投降,然後放下所有的一切,去李澤面前三拜九叩,山呼萬歲,指不定還能混個逍遙候安逸候什麼的安渡晚年!」
張仲武搖了搖頭:「看了李澤的深謀遠慮,我不覺得向訓的計劃有成功的可能。其實在高密的那一次刺殺,是他們最接近於成功的一次,可惜了的,居然功虧一簣,至於在鎮州這樣的李澤的腹心之地來行刺,簡直就是去摸老虎的屁股,我一點兒也不看好,我甚至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都在李澤的掌控之中。」
「管他到底來了多少人,我們終究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奮勇向前,勝則生,敗則亡!」張仲武慨然道。
嚼著豆子,喝著酒,張仲武道:「我現在總算是想明白了,公孫長明那老小子為什麼不看好我,最後跑到成德去投奔了李澤這個當初名不見經傳的臭小子了。那老兒,眼睛還是那樣的毒啊,看人,就沒有看錯過。想來m.hetubook.com.com他很早就知道我不能成事吧?就算不輸給李澤,還是會輸給張澤,王澤的。要不然,大家都是造反,他怎麼就不肯輔佐我,而願意去輔佐李澤呢?」
偌大的軍帳之中,沒有鄧景山想象中的亂象,依然如同往常一樣整潔,張仲武一個人盤膝坐在大帳中間,正在哪裡哧啦哧啦地打磨著他的甲胄。
所有的護衛,最近的離中軍大帳都有十來步遠,一個個臉色沉重,看到鄧景山走過來,中護軍樊勝趕緊迎了上來。
投降這種事,兩人是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的一個選項。
擦乾了眼淚,兩人就著一個酒壺,各喝了一大口,張仲武接著道:「與敵決戰,這是我們唯一的一點生機,但景山,這生機,只怕也渺茫得很。我一直以為韓琦,薛沖他們是以空間來換時間,現在看來,壓根兒就不是這樣的。他們根本就沒有指望李澤來援救他們,而是早已經做好了安排,這遵化,只怕就是他們選擇的與我們決戰之地,所以,我猜我們的對面,絕對不止薛沖手裡的這點人馬。一定還有一支甚至多支我們不知道的軍隊。」
咚咚的鼓聲敲響,旋即急驟的馬蹄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遼軍各部將領紛紛從各自的營地向中軍大營飛奔而來。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選第二條,押上所有,幹上一票。」鄧景山道:「選擇撤兵的話,指不定也就多活個幾個月罷了m.hetubook.com.com。大雪馬上就要來了,我們沒有了充裕的糧食,沒有足夠的禦寒棉衣被褥,這一路撤回去,必然會拋屍無數,然後還要面臨著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的窘境。只怕到時候,我們會死得很憋曲。就算是死,我鄧景山也想死得轟轟烈烈,也不枉了我豪橫了一輩子。」
鄧景山步履沉重地走向了張仲武的中軍大帳。
「最苦的時候,咱們就靠著一壺酒,一包炒豆子挺過了十天。」鄧景山笑道:「說到山窮水盡,那時候才真的是山窮水盡,現在與當年比起來,我們至少手裡可打的牌卻是多多了。」
就算是死,兩人也想死得壯烈一點呢!
「那時候啊,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張仲武道:「後來啊,家業越來越大,這股勁頭,倒是離我越來越遠了。」
「現在我們必須得找回來了!」鄧景山慨然道:「我也一樣啊,總是到了這樣的生死關頭,才能想明白一些事情。」
「王爺,您覺得向訓的計劃,能不能取得成功?」鄧景山沉聲問道。
鄧景山點頭道:「應該是這樣,只是難以猜測罷了,不過我想,張嘉所屬,必然有一支騎兵部隊,繞道大漠到了我們的側翼了。」
「張仲武要拚命了!」
「第三條路?」鄧景山一愕。
鄧景山點了點頭,「我去看一看。」
鄧景山悚然道:「所以說,他容忍向氏在鎮州,武邑搞東搞西,只是為了給小皇帝一個犯錯的機會是不是和_圖_書?」
兩人不說話,各自打磨著一邊的甲葉。直到最後一片甲葉也被打磨得明亮之極,張仲武這才丟開了手中的皮子,看著鄧景山道:「承佑肯定是沒了。」
「皇帝無過而誅大臣,還不是明正典刑,居然是通過見不得人的行刺手段,這樣的事情做下來,的確便是一大丑聞!」
「佩服是佩服的。只是有些不恥於他的作為罷了,造反就造反,篡位就篡位,卻偏生要搞成這副掩耳盜鈴的模樣,髒了一點。」
「與過去一樣,我為前鋒,王爺隨後。」鄧景山伸出手去,與張仲武兩人重重一握。
走到帳門,撩起帘子,鄧景山徑直走了進去。
「大將軍,從昨天晚上接到消息開始,所有人都被王爺趕了出來,不許踏進大帳一步。」樊勝道:「真是急死人了,可是王爺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大家雖然著急,卻也不敢違抗王爺的命令啊!」
「兩個月的時光啊,我們付出了多大的犧牲,不就是等這一刻嗎?」
「成不成器,現在似乎也不重要了,景山,我們好像又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張仲武呵呵地笑了起來。
遵化城頭,韓琦與薛沖兩人卻是滿臉的愜意,在他們的身邊,身材高大的李瀚,默然而立。
「以前我也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不過李澤突然鬧出了這麼一出身世問題,我倒是想清楚了幾分了。你想想,就算李澤把自己弄成了秦王的後裔,有了李唐宗室的身份,而且還是血和_圖_書脈最純正的那幾支中的一個,但還是有一個很大的問題,現在的那個小皇帝,可沒有犯過錯!」張仲武笑道。
鄧景山嘆了一口氣:「那孩子,我是看著他長大的,王爺,您的幾個孩子中,承佑是最成器的,可惜了的。」
鄧景山苦笑著搖了搖頭:「李澤那小子,表面上道貌岸然,一肚子的男盜女娼。居然硬生生地把自己整成了秦王的後裔,呵呵,哈哈,當真是恬不知恥。」
鄧景山沒有說話,卻從隨身提過來的一個包裹之中拿出來了一壺酒,還有一大包炒豆子。看著這兩樣東西,張仲武訝然半晌,才失笑道:「難得你還記得這炒豆子下酒。」
「彼此彼此,我們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張仲武搖頭道:「成功者是不受指責的,以後的史書憑他書寫,自然可以將他描繪成一個偉光正的光鮮人物。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傢伙,倒也的確當得起。」
「定然是如此,以李澤的陰險,只怕是早就布置好一切,靜待著對方上鉤,為他的篡位之路,掃清最後一道障礙了。」鄧景山連連點頭。
「好!」張仲武霍然站了起來,將壺中的酒一飲而盡,大步走出大帳,厲聲對樊勝道:「擂鼓聚將,所有牙將以上將領,到中軍大帳集合。」
「你選哪一條?」張仲武笑問道。
「算了,我們就不在這裏操這些無所謂的心了。」張仲武仰脖子灌了一大口酒:「說說咱們眼下吧,你覺得該如何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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