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比如你
手腕被他拉住的地方隱約傳來熱意，她低聲：「謝謝。」
江也的東西，沒經過他同意別人誰都不敢碰。說這麼一句，也就是讓他自己拿的意思。
江也皺眉，「我什麼時候找你麻煩？」
……
他沒吭聲。
從悅小跑返回室內，在長凳周圍找了半分鐘，找到了那枚簡易精緻的小掛墜。
從保齡球館出來，一群人去吃晚飯。
他的腳腕上戴了一根紅繩。
稍微用了一些菜，從悅剛想放筷子，玻璃圓盤上清淡的那幾道菜忽地轉到她面前。
到電梯前一看，就見江也一個人站在那兒。
林禧站著，彎唇輕笑。
「高中生就算了吧，毛都沒長齊學人搞對象。」
他道：「電梯超重，載不下。」
只是在座人多，別人也要夾菜，玻璃圓盤轉來轉去，她能伸筷子的機會不多。
那道干鍋辣花菜似乎特別對江也的胃口，圓盤時不時轉起來，但一等別人夾完菜，下一秒江也就把它轉到自己面前。
他們決定去唱KTV，雖然那種場所過於熱鬧，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回望過去，見他神色正常，大概只是隨意瞥來，便沒在意。
見他眉間隱約不適，林禧道：「那等會早點散吧，回去休息。」
旁觀者清，林禧這個旁觀者看得清清楚楚。
「那請問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林禧正出神，見江也神色微變，似乎有些難受。
從悅莫名其妙，「他們才四個人？！」
說話間電梯門關上。
江也伸手扶住她。待從悅站定，他才緩緩鬆手。
下午發生的事，都過了幾個小時，從悅不知道他好端端的突然又提起幹什麼。
桌上的人都好辣口，點菜時互相商量著，最後要了十個菜，三個味道清淡，其餘都是辣的。
林禧停步，忽然有些無奈。
卓書顏費勁聽清，搖頭，在吵雜的音樂聲中m.hetubook.com.com沖她喊：「你自己吃吧！」
要說江也的心裏素質實在是強，換做別人，在他滿含探究的打量眼神下，多少會露出些許不自在。
剛剛去小超市裡挑東西，江也從頭到尾就拿了兩樣。
從悅道好。
江也是會吃辣的，但不能多吃。
卓書顏想吃薄荷糖，也拉著從悅進店。
她下意識脫口而出：「你怎麼還在這？」
她有點失望，「很久沒吃喜易了，有的地方都找不到。」
原本還心虛，後來發覺滿屋子除了她沒人碰果凍這種幼稚零食，於是心安理得一口氣把那十袋全喝完。
從悅差點要冷笑，上次周嘉起過生日不就是么？他不找麻煩，哪有會論壇里的那些。
各人全都坐下，從悅三個自然坐在一塊，林禧和江也坐在他們對面，圓桌沒有主從之分。
「說的好像你不是那個階段過來的一樣。」她忍不住輕嗤，帶著惱意自嘲，「我品位差眾所周知，就是不知道江同學什麼時候能放過我別再找我麻煩。反正差不差的也是我自個兒受著，不礙誰的眼。」
這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江也淡淡瞥她一眼。
「你的品位越來越差了。」江也冷不丁冒出一句。
他沒有問她為什麼也還在這一層，兩個人站著不語。
江也拿著煙來收銀台結賬，從悅把位置讓給他，轉身出去。
還有半條街就到KTV，途徑便利店時，不知誰說要買打火機，一下子進去兩三個人都說要買東西。
「那等會兒讓周嘉起點兩個清淡點的菜。」
用慣的東西一時不見，多少有些不習慣。
「……」從悅打招呼的話卡在嘴邊，轉頭質問江也，「幹嗎關門？」
上午出門前江也還吃了兩粒胃藥，然而剛才吃晚飯的時候，那道干鍋辣花菜全是他一個人
ｈtｔps://m•hｅｔｕboｏk.coｍ.ｃom吃完的。清淡的菜不是沒點，只是都在從悅面前。
江也半垂眼皮，用餘光瞥他，半晌，胃部異感稍緩，提步朝包間走。
……
「你前天問我的那個程序我寫完了，在我書桌左邊抽屜那枚藍色U盤裡。」
——江也。
「上火跟這個有什麼關係！」卓書顏嗔她。
幾秒後到達一樓，兩人雙雙走出電梯。不知誰放了一個笨重的紙箱子在電梯口外，從悅一拐彎差點被絆倒。
他人高腿長，腳腕露出一小截在外，那根紅繩在他腳踝上格外顯眼。
從悅停住，站了站轉身，「哦？我倒是想知道我什麼品位又惹到你了？」
江也的脾氣真不知該怎麼形容，他就沒見過這麼彆扭的人。
「……」從悅嘴角微撇。
可她纏了他三天，他始終沒有同意。
江也只答後半句，「沒這個習慣。」
菜一道道上，因擺盤順序，三道清淡的菜挨在一塊。從悅雖然跟卓書顏說沒事，真正開始吃了，還是只揀清淡的那幾道下口。
從悅問老闆：「喜易果凍沒有嘛？袋裝的那種。」
從悅忽然想起高中暑假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她編了一條腳繩要給他戴，他死活不肯。那時候她覺得男生戴這個特別好看，尤其是他戴，肯定更好看。
江也嗯了聲。
從悅是個不喜歡讓別人擔心的人，這一丁點不便沒有表現出來。她動作矜持緩慢，倒顯得像是胃口小吃的不多，跟菜品無法入口無關。
這裏的包廂是免費的，付的三百多塊是酒水和零食的費用，「酒水買夠多少就送等額的大中小包」——算是活動的噱頭。
「我跟你去。」江也忽然出聲。
江也早就知道他來了，側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不喜歡就別戴。當時勸他戴她手編的那根腳繩，他就死活不肯，現在戴了一條www.hetubook.com.com又嫌不好看。
林禧一怔。
一頓不宜吃得太多，從悅放下筷子，嘴邊掛著含蓄的笑聽他們說話。
沒怎麼費功夫，在走廊拐角找到他，窗戶打開三分之一，他站在那兒吹風，不知在想什麼。
她聳肩，但笑不語。
喜意果凍比起別的果凍，口感更接近流質，從悅喜歡，不挑口味，在她嘗來全都好喝。
她小聲說了句抱歉，折回收銀台前。
從悅是客人，跟他們吃飯不好意思轉桌太頻繁，江也不同，他跟在座的是自己人，完全沒有這種壓力，動作隨意自然。
林禧愣了愣，見他已經朝大廳另一側的小超市走去，提步跟上。
她一瞧，對面的江也在吃那道干鍋辣花菜。
江也一臉不耐，「你就當我兩百斤好了。」
他靠著牆沒在抽煙，不知杵那兒幹什麼。
林禧無奈笑道：「你這又是何苦？帶胃藥了沒？」
「你悠著點，小心撐壞肚子！」卓書顏對她「不要浪費」的借口並不買賬，瞪她。
從悅移開眼不再打量，盯著電梯門上模糊的人影轉移注意力。
他看她幾秒，別開頭看向另一邊窗戶。
落座時卓書顏替從悅擔心：「這家店的菜有點辣，你不是上火了么這兩天，能吃么？」
到KTV里，包廂已經開好，一群人往樓上去。
從悅和卓書顏佔了角落位置，一進包間就有人點歌開唱。氣氛活躍，連卓書顏也沒忍住湊過去一連點了三四首。
老闆眺目往貨架上看了看，說：「本來是有的，不過我們店賣完了。要不然你去別家店看看，前面便利店應該有。」
「哎？老趙拿了我手機，先等下，我上去找他！」原本說要跟林禧一起去拿東西的男生摸了摸口袋，當即把他扔在原地。
飯後還有活動，按照平時，從悅吃完飯就回去了，難得心情不錯加上時間空閑，她頗有興
ｍ•ｈｅｔuｂook•ｃｏｍ•coｍ緻地跟著周嘉起等人繼續下一場。聽他們熱唱半個小時，從悅和卓書顏聊得口乾舌燥，見茶几上零散鋪滿的零食里有眼熟的包裝，她眼一亮，一把拿起印著「喜意」標緻的袋裝果凍。
「心裏有芥蒂的是你，躲我的也是你。」江也說。
她擺手，「不用，很快就好，你們先下去。」
勻了勻氣息，正要收回目光，不經意觸及他腳踝，從悅一頓。
他臉上情緒難明，只半垂著眼，邁步朝外走。
他快步過去，「胃疼？」
從悅直視他幾秒，不想再談，扭頭就走。
「哎——」
一瓶礦泉水，十袋喜意果凍。
忽聽江也低聲說：「最好看的那根，弄丟了。」
老闆笑說：「我們這條街有廠商直接供貨，都買得到。你要是真想吃再往前面看看。」
可惜，該吃的她早已全都吃下肚。
他吃這種甜得發膩的果凍？屁咧。
他是計算機系鶴立雞群的天之驕子，大一開始就跟著導師在實驗室里做項目，一忙起來顧不上時間，一年多下來，胃折騰出了毛病。
「你以後還是別這樣折騰，我看著都著急。」林禧說，「我比老周義氣多了，他不幫你我幫你……照你這樣弄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剛剛玩的時候人多，無事眼神不會往腳下去，不曾注意到。
到底還是肚子餓，從悅趁空，從面前清淡的菜里多夾了幾筷子。
從悅在收銀台前轉了一圈，一轉身，差點撞上進來的江也。
包廂里的人進進出出，只是總找不見江也。從悅和卓書顏窩在角落，周嘉起正和別人說話，各人都有事做，林禧想想還是決定出去找找江也。
「你唱歌嗎？」她回來問。
江也道：「上廁所。」
托他的福，那幾道清淡菜品時不時停在從悅面前，儘管她進食速度慢，也吃了個七成飽。
「掉了什麼？」卓書顏要跟她
和圖書一起。
林禧似乎看了她一眼。
這附近都是娛樂消遣的去處，一行人打電話預定好包廂，散步過去，正好飯後消食。
待林禧他們進來，人都到齊，玩的更嗨。
江也沒有，他面不改色地把東西扔進籃子里，一臉坦然，好像拿這些東西真的是因為他自己想吃。
往前走了兩步，錯言又瞥見他腳上的紅繩，從悅鬼使神差道了句：「腳上的紅繩挺好看的。」
從悅腳下一頓，又覺得和他之間並非可以打招呼的關係，立時提步要走。
她抿了下唇角，暗道自己多嘴，正想走快點和其他人會和，他開口：「我覺得不怎麼樣。」
各種聚會向來是林禧負責，去小超市挑飲料零食的活自然也落到他頭上。
她坐回卓書顏身邊，聯機玩起手機遊戲，不知不覺喝下去四五袋果凍。
「……」從悅的視線順著他挺拔勻稱的身體由頭看到腳，啞然無語。
晃了晃問卓書顏，「要麼？」
她笑著謝過老闆。
從悅忙說不，「我上火。」
經過走廊拐角，見有個人在那站著。
她輕愕，側目看向他。
電梯門打開，他兩前後腳進去，保齡球館里正好走出一行四個人，那個問從悅要聯繫方式的小男生就在其中，抬眼看見她很是高興，揚起笑當即就衝要過來。
手指沾到果凍汁，黏黏的感覺不太舒適，從悅起身去洗手。包廂里的衛生間被人佔了，她和卓書顏說了聲，起身出去。
從悅抹了抹沾上的灰，出去等電梯。
傍晚，眾人見時間差不多，最後擲了兩把，收拾東西走人。十多個人分兩撥，從悅和周嘉起幾個落後些走出去，已經有幾個男生先乘電梯下去了。
等電梯重新上來，從悅忽然發現手機掛墜沒了，忙道：「我東西落在裏面，我進去找找。」
門忽地一下關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轉了性，他竟然戴起這種東西。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