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兩人無言對視幾秒，尷尬瀰漫。尤好這才注意到沙發上放著兩袋東西，粉粉藍藍的，露出的全是小零食的包裝。
每一樣都符合現在小女生的喜好——這話出自導購員的親口保證。
「元旦那天……」尤好想了想，「那天我要去我表叔家吃飯。」
黎助理識趣地不多嘴，只問：「那麼現在是直接送您回公寓嗎？」
黎助理放下東西就被打發走，孟逢給他放了半天假，回去和家裡人過節。一點過半，響起開門的聲音，尤好在玄關換好鞋，趿著她那雙小棉拖鞋走進孟逢的視線。
全班五十多個人，包括她在內，只有三個人做對。
無所事事地消磨時間，他整理好心情，干坐著也不是事兒，決定還是出門算了。
他語氣不大友好：「你回來幹什麼？」
孟逢佯裝不在意地嗯了聲，簡簡單單一個音節，很是沉著，那邊的尤好卻看不到，他握電話的手緊了一緊，而後才鬆開。
「……糖糯餅做的不夠，我本來以為嬸嬸會多做的，以前都做的挺多，今天因為煮湯耽誤了時間，所以只炸了幾個，都被吃完了……」尤好帶回來的是別的東西，不好意思地解釋，「我帶了我嬸嬸炸的魚，味道挺好的，孟先生您嘗嘗？」
孟逢已經起身和圖書離開沙發，幾步進了房間，「砰」地關上門。
尤好見他吃得不錯，笑著把東西放下，走回房間。她收拾好，帶上要帶的零錢等物，挎著小背包就要出門。
元旦當天，孟逢處理了半天公事，早早就離開公司。
黎助理是知道他的，孟逢一向能不回家就不回家，於是問：「孟總，需要我給您訂餐廳嗎？」
孟逢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越想越不是滋味。
孟逢試圖寬慰自己，然而想著想著，反而更加煩躁。同齡的朋友，同齡……同齡就很好么？同齡有什麼好！和她一個年紀的男生女生，不過都是些十七八歲的小毛孩，女生倒罷，十七八歲的男生全都傻不拉幾的！
尤好扯扯連西西的衣袖，「別理她。」
通話結束，孟逢靜靜靠著沙發，不知在想什麼。
把無關緊要的人拋到腦後，連西西想起馬上就是元旦，問尤好：「元旦那天一起出去玩哎？你別說不去啊！我喊了你多少次了你自己數數，每回都說不去！這次不能再說不了！」
尤好聽她這麼誇，腦海里登地跳出孟逢的臉。如果不是孟先生，她也不能發揮得這麼穩定。謙虛了兩句，聽到連西西後面的話，尤好認真和她計較起來：「不是的，是因為認hｅｔｕbｏoｋ•com.com真聽課，認真寫作業，所以才能考好。西西你也要好好聽課，你聽課的話……」
孟逢那邊沉吟許久，尤好正想再問，他只說了一個字：「好。」
她這個年紀，的確是喜歡交朋友的時候，多交些同齡的朋友對她有好處。他怎麼會以為她喜歡跟他這麼個「長輩」在一塊？不應該，實在不應該。
「元旦那天，孟先生要和家裡人一起過嗎？」尤好突然問，「會去公寓嗎？我那天回嬸嬸家吃中午飯，她會做糖糯餅，我帶一些給您吃。」
趁空，尤好打電話和孟逢說了測驗小考的事，聽到成績以及她補充的那些細節，孟逢很滿意，口頭表揚了她幾句。
尤好躊躇道：「孟先……」
在家裡待了許久，孟逢又覺得自己坐在這生悶氣挺傻的。期間蔣願安打來電話，他沒心情，說了兩句就掛斷。
「哐」地一下，范雨經過，撞了撞尤好的課桌桌角。她那聲輕蔑的「切」，不輕不重正好落進尤好和連西西的耳中。
客廳里格外安靜，平時尤好開著門寫作業，動靜雖然很輕，但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細微的聲響。
——然而語氣中那股「勉為其難」，聽起來十分……做作。
尤好推拒不過，想了想，只能應下和圖書。
賭氣不想接，到底沒忍住，還是接了。
就這麼兩個字，尤好霎時高興起來，情緒一剎明朗，「那我馬上回來，很快就到！」
孟先生這個年紀，應該早就不吃這些，倒像是買給女孩子吃的。
黎助理微詫，試探著回頭看後座，孟逢翹著一條腿，下巴輕昂，眉頭輕皺著，像是大為頭疼的樣子：「尤好中午回她表叔家吃飯去了，說要帶東西回來給我。我聽她似乎是想跟我一起過元旦，找了這樣的借口，我也不好傷小姑娘的心，就賞臉回去一趟。」
他點頭，接過尤好遞來的東西，嘗了一口。
……
孟逢沉默許久，尤好也沒說話，沉默漫開數秒。
他下意識問：「那你問我在不在家，不是想讓我在家吃晚飯？」
正要動身，尤好打來電話。
孟逢中午沒吃東西，倒不是為了等她帶的餅，從公司出來直接回家，途中只去了趟賣場，也沒著急吃飯的事就這麼回來了。
孟逢一愣，「你去哪？」
尤好還沒開口，孟逢回過神來，他向來好面子，臉色雖然不復先前明朗，但還是嘴硬道：「我本來想跟你說我沒時間，還怕你會不高興，這樣就最好了。你去跟朋友玩吧，我下午很忙……晚上也沒空。」
一看來電顯示上那倆字孟逢https://m.hetubook.com.com就來氣，這麼有空呢，竟然還想起他？
連西西誇張地拍著尤好的肩讚歎：「好好你也太厲害了！要我說你，成績這麼好乾嘛還整天拼死拼活，一天到晚神經綳的那麼緊！」
……
孟先生給她補習，她考得好，證明沒有辜負他的心血。她高興自己的，范雨來掃什麼興呢？
連西西一愣，當下不僅不氣了，反而樂得笑出了聲。能被尤好罵，范雨這人也是討人嫌得沒邊了！
雖然搬出來了，但表嬸經常打電話問她有沒有空回去，說要煮她愛吃的菜給她吃。
「孟先生。」尤好那邊呼呼刮著風，今天天氣不算太好，她說，「我買了糖糯餅，是路邊一個老奶奶做的，味道很正宗。您還在家嗎？我在回來的路上。」
半晌，他說：「我在。」
兩個人辦的事兒都不太體面。
現在他在客廳里坐著，跟前是一堆小女孩喜歡的零食，她帶著好吃的東西，正在回來陪他這個「長輩」過節的路上。
孟逢補習的效果，很快體現在尤好下一次測驗小考中。尤好的分數穩定在一貫的水平線上，且先前不拿手的題型，在孟逢教過她兩次以後，沒有再出一點差錯。
——兩個不體面湊在一起，卻也好像沒有那麼跌份。
孟逢想了想，「先到附近的賣
https://m.hetubook.com.com場停。」左想右想，孟逢都覺得尤好笨。無意義的社交，這不是浪費時間么？
「吃完中午飯再去啊，反正玩下午場！晚飯要回家吃也行，具體的再看嘛！」
這回換尤好愣住。
而這個家裡，就只有她這麼個女孩子。
連西西朝天翻了個白眼。
一個小時後到達公寓，黎助理拎了滿滿兩大購物袋的東西進門。榛果醬餅乾、巧克力夾心糖、草莓味棉花糖、八種果粒特質酸奶等等等等，堆滿了一輛購物車，全是孟逢挑的。
「知道了知道了！」連西西最怕她念這些，忙讓她打住。
他就是從那個年齡過來的，沒誰比他更了解！跟他們有什麼好相處的？！
家常的東西味道夠地道，但煙熏味有點重，馬馬虎虎。
尤好說：「和朋友去玩。我朋友約了我好多次，我都沒去，上次講好今天有空陪她出去……」
「我跟朋友說了，我今天沒時間，不能喝他們玩。先前不是講好要給您帶糖糯餅，說好了的，就要做到嚒……」
「不錯。」他象徵性給了個好評。
「不了。」
尤好板著臉，難得正經地罵了一句：「……神經病。」
他買了一堆零食，誤以為她要和自己吃晚飯，過元旦，她推了朋友的約，半道折返回來陪他，還特地去找答應給他帶的家常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