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扯了扯腰身的布料，手感非常細膩，聲音和她垂頭的弧度一樣低。
「誰開的？」
另一邊，孟逢正帶著尤好買衣服。尤好沒來過這些地方，被領進名牌店的時候十分不自在。她看看四周，總覺得自己是突然闖入的外來者，忍不住小聲和孟逢說：「孟先生，別……別買了還是，我真的沒有穿這些衣服的場合……」
「嘖，他妹的！」連打幾次都沒人接，蔣願安不爽，抬頭問他們哥倆，「哎！明兒老鄧辦酒會，孟二來不？」
孟逢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而對於那天孟逢出現的事，連西西知道還不是時候，沒有纏著尤好多問。
「他那脾氣誰摸得定。」封越笑，「不然你自己問？」
孟逢不知在想什麼，話題非常跳躍，一下揭過范雨的事，忽地問：「你後天就期末考？」
孟逢瞥見，問：「心裏不舒服？還是不夠解氣？」
尤好笨，但能懂他的意思，「您是要……嚇嚇她嗎？」
這次徹底不能再蹦躂。
范雨的父母在旁不停賠著笑臉：「我們家孩子已經認識到錯誤，真的知道錯了，孟先生您消消氣！醫藥費和精神瑣損失費我們可以賠。那什麼，尤同學有沒哪裡不舒服？我們帶了補品來，您看……」
封湛沒聽他弟說起這個，也是頭一次知道，「跟老闆有仇？」
「她不是喜歡混社會么。」孟逢說，「既然她這麼喜歡這些東西，那就讓她開開眼，帶她去見識見識。」
「酒會？」
還沒等她把不想再試的話說出口，孟逢實在看不下去，轉頭朝導購員發火：「你們
和圖書都是什麼審美？能不能挑些她這個年齡適合的！給她穿的這都是些什麼東西？！」不是一般的見面，范雨的家長帶著她，特地為了求和而來。
期末考之前的兩天，孟逢讓黎助理走了一趟，午休時間接上尤好，帶著她去了一間茶室。尤好不知道他找自己什麼事，到茶室坐下，沒來得及問，很快就有人來拜訪。
尤好別開頭不看她。她覺得范雨可憐，但又明白范雨的可恨在可憐之前，做錯了事就要承擔責任。那天在KTV里，如果不是孟逢來得及時找到了她，那麼現在可憐的或許就是她了。
「丑。」
被他批得一無是處，尤好略覺低落。可能她不適合這些裙子，畢竟她從來沒有穿過這麼貴的衣服。
大牌服裝店，每件衣服數量都有限，甚至一款可能只出一件，最大的好處就是不容易撞衫。尤好試了兩件，渾身不自在。
尤好搖頭，表示不太了解，「可能……范雨有很多漂亮的衣服，裙子，鞋子，包包，都是最流行的，手機也貼著鑽，還有好多我們都不懂的化妝品，學校里確實有很多女生羡慕她。不過雖然她的裙子是真的漂亮，那些東西我都沒有，但我喜歡的和她喜歡的真的不一樣。我沒有想過嫉妒她，要嫉妒也是——」
倒是坐著玩手機的封越悠悠丟來一句：「聽說沒？孟二前兩天去南區那邊砸場子了。」
尤好一愣，「您是因為這個帶我來這裏？」她忙說，「真的不用的，我現在不大愛穿裙子，您沒必要給我買。」
孟逢默認了，眉一htｔｐs://wｗw.ｈetubｏｏｋ.coｍ•ｃｏm挑，「你怎麼就知道我是要嚇她，不是真的讓人揍她一頓或者做點別的？」
他的態度令人難堪，范家夫妻倆卻不敢有怨言，一迭聲地道歉。
「孟逢呢？」蔣願安一身休閑裝，球不認真打，凈說閑話，「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兩天。」
一件件的，不是背上沒有半點遮擋，就是裙子短到膝蓋以上，他隨便找塊抹布來都比這布料多！
而范雨，她惹的事差點連累父母被工作多年的公司辭退，眼下孟逢給了這個上門認錯的機會，一家人自然是巴巴地來了。孟逢要讓范雨吃教訓長記性，范雨的父母為了表示認錯的誠意，再心疼孩子也不能阻攔。
「對。不用想太多，就一幫朋友聚聚說說閑話，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跟著我，什麼都不用說，隨便吃點東西，吃飽了就回。」
……
她說的很對，那群欺負她的小流氓，干過壞事的都去了該去的地方，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像范雨這幾個情節沒那麼嚴重，不好隨便放過，但也不到該死的程度，教訓的分寸便很重要。
「不清楚，好像是個小老闆吧，開了十幾家連鎖KTV。」
尤好撓了撓耳鬢，說：「西西……就是我朋友跟我說過，范雨以前覺得我嫉妒她，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她就這麼認為，後來覺得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樣，她對我態度就很不好。在我面前，她從來沒有這樣過。」
「看著不像。」封越通關了遊戲，把手機往旁邊一擱，抬頭道，「他就砸了南區那一家的場子，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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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越點頭。
蔣願安一拳錘在掌心裏，「那行，我就在那等著，我不信了，明天還逮不住他！」
孟逢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你不是說沒穿過漂亮的裙子么，這些夠不夠漂亮？」
「孟……」
「跟混不混社會無關，是范雨這個人。從我認識她開始，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很驕傲的那種，除了她的幾個朋友，眼裡根本沒有別人。」
尤好只好繼續試衣服，提線木偶一般試了又試，而坐著的孟逢將她一遍遍打量，逐一發表意見。
八卦傳了一陣，范雨最後並沒有進少管所，進去的人是捲毛。在KTV欺負尤好之前，他就和那幫「兄弟」干過不少壞事，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為了弄錢，干過十多回偷摩托車轉賣的事。
「是什麼？」
「土氣。」
她擔心自己搞砸：「我沒去過，沒有這種經驗，要不您還是……」
黎助理應聲，行至范雨面前，朝外攤掌示意，領她出去。范家夫妻臉上惶惶，寫滿了擔心，可又不敢阻攔。
……
尤好一愣，不曉得他怎麼會在意這個，想了想道：「就是很漂亮的那種。」具體的她也形容不出來。
孟逢眸光一瞥，再度掃及尤好，她身上正穿著的短款小裙子顯得那一雙腿越發修長，纖細的大腿半截露在外，他氣不打一處來：「馬上去換！」
他挑剔得要命，總之到他眼裡，就沒有一件衣服是滿意的、能看的。
孟逢喝m.hetubook.com.com著茶，一句話都沒接。
尤好看向孟逢，後者一臉平平，安之若素。
孟封不說話，垂眸睨她一眼，氣場壓得她噤聲，話都不敢說。
「考幾天？」
尤好臉上的巴掌印，在冰敷以後就消了。她的傷算不上多嚴重，事情卻不可能就那麼輕易結束。學期末的最後一段時間，范雨再沒來上課，學校里人人都在傳，范雨可能會被送去少管所。
「問就問！」蔣願安正好閑著沒事做，說著就給孟逢打電話。號碼撥出去，孟逢沒接。
孟逢輕蔑勾唇，「怕什麼，一幫不學好的小孩，學人家混社會，能有幾斤幾兩？」
封湛道：「你問我我問誰。」
傲氣凌人的范雨不復以往趾高氣昂，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大。她在家長的陪同下，哭著向尤好道歉，邊說邊哭。
好半天，孟逢放下茶杯，側頭對黎助理吩咐：「帶她去。」
……
尤好不明所以，看向孟逢，後者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沒多久，范家夫妻也被請出去。
蔣願安來了興趣，「南區？那邊鳥不拉屎，他砸什麼場子？」
她不好意思停了一下，說：「我有的時候是會覺得人家厲害，但不是她……就是我們班第一名的學習委員，像她，我就覺得好厲害的，她什麼題目都會，連我們老師上課都會問她有沒有別的解題方法，她每次都能講出不一樣的思路來……我就真的很羡慕她。」
尤好這才問：「孟先生，您讓人把范雨帶去哪裡了？」
「難看。」
不到一個小時，范雨被黎助理領著回來，她像是受了不小的驚嚇，進門趔趄了一下，直衝到尤ｈetｕboｏk•com•ｃoｍ好面前再次向她道歉，磕磕絆絆話都說不清，眼淚直流。
孟逢好奇：「你嫉妒她？你能嫉妒她什麼？」
比如陪著為虎作倀的幾個女生，各自學校檔案里記了大過，被孟逢讓人教育過，各個嚇得眼淚直流，膽子都破了，再也不敢幹壞事。
「孟先生，我試這些……」
她想去換回自己的衣服，孟逢卻說：「明天有個酒會，我懶得帶人去，你陪我一塊去。」
「奇了怪了，難不成誰惹他了？」蔣願安琢磨不通。
「不是。」尤好說，「我只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范雨，覺得彆扭。」
「你沒穿過？」
「一家叫什麼紅什麼的KTV。」
「讓你去就去。」孟逢皺眉，擺手讓導購帶她進去繼續試。
導購員得了囑咐，帶著尤好進試衣間試衣服，挑的款式各不相同，全是適合她身量的裙子。
「裙子？穿過啊。我爺爺給我買的，小時候穿的比較多，初三以後就穿的少了，感覺不太方便。」後來爺爺奶奶不在，表嬸每次要給她買衣服，她都拒絕。爺爺留下的錢她不能亂花，至多換季的時候添一兩件衣裳。
閑著無事，封湛幾個人約著一塊去打高爾夫。綠茵茵的場地，風和氣爽，封湛打了一會兒停下，到蔭處休息。
折騰了好一會兒，道歉的事結束，待范家人離開之後，尤好抒了一口氣。
尤好一頓，「啊，是。」
孟逢聽她說了這麼多，重點卻跑偏了，「裙子很漂亮？她的裙子有多漂亮？」
尤好覺得彆扭，但她知道孟逢是為了她好，於是安靜坐著不吭聲。
不管怎麼說，對於這些人，適當地給些教訓非常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