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哪裡吃得下，只覺得萬分倒胃口。
頎長雙腿立在桌邊，白襯衫掩著精碩好身材，但又遮掩不住那身量。入目是男人冷峻的五官，薄唇間咬著煙，一手插在西裝褲兜，另一手握著火機引火，燃著煙尾后吸了一口，呼出的白蒙薄煙瀰漫暈染眉眼，仍沖不淡眉峰間的凌厲之感。
「非也。」
相親對象來得比她早，已經在位置上等著，姜蜜過去說了抱歉，落座之前他還極為紳士地幫她拉開椅子。
姜蜜甩了甩手腕，又道：「看到她剛才的眼神了么？她大概覺得你是我男朋友，在暗諷嗤笑我。」
關非雲莫名其妙，察覺出她倆之間不對勁的氣氛，又被滲人目光那樣打量，當下忍不住就要嗆孫嬌。姜蜜眼疾手快，在他張口之際捉住他置於膝蓋上的手，握著他的手腕輕輕一扯，關非雲到口的話生生忍住。
「她剛剛那些話到底什麼意思？」
姜蜜深深吸了口氣，火氣湧上來，把手機往口袋裡一塞，正要起身往對面那傻逼臉上潑水，旁邊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關非雲理順其中的邏輯，更加憤懣：「開寵物店怎麼了？那是我賬本不方便帶在身上，否則我砸不死她也要讓她開開眼！」
「朋友？」孫嬌不知是真的沒察覺還是故意忽視，追著問：「你朋友是做什麼工作的？」
她是認為，關非雲是自己的男朋友？
從中聽出了冷淡語氣，關非雲收了熱情，點了下頭，沒再說話。
「戀愛？」關非雲警覺起來，嗅到了八卦的氣息，「是不是有心儀對象了？說出來我幫你參謀參謀和-圖-書！」
盤亮條順……不對，是乾淨斯文，挺拔清爽，還有房有車，父母開明好相處，條件很好的好嚒！
人多嘴雜，而且……做小三畢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從結婚過日子的角度來看，他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然而姜蜜執著筷子略有出神，無它，她對他沒有特別感覺，從第一眼開始到交談至今，始終沒有來電感覺。
張樹飛快扶了扶杯子，「小心。」
不用想了，那八成是定在孟行言家。
原本覺得只是吃個飯，眼下姜蜜連飯也不想吃了，拿出手機給小姨發微信，告訴她自己要提前離席，若是媒人到時候追問讓她不必理會。
腿上忽然有種毛躁的感覺，微癢，出神的姜蜜下意識動了動腿，那感覺還在，下一秒才驀地回神反應過來——
但姜蜜熱愛給人潑冷水：「再賺能有孟行言賺？她的眼裡只看得到住在京華里的人，別的對她來說都上不了檯面，別掙扎了你。」
自打姜蜜進來之後，他臉上笑意就沒有停過，看樣子對這次見面非常滿意。
開寵物店的……
hoa很賺很賺，畢竟不賺也不能搞起連鎖。
姜蜜看了他一眼，說：「她是孟行言現任女友的閨蜜。」
懶得去深究，反正不管如何她倆都是一丘之貉，一路貨色。
「不了。我不喜歡人太多的場合。」莞爾一笑，淡定模樣一點都不受影響，姜蜜臉上毫無波瀾，說著輕挑眉頭，笑意略顯內涵，「雖然你和蕊丘大概都會在，但我這人一見到老朋友話就停不下來，你們的party上肯和_圖_書定還有很多別的朋友，要是被我聒噪打攪了氣氛，那多不好。你說是吧？」
「寵物店？……那挺好的。」孫嬌笑意盎然，看得人萬分不適。她的視線在關非雲身上來回掃過，幾秒后落回姜蜜身上：「前些時候大家在群里還為你擔心，都有好幾個老同學說要給你介紹對象，我倒覺得她們想多了，你條件這麼好怎麼會沒有男朋友，是不是？」
姜蜜忙不迭扯住他，坐好后不禁吐槽：「……你比我還像個女人。」
姜蜜在心裏默嘆一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句話用來形容眼下的情況，竟然有幾分貼切。
姜蜜正要發作，桌下的手收了回去，張樹若無其事道：「這道菜不錯，你嘗嘗。」
關非雲知道她和孟行言的事，晚上故意不提是怕戳她傷疤，此刻一聽，自己一晚上顧忌她的感受沒說半個字，剛才那女人卻嘚啵一大堆而且每一句原來都是在戳她心窩子，立刻炸毛不爽。
關非雲瞪她。
「那我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末了還不忘叮囑：「同學會一定一定要來哦。」
姜蜜想甩手走人，可看他一臉純良，不知該立即發作還是等結束后再將他拉入黑名單，猶豫間抬手想拿杯子喝水冷靜一下，誰知他的手正好伸來。
男方自我介紹姓張單名一個樹，不到三十歲的年紀，目前是一家企業的主管，算的上年輕有為。
他看著孫嬌頓了下，問姜蜜：「你朋友嘛？要……」
語氣輕淺自然，那一瞬觸碰，像只是無心之舉。
姜蜜暗暗勾了勾一邊唇角。孫嬌不比姚蕊丘，到底嫩了些。雖和-圖-書然明面上她比姚蕊丘張揚，但真要論起臉皮厚度，她還是遠遠不及的。
觸碰到的瞬間姜蜜觸電般收回，杯身晃了晃差點倒下。
「一幫高中同學弄的，每年一次，今年好像要提前。」
雖然孫嬌念書時成績不怎麼樣，時常在中下水平徘徊，但邀請別人去前男友家參加聚會這種事，姜蜜相信她還不至於蠢到這個程度——不是秀智商，那就是秀別的了唄。
他在摸她的腿！
在京華辦party……？
食指中指夾著只抽了一口的煙，抬手，重重旋著摁滅在他的碗里。
關非雲被她噎得沒話說，默了半晌，不再說沒營養的東西，關心起她來：「她剛剛說讓你一定要參加同學聚會，什麼同學聚會？」
張樹彷彿毫不自知，夾了一筷子菜到她的碟子里。
被她來回打量，聽到最後一句才弄懂了她的意思。
姜蜜搖了搖頭，精神氣一下泄了，滿是自嘲：「我姨媽讓我去相親，明天見面吃飯，不去不行。」
姚蕊丘和她的好閨蜜不僅不遮掩，還一股勁兒想要昭告天下，現在竟然得寸進尺妄想當場羞辱她？
相親對象約姜蜜在一家高檔餐廳見面，她按地址準時赴約，看清門店鬆了口氣。
姜蜜皺了下眉：「等我找到，一定不會吝嗇告訴各位同學。」
「嗤笑？？」關非雲愣了愣，不滿：「我哪點不好了？！」
行了么？
姜蜜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過是一個同學會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這點小事都應付不了，我改姓慫算了。況且說不定我在同學會之前就戀愛了呢？到時候你陪我去，ｍ•hｅtｕbook•ｃｏｍ.com我是尷尬啊還是尷尬啊？」
配，真配！她姜蜜也只能配得上這種男人！
至少不是摳門到龜毛的那類人，多少減輕了她排斥的情緒。
羞辱姜蜜想得倒是美，但別人也不是泥捏的沒有半分脾性，惹急了，當場揭了老底有一說一，到時候鬧得臉上難看，誰都下不了台。
「我朋友。」
「應該。」姜蜜笑了下。
「……那女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關非雲忍不住看著走遠的背影吐槽。
視線掃過姜蜜握著關非雲手腕的手，孫嬌轉身翩翩離去。
聽說過許多相親極品事例，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喝口涼水要AA或者乾脆拉著你逛大馬路牙子一毛錢不花，她都預想好了情景，沒想到對方會選在高檔場所。
「開寵物店。」
孫嬌目睹這一切，笑意越發深重。
是是是，她姜蜜被人撬了牆角，被人搶了男朋友，她沒本事，是個失敗者！
很明顯，話是對張樹說的。
點完，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中，菜陸續上桌。
「給你三十秒時間，馬上消失。」
孫嬌還沒走，關非雲先回來了。
「操！我去潑她一杯水！」
一句話才打到一半，腿上又多了讓人抓狂的觸感。
「你陪我去？到時候他們笑話咱們兩個臭寵物店老闆，你能忍住不上去扯她們的頭花不？」
或者是因為她不是當事人，借別人的排場來張揚，總歸底氣不足？
「……」
摸！還摸！
姜蜜第一次相親，尷尬加上本來就不積極，便沒有按流程問他房車以及家庭情況之類的問題。午餐時間，兩人決定邊吃邊聊，張樹很禮貌地讓她先點ｗwｗ.hetｕｂoｏｋ.cｏm.ｃｏｍ喜歡吃的，還說：「想點什麼點什麼，不用客氣。」
「洗手台的水流太大了，我……這位是？」
張樹把他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姜蜜沒有問的他也交代了，言語間透露的意思是希望儘快結婚。
悠然端起杯子，姜蜜自顧自淺酌檸檬水，懶得理會站在一旁的孫嬌。趾高氣昂不成，再沒眼色也自然懂得自覺滾遠。
三個字簡練精準，猶抱琵琶半遮面似得將不耐暗示地很明顯。
「可能是因為，她覺得你是個臭寵物店老闆吧。」姜蜜看著他輕笑。
孫嬌聽出她的弦外之音，頓了一下，笑容比之前稍淡：「……說的也是。party請的人比較多，既然你不習慣那就算了，以後有機會我們再聚。」
她臉上寫著好欺負幾個字是不是？
姜蜜愣了，張樹也愣了，錯愕間收回自己的咸豬手。
原本打算走的孫嬌眼裡亮光一閃，又在原地紮根：「這位是……姜蜜你不給介紹一下嘛？」
見沒有反應，邵廷皺眉，冷冷瞥了他一眼。
對面的張樹還是溫和有禮，但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和她腿上讓人不適的觸感一樣，作嘔至極。
「……你怎麼辦？她們剛撬了你牆角，又這麼殷勤要你參加同學會，你去了能有好果子吃？」關非雲皺眉思索，幾秒鐘時間想到一個主意：「不然……我陪你一起去？有我在，她們要是拿男朋友的事嘲笑你，我還能配合你演一演。」
僵了一瞬。
「……」
『不要坐下來喝兩杯』——後幾個字還卡在喉嚨里，姜蜜已經答道：「高中同學。」
真不好意思，她姓姜，不姓抖M。
「麻煩讓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