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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水果聊了幾句，護士進來通知家屬去辦理出院手續，自然是姜蜜負責，忙前忙后跑了半天，再回病房，姜惠換下病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辦公室安靜的氣氛再次被鈴聲打破，姜蜜小聲嘀咕：「怎麼這麼多電話……」

見他不太感興趣，姜蜜撇嘴，不再給自己加戲。

場面尷尬。雖然姚蕊丘不在，但遇見孟行言的情況也沒有更好。都是不想看到的人，分什麼誰甚誰輕，撬牆角的第三者和被撬走的劈腿前男友，一樣膈應。

姜蜜手裡牽著它的狗繩，猛地被帶著踉蹌了好幾步，差點又摔進邵廷懷裡。

狗比大多數人忠誠，有的時候，認定的事情甚至可以執著一生。

姜蜜抿著唇，一人一狗在那條尾巴來回晃動的弧度中無言對峙。半晌，不知過了多久，幾秒也可能幾十秒，巴頓轉身，晃悠著沿路返回，速度比來時慢了一倍。

她輕咳一聲，幾秒沒說話。邵廷察覺她有事找自己，乾脆道：「有話就說。」

「我不是它的主人。如果我能帶它回家，怎麼摸都可以……但它的主人不是我。」

它仰頭看著姜蜜，尾巴還在搖，表情卻不似先前那麼歡快，大概感覺到了她的抗拒。

「你認識孟行言？」姜蜜從思緒中回神，看向邵廷。從剛才孟行言的話里聽來，他們似乎很熟。

「什麼事？」那邊一開口便是言簡意賅直奔主題。

「小姨。」她穿好鞋，轉身看向姜惠，彎唇笑了下，「我從來也不覺得你煩。你不用為我擔心，我聽你的，一定會好好考慮自己一輩子的事。」

邵廷頷首，沒說話。

姜蜜只會喝不會泡，沖茶泡茶全都交給關非雲，惹得他每每都要抱怨：「別人交朋友是志同道合，我攤上你，簡直就是路邊撿回一個野生二大爺！」

以往都是嘿嘿一笑掩過去m•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om.ｃoｍ，這次姜蜜得寸進尺，享受他的服務還要頂嘴：「你家二大爺在樓下尷尬地都快石化了，你躲在樓上看監控連個臉都不露，合適嗎？」

她頓了一下，想起巴頓走之前不舍又順從的憨厚樣，抿了抿唇。

別說逢年過節，就是大春節也是一年回一年不回。現在非年非節，怎麼就要回來了？

姜蜜陪姜惠打車回家，姜惠幾天沒在家裡住，手裡閑不住，不是整理這裏就是整理那裡，顧及她的身體，姜蜜只得搶著做。

「地址報給我，我現在馬上過去！」

姜惠不留她，讓她有事就去忙。

姜蜜收了手機，聽他問起這個，陰沉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回了店裡，姜蜜沒有立刻去忙正事，反而把自己關在裡間，捧著手機發了好久的呆。

他點頭：「認識很多年，都在一個圈子裡打交道，生意場上見，私下也常見。」

關非雲躲過抱枕，乾脆放下泡茶工具，「你和邵廷怎麼又搞到一起去了？」

姜蜜感覺不適，才蹙了眉，就聽身邊邵廷問：「為什麼不理剛才那隻狗？」

店員們不敢來吵，她一個人，糾結猶豫良久，終於做了決定。

「你和男人們的愛恨糾葛，我摻和什麼……」

巴頓搖著尾巴再次走過來，伸著舌頭一副等她撫摸的樣子。姜蜜還想好該不該伸手，孟行言喚了聲：「巴頓。」

姜蜜不喜歡他的用詞，踢了他一腳，才說：「他帶亞歷山大來看病。」

跨洋電話，國際長途，打電話來的人許久未曾聯繫，在朋友圈也似失聯了一般。姜蜜興沖沖接通，沒聊幾句臉色就沉了下來。

『們』個鬼！說得好像是她水性楊花腳踩兩條船搞出大三角場面，明明孟行言才是理虧的一方。再者有邵廷什麼事？他充其量就是一路人甲。hetubook.com.com

「……」邵廷默了一瞬，「這個問題你要問它。不然我把電話給它讓它接？」

不放心地叮囑了半天，姜蜜被姜惠送到門邊，換鞋時忽聽身後的人嘆了一聲氣。

送它回孟家到現在已過去不少時日，它還記得她，感情深刻，勝過鮮少照料自己的名義上的主人太多。

和柔婉外表不太一樣，她意外狠得下心。

被喊到名字的狗全無半點反應，兩隻水汪汪黑潤的大眼睛，直直盯著姜蜜，視其它為空氣。

「閨蜜聚會。」不等他多問，姜蜜已然朝另一個熟悉的通道走，頭也沒回地抬手和他拜拜。

孟行言向前兩步，目光投向邵廷：「好久不見。」而後才落在姜蜜身上，無言停頓三秒，默然移開。

姜蜜直奔醫院，邵廷那邊拜託給關非雲，讓他幫著告知一聲。

一去，就是這麼多年。

「姐，我下午還有課，爸在外地趕不回來，媽一個人出院我不放心，你今天忙嘛？不忙的話過來看著點。」

「……」

姜蜜張嘴要說話，手機忽然響了。

「怕你擔心嘛。」姜惠躺在床上，蘋果和刀都到了姜蜜手裡，穿著病號服的樣子莫名老了幾歲，看得姜蜜削皮動作頓了好幾回。

沙發前一方樹台茶桌，兩人面對面坐下品起了熱茶。

劈腿的兩位男士到底是怎麼想的？

姜蜜握著手機看他：「向萱要回來了。」

姜蜜放下茶杯，拽出背後的靠枕，抬手就朝他砸去。

掛完，關非雲關切皺了皺眉：「沒事吧？」

「她……」關非雲頓了一下，「男朋友呢？」

從聯繫人列表裡找到邵廷的電話，等待接通的忙音一聲一聲，讓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關非雲長長『哦』了一聲，滿是不信。

「邵先生晚上有時間嘛？沒什麼，就是想m.ｈetuboｏｋ.ｃoｍ.com請你吃個飯。」

「你不知道？」那頭詫異，「媽說你昨天還去看她了……」

邵廷托著她的胳膊扶了一把。她站定，捋了捋耳旁的頭髮，謝謝兩字說的極為小聲。

邵廷這回終於說話了，開口應了聲好。

一個兩個凈趕上這種破事兒。關非雲想說話，一時啞口無言。他覺得他身邊這倆姑娘都很不錯，平時損歸損，但真要論起來，他真的覺得她們哪哪都好，還長得一頂一的漂亮。

若說剛才的撫摸是下意識之舉，現在的不作為就是她的克制，姜蜜沒有摸它，任憑它在面前搖尾，眼裡滿載憧憬，她只抬指朝對面的方向，輕聲而又堅定地告訴它：「巴頓，回去。」

邵廷對他的回答，只有簡單一聲『嗯』。

那頭卻是鮮少有的穩重，略帶一點焦急。

「向萱後天回國，讓我去接機。」

此刻在姜蜜身側，竟然乖得像只兔子。

看她？分明好幾天沒有接到她的電話。姜蜜深吸一口氣，喉管里滾燙燒起來，難受得緊。虧自己還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地覺得小姨拗不過她終於不再打電話來……

兩句對話下來，他沒答一句，唯一的一個字還是擬音詞，姜蜜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邵廷臉色平平，沒情緒什麼起伏。姜蜜忽地想起之前同樣沒少見過他冷淡的一面，不過近來話多了，彼此言語豐富起來，倒教她一時有些不習慣他這副模樣。

「出院？出什麼院？小姨什麼時候住院了？！」

攔也攔不住，為了損失小點，辦公桌后的關非雲只能一連聲叮囑她小心，喝茶就罷了，別順道給他碰倒摔破其它罐子。

觀望許久的店員這時才敢迎上來，問他們有什麼需要。姜蜜對hoa的經營項目熟到不能再熟，關非雲沒空的時候，她還幫著查過幾次帳。當下將狗繩交和圖書到店員手裡，說了幾個項目，不忘蹲下身和亞歷山大溝通安撫它，防止它發脾氣。

向萱和姜蜜是大學同學，他作為姜蜜的學長，認識姜蜜之後，自然就認識了向萱。這傢伙是個風風火火敢愛敢恨的主兒，一畢業誰的話也不聽，為了她那個國外深造的男朋友，毅然決然飛赴異國他鄉。

「這座城市就這麼大，繞來繞去認識不奇怪。」

「姜姜，你別嫌小姨煩，我也不想做個討人嫌的。我希望你結婚，是希望你成家有個依靠，小姨已經老了，不看著你成家心裏總不安穩。女孩子一個人在這世上要受的難太多，我不想你像你媽媽一樣。」

邵廷站在她身側，入目是她素凈的側臉。沒有再說，心下已然明了。

「邵先生……」姜蜜很是不自在，斟酌道，「那個，亞歷山大下午的馬殺雞做的還舒服嘛？」

感情夠深不需要客套，姐弟兩相處向來乾脆利落。電話一接通，姜蜜直接倆字：「怎的？」

「去哪？」邵廷皺眉。

來電顯示是她弟，常穆。

孟行言也察覺到了邵廷的不熱情，分明沒有半點想要和他在這敘舊的意願，便不再多言，只說：「下回辦聚會，不忙的話一起來玩。」

……順便聊聊花錢雇你的事。姜蜜咽了咽喉嚨。

姜蜜腳下一頓，鞋半套在腳上。撫著門框的手微微用力，心裏驀覺心酸，不知是為姜惠的話，還是為那逐漸衰老聲音中潛藏的疲憊。

傍晚時分，店裡打來電話，說是有一批新的細小疫苗到了，要她回去清點。

姜蜜卻擺手拒絕：「你帶他去吧，我自己轉轉。」

「她男朋友劈腿了。她說待不下去，準備回國長住。」

姜蜜一愣，下一秒騰地站起身。

放在醫院的行李不多，一個小包便收拾完。

「姜蜜？」他頓了一瞬，「……好巧。」

關非雲的辦公室里藏了很多好ｈeｔuboｏｋ.ｃｏｍ•ｃoｍ茶，姜蜜一進門，直奔茶櫃，毫不見外地扒拉他的好東西。

「你帶狗出來逛？」孟行言看了眼亞歷山大。後者趴在邵廷和姜蜜中間，貼著姜蜜的腳，模樣無比乖巧。他記得這條狗，邵廷來N城前就養在身邊，養了許久，從小脾氣就不大好。為數不多到邵家參加聚會的那幾次，到場的人都見識過它的暴躁不馴。

亞歷山大被牽走，有其它店員上來迎姜蜜和邵廷兩人，一棟大樓，給寵物主人設休息娛樂的地方是必須的，不然貓狗兔子在裏面享受馬殺雞，人站在大廳里二愣子似得乾等，怎麼看都不像話。

姜蜜下意識抬手摸了摸瘋狂搖尾巴的巴頓，抬眸瞬間，視線和孟行言在空中交匯。

「……你不好奇我怎麼會認識他？」

『好巧』兩個字尚在喉間，姜蜜還沒回答，下一秒，邵廷的身影從門外進來，亞歷山大這回兒忽地想起被自己忘記的主人，伸著舌頭拔足沖了過去。

乾巴巴的寒暄到此結束，姜蜜沒插一句話，孟行言除了開頭的『好巧』，全程也並未和她多說。臨走時卻投來目光，意義未明且格外耐人尋味。

他差點把杯子碰翻，「誰？」

踏進病房的時候，姜惠還很驚訝，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

「住院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要不是常穆打電話來，她還被蒙在鼓裡。

姜蜜一見她穿著病號服坐在床邊削蘋果，眼睛瞬間就紅了。這回換成姜蜜盤問，姜惠說沒什麼大事，只是急性闌尾炎，醫生診斷處於早期炎症階段，掛了幾天水癥狀消退得差不多了。住院前後不過三天，床位緊張，下午就要出院。

這個問題不可能去問孟行言，更問不了向萱遠在國外的男友，關非雲倒了杯清茶給自己，默默在心裏嘆氣。

做了半天看客的店員立馬重新給它套上項圈，向孟行言示意過後，牽著它去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