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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當的低頭不是點頭哈腰。」虞星聲音輕，語氣半點不強勢，但字音分明，有另一種堅持。

這個地方最恣意，囂張，最不能惹的，也是這些人。

樊湘湘皺眉：「……用你說？」她還是有點沒好氣，「我麻煩你下次少管閑事，我的事不用你管ok？你軟骨頭沒志氣慫就慫，別拉著我一起點頭哈腰！」

而盛亦低頭看書，翻著書頁，壓根沒抬頭，彷彿前頭出聲的只是噪音生成器。

沈時遇驀地抬頭，「給誰？盛亦？」

視線掃過她的胸牌，不知人群里哪個男生笑出聲：「就她啊？長得挺丑，想的挺美！」

虞星從黑框眼鏡下朝她看了一眼：「因為我們來了這裏。」

虞星：「保安說了，那是本校的車，車裡是高三的學長。」

「你記得嗎。」夏元晴沒她想得那麼多，提醒，「上次不是有誰，給蔣之衍寫了情書？」

高三7班，盛學長。

……

「還敢給盛亦寫情書，膽子真大。」

「我憑什麼向這裏的規矩低頭？」

沈時遇饒有興趣：「反正我們差不多要出去了，正好經過那……」

在這隻有她們倆的值日室，樊湘湘怒火高漲：「你拖什麼拖？誰讓你捂我嘴的？！」

3班所在那層樓，拐角處圍了一群人，對著牆上某處議論紛紛。

「昨天不就來了。」她語氣不好，卻是氣自己。

只是誰又知道？

邱卉妮從她眼裡看出別樣的內涵：「給誰……你是說，盛亦？」

虞星這個名字他有印象，但想起的，只有女生臉上那副木訥的黑框眼鏡。

「高三又怎麼樣？」

也對。

後座的夏元晴嘖了聲：「又木又呆，土包子，還慫，真不知和*圖*書道幹嘛把她分到我們班……」

走過涼亭，沈時遇一邊聽他們聊天，瞥見不遠處，牆身前有個人影。

虞星吃完晚飯，從餐廳回到高二教學樓，事情不太妙。

「嗯？」

夏蟲確實不可語冰，燕雀也不知鴻鵠之志。

目光齊聚到身上時，虞星忍著沒有往後退。

邱卉妮看著練習試卷上的錯處，不滿招呼虞星：「這怎麼還有錯的呀？」

樊湘湘用力一甩，掙開虞星的桎梏。

「你放手，幹什麼……放手！」

虞星將眼鏡推正，因低頭的動作，劉海垂得更低。她拿起筆和值日本，平靜地提步離開。

「……經教導處周主任發現，高二3班虞星同學，寫給高三7班盛亦同學的情書，于晚自習前，被人扔在高二教學樓二樓拐角，而後被公然張貼在牆上……」

虞星抿了下唇，仍舊好聲好氣：「不是，這樣比較妥當，周全一點好。」

「盛亦學長，你好。

蔣之衍聞言看去，皺了下眉：「好像是個女的。」頓了頓，「那是教導處吧？」

蔣之衍和盛亦聊改裝跑車的事，沈時遇偶爾接兩句，其餘人沒怎麼插話。

「你——」她走得快，邱卉妮沒來得及叫住她。

「天吶，誰啊……」

虞星動了動唇，可看她一臉清高蔑然，忽地想到她衝出去前，那盯著車看，眼裡古怪閃爍的神情，虞星又不想說話了。

平心而論她長得不錯，家境不差，出了臨天，也是殷實門戶。她在家大概有被父母好好嬌養，但也絕不會不懂人情世故。

蔣之衍也聽見了，朝盛亦看去。

「…… 」

「……」樊湘湘一噎。

書本堆地整齊，虞星回頭htｔｐs://www.ｈeｔｕｂook•cｏm•cｏm：「嗯？」

「蔣之衍他們今天來學校了！」

她僵僵扭頭，正好迎上周主任老虎等待捕食般的兩道目光。

沒打算上晚課，在教室里待了一會兒打發時間，蔣之衍一行人從7班出來，下了高三教學樓。

盛亦當然聽到了。

後來就沒誰敢明目張胆干這些事。

「只要是本校的就可以放行。」

要說這屆高三為什麼令人生畏，便是因著他和身邊人的存在。像是跟盛亦走得近的那幾個，出身同樣不可小覷，有時旁觀的開起玩笑來，三分真三分假，便喊他們「盛氏集團太子黨」。

作為行為不端的處分，她被罰寫檢討一千字，那封情書——也將被貼在教導處樓外的告示欄一個星期，以示警告。

「現在播送一則處分通知——」

「虞星？我怎麼聽著這麼耳生，好像又有點印象……哦是不是那個，那個特招來的？」

背脊不再繃緊，虞星動手整理桌面。

校規對有的人行不通，但虞星知道，自己是絕對絕對不能違背的。從轉來第一天，校服、胸牌，著裝方面她一應按照要求，從頭到腳挑不出一絲逾矩的地方。

盛亦慢條斯理推開沈時遇的手，嘴角含笑：「你很羡慕？」

教導處樓外，高高懸挂的澄黃燈下，一個女生在告示欄黑板前左看右看，鬼鬼祟祟。

可能她眼鏡戴久突然之間八百度近視了呢？

「……」

保安示意放行還非要攔學長的車，拖她進來，就那幾步路，虞星差點被她的眼神射死。

虞星倒吸一口涼氣。

……

那天盛亦坐在位子上，笑眯眯彎著眼，單手夾著筆慢悠悠地轉。十月上旬和*圖*書已經開始降溫，他脫了外套，只穿一件中袖T恤，素白的T恤只在左胸口位置有一個小巧的圖案，其餘什麼都無。

樊湘湘不甘示弱頂回去：「什麼規矩，什麼心知肚明，你願意向這種惡臭的潛規則低頭，不代表我要跟你一樣！」

盛亦睇他兩秒，薄唇輕啟，笑眯眯地吐出一個字：「滾。」

虞星聽別的學生提過他們，只是本身這裏大多數人跟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金字塔頂端中的那小部分，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和她的距離更是比光年還遙遠。

邱卉妮：「幹嘛，你要寫情書？」

「咦？」沈時遇詫異，「那邊是個人嗎？」

作為盛家下一任接班人的盛亦，他的名字在臨天私高，無人不知。

「我是高二3班的虞星，我很喜歡你！

大概有幾秒，樊湘湘回神，皺眉瞪虞星，扔下一句：「夏蟲不可語冰，不用你管！」

盛亦那副好皮囊，加上一雙桃花眼總是笑眯眯，看起來太有迷惑性，早先高一高二時，學姐學妹前赴後繼，只是沒等他怎麼樣，她們彼此之間先折騰得烏煙瘴氣，死去活來。

「寫，而且要給那個誰寫！」

盛亦走在他們中間，目光淡淡，沒說話。

夏蟲不可語冰……

誰這麼狠毒？！

近前一看，牆上貼著的那張粉色信紙里的內容，開頭是這樣的：

邱卉妮微慍：「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全對？」

腦袋裡千轉百轉，還沒緩過來，教導處周主任的大嗓門響起：「擠在這裏幹什麼？」

齊劉海掩蓋下，黑框眼鏡后的眼睛死死瞪著那張紙，虞星希望是哪裡看錯了。

夏元晴忽爾想起什麼，戳了戳邱卉妮的背：「卉妮！」

這往外和圖書沖的舉動，著實令人費解。

登時，虞星心裏「咯噔」一跳。

時值傍晚，各人都用晚餐去了。

虞星朝那面牆走去，他們很「貼心」地讓出條道來。

虞星在3班，和樊湘湘不在一處，能碰面的機會不多，況且君子之交淡如水，她們之間的關係連「水」都不及。

「沒有沒有，兄弟的桃花哪能覬覦！」沈時遇笑著，欠的一比，「剛剛廣播里處分聽到了沒？等會我們要不去看看寫給你的情書？」

「幹嘛？」

盛亦是什麼人。

「噗——」

「哦，那個，我往紙上謄答案的時候，特意改了幾道錯的。」虞星輕聲細語，平靜道，「全對的話，老師可能要問的。」

在下課鈴的節奏中，老師走下講台，班內氣氛霎時鬆緩。

安安穩穩，普通又平常的一天，轉瞬就到下午。

虞星沉默了幾秒：「樊湘湘，我們來臨天，是來學習的。」

看不清她的長相，只隱約看見她臉上戴了一副黑框眼鏡。

……

晚上第一節 課，同一時刻，全校每個班喇叭都在響，高三7班也不例外。

沈時遇微微抬了抬頭，下一秒，蔣之衍擰眉操作著手機里的遊戲，分神伸腿從桌下踹他一腳。一聽是什麼處分，沈時遇興趣缺缺，集中精神投入到遊戲中。

未見鴻鵠之前，燕雀說不定以為自己才是抱負遠大的那個，胸前那一二點拙劣圖謀，便已經是它全部的衝天志向。

抓起東西，頭也不回就走了。

「根據校規，遲到早退者班級一律……」

他周圍圍著蔣之衍那幫人，他就靜靜聽著，另一手插在兜里，姿態散漫，空閑得很，看著很是可親……偏偏就是讓人不敢靠近。

會開車進學校的學www.hetubook.com.com生，基本只有高三的。

「這是怎樣一個愣頭青？我都要感動了！」沈時遇伸手搭上盛亦的肩，「小學妹膽子可以呀。」

周主任算是臨天「走過場」走的最認真的一位老師了，來得也太不巧。

其實不是盛亦，是另一個叫盛卞的學長，又或者不是虞星，是別的什麼虞目之類的人……

「現在還有人敢給你寫情書？」蔣之衍頗為詫異。

言畢像是和邱卉妮打招呼般點了點頭，示意告別，起身走了。

班上其他好事目光偷偷瞥來，雖然沒敢多看，很快收回，但證明確實沒聽錯。

虞星身子僵硬地站在牆前。

這四九城裡，數起了不得的姓氏，「盛」絕對名列前茅。是盛氏集團的「盛」，也是盛亦的「盛」。

「你知道的，」虞星一派平靜地打斷她，「那只是明面上的擺設，這裏的規矩，大家心知肚明。」

邱卉妮捏著一支筆，輕挑地點在卷面上，眉頭輕鎖：「你不是特招進來的嘛，讀書不是特牛嘛，這也做錯，你到底靠不靠譜？」

邱卉妮眼神先是一亮，想起前不久去高三教學樓那次，在7班門口等了半天，隔著窗看他們一幫人或倚桌沿站著或坐在桌上，說說笑笑，愣是沒敢過去，邱卉妮臉色馬上沉下來。

見那輛車已經開進去，虞星便順勢鬆手。

值日室的那點小不愉快，隔天就拋到腦後。

「對。」夏元晴趕忙補充，「不過不是我，是——」她朝斜前方的位置看去，伸指虛點。

這張紙貼在那。別管到底是不是她寫的，她的麻煩肯定是少不了了。

樊湘湘會不知道嗎？

邱卉妮尚在反應，夏元晴竊笑：「你看她以後還有好日子過沒！」

邱卉妮沒搭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