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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銀河

作者:雲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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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嗯?」聽到這個名字,虞星蹙了蹙眉,很快斂色,「她怎麼了?」
如今社會一直有各種論調,有人認為父母不健全的家庭會對孩子的成長帶來痛苦,有人則認為這一點的負面影響其實很小。
「——她被人打了。」
正在落山中的太陽光照窗,她眯著眼,半眯瞪半清醒,甚至還清楚地看到了自己面頰皮膚上細細的泛著金光的小絨毛。
聽童又靖道出所在,一刻不耽誤,虞星立刻趕過去。
那時是夏天,兩個半大孩子窩在蘇秋的房間,邊吃零食邊說悄悄話。
「在回家路上突然被不認識的人圍住。」童又靖道,「沈時遇今天來找我,他問是不是我做的。」
「怎麼了?你在哪啊?」
進了卧室,虞星在床沿邊坐下,有點出神。儘管避開了不想聊的話題,心情仍舊沒有變好,思緒飄得很遠,空蕩蕩無著落。
良久,那邊傳來帶著哭腔的熟悉聲音:「星星……」
既然虞星對此這般抗拒,那她就絕不強迫。
「黎安璐……」
虞星還未反應過來。
那邊好幾秒沒有聲音,只有窸和-圖-書窸窣窣旁的動靜以及風聲。
虞星並非沒有見過虞宛純。
虞星的態度再明顯不過,就算清楚她是在逃避,虞宛貞也無法再去逼她。狠不下心,沒有理由,更不想那麼做。
——你為什麼要生下我?
……
童又靖哭了一會兒,吸了吸鼻子,問:「星星,你能不能來陪我?」
為此,當天的飯吃得格外愉快,虞星甚至十分大方地把自己的點心分給盛亦。
不住地拍她的背,虞星不說話,任她哭,任她發泄。
那個找來的,有可能是她的父親嗎?
在小姨虞宛貞的舊相冊里,有虞星的生母虞宛純曾經的照片。虞星的這張臉和生母有三四分相像,剩下的便應該是另一個人的影子。
「童童?!」
像這樣的照片有很多張,十幾年來留下的厚厚幾本相冊,記載了無數美好瞬間。從她在襁褓之中到牙牙學語、蹣跚學步,從她開始上學到獨當一面、一點點變成小大人。
眼眶未能攔住,滾燙的淚流下來,淌過她哭紅的明艷臉頰,在下巴處掉落,墜入地面,飛快消失m•hetubook•com.com不見。
嗚咽,除了嗚咽還是嗚咽。童又靖不說話,壓抑的哭聲忍不住,漸漸變大。
不僅是父親,就連母親,對虞星來說也是陌生的。
這個話題到此打住,她們沒有談下去。虞宛貞岔開話題:「我去給你煮東西吃,你回房間休息,好了我叫你。」說著進了廚房。
臉貼著虞星的肩膀,童又靖哭得凶,嚎啕聲止不住,聽得人心裏一陣一陣難受。
那一瞬間,忽然就想。
好半晌童又靖終於停止哭聲,安靜掉眼淚。
虞星自然高興:「他們之間應該沒事了吧?」
「你怎麼了?」
視線掃及書桌上放的相框,虞星停頓住,定定看了很久。
很小的時候蘇秋曾經問過她這個話題。
虞星從來只將自己和小姨的照片放進相框,擺在桌上,放在房間里顯眼的地方。她知道虞宛純長什麼樣,知道那是她的生母,但很遺憾,她真的對虞宛純沒有感情。
溫柔的語氣教童又靖眼眶又是一濕,說不出話。
等她穩定下來,虞星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我。m•hetubook.com.com
返校第二天,虞星從盛亦那得知,沈時遇還是先低了頭,這幾天都在想方設法地哄童又靖。
那一瞬間,她也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涼薄。
「你哭了?」虞星聽出不對,眉頭皺得更緊。
見她答不出來,久未等到答案的蘇秋只好跳過這個話題。她們繼續閑聊,玩鬧,最後一起在床邊的地上睡著。
這個詞對她而言太過陌生,一時讓她恍惚不已。
鮮少在晚上離開公寓,一般回了宿舍,虞星就不會再出去,這是頭一次大晚上離開學校。沒有辦法,不能不去,童又靖那麼樂觀開朗的一個人,哭成那樣,說什麼她都放心不下。
二十多分鐘后,在一座商廈附近找到童又靖。她坐在路邊的花壇前,一雙眼哭得通紅,長發在腦後綁成一個鬆散的丸子形狀,鬢髮和零散髮絲被風吹亂,那紅紅鼻尖紅紅臉頰,還有抱著膝蓋的模樣,看著十分可憐。
睡到日薄西山,虞星醒來,身邊是仍在熟睡的蘇秋,她們蓋著同一條薄毯子。
不待明天,童又靖的眼睛已經腫了,眼皮垂下來,像兩個鼓https://www•hetubook.com•com鼓的小包。
虞星一直追問,怕她有什麼意外,說話聲不敢停。
框里是她和小姨的合照,那是八歲還是九歲那年,小姨帶她假期出遊時拍的照片。
「喂?」
不想才過一天,白天在排滿的課程中過完,晚上虞星就接到沒來學校的童又靖的電話。
安靜中,她聽到那邊深深吸氣,再就是壓抑著的細微哽咽。
她站在花壇邊沿,和小姨差不多高,比了一個「V」字手勢,抿著嘴笑,眼睛黑黝黝的。而小姨摟著她的肩,歪頭朝向她,笑得溫柔又甜蜜。
當時枕著蘇秋的小枕頭,虞星考慮了一會,然而毫無頭緒。問什麼?沒什麼想問的。虞宛純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甚至於她的父親是誰,她竟然都沒有一絲想要了解的慾望。
「好。」沒有二話,虞星一口應下,怕她改變主意,立刻問,「你在哪?」
蘇秋問她:「如果,你親眼見到你媽媽,你會跟她說什麼?」
虞星快步過去,童又靖抬頭見是她,登時眼淚就又落下來。一句話不說,童又靖哭著起身朝虞星走來,虞星張開手臂,將她抱了個和_圖_書滿懷。
虞星皺眉:「童童?你怎麼了?」
虞星用紙巾給她擦乾淨臉頰,柔聲哄:「不哭了啊,臉紅成這樣,明天眼睛腫了就不好看啦。」
「你在哪?」
「童童?」
而在虞宛貞看來,誰說都不算,孩子覺得有影響就是有,孩子覺得痛苦就是痛苦,只有當事人說的才算。
如果親眼見到活著的虞宛純,她會問她:
「……喂?」
所有的一切,小姨都參与其中,見證了她前半人生最基礎的過程。這期間里,無論是她作為嬰幼兒需要的呵護,還是青澀時期需要的陪伴和關心,小姨都給足了。
出了校門,虞星攔到車,向司機報出目的地,向來求穩不求快的她這回提醒了司機兩次,催促他開快點。
「別哭了你跟我說……」
盛亦沒打包票,但說:「應該是了。」
她不期盼親情,她已經有了小姨填補這個空缺。又或者說,對於父親母親的念想和期待,早就在這麼多年裡一點一點磨損殆盡,不剩分毫。
喜悅、痛苦、期待、迷茫、歡欣、無助……在所有本該由父母陪伴的時候,牽著她的手一起走過的人,都是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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