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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夥計忙不迭地要往外吐，小魚卻揪著他的頭往後一扯，用碗底緊緊地按住了他的嘴，那夥計仰面朝天，張不開嘴，又不敢吞下嘴裏的冷淘，只能嗚嗚亂哼，眼淚橫流。見此情形，老闆娘嚇得腿都軟了，伸手扒住著身邊的柱子，慢慢坐倒在地。

這種荒野小店，器具自然粗陋，十來個粗陶碗上倒有一半帶著斑駁或缺口，碗里的冷淘賣相也談不上精緻，好在顏色還算清爽，又帶著股草木的清香，倒也有些野趣。眾人這兩三日都沒用過這樣的正經吃食，此時不免食指大動。

玄霸並沒聽到他們的這幾句低語，見狀不由奇道：「小魚你在嘀咕什麼，怎麼把店家嚇成了這般模樣？」

說笑之間，那婦人已殷殷勤勤地將大家引到了裡頭的一間屋子，轉身便帶著個粗壯的夥計把冷淘和酪漿都端了上來。那夥計瞧著比黑臉店主還要魯莽幾分，粗手大腳，目光灼灼，好在手腳還算麻利，很快便將冷淘一碗碗地放在了眾人面前。

這一下，輪到店主臉色和圖書大變，「噌」地一下跳出了老遠，摸著被拍得生疼的肩膀，半日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們……」

這話說得！小乙自是忍俊不禁，捧場道：「小魚姊姊好靈的鼻子！」

這話一出，眾人心頭都是一跳，玄霸不由驚道：「這、這冷淘難道有什麼不對？」小魚卻是瞧著那夥計哼了一聲，冷淘也就罷了，這個夥計定然是不對的。

門帘一挑，從裡頭快步走出了一個黑瘦的婦人，大約一直在裡頭忙碌，臉上頗有汗跡。瞧見眾人，她的眼睛頓時一亮，滿面都是笑容：「貴客們快請進來坐，裡頭乾淨，想吃什麼慢慢點便是！」

玄霸笑道：「不是說只有冷淘么？」

她生得瘦骨伶仃，哭得又實在凄慘，小魚在一旁看著，都不禁皺了皺眉，玄霸也忍不住嘆了口氣，耐著性子問道：「那群好漢有多少人，如今何處？今日被你放倒的又有幾個，都在哪裡？」

他滿心疑問，不知該從哪裡問起，卻見凌雲瞧著地上的兩個人，淡淡和圖書地問道：「你們是清河張家的人？」

小乙這才恍然，難怪這店主今日竟是這樣一副債主臉，開口又是那麼一句——殊不知江湖上的店鋪自有一套切口，就算賣的是人肉，也斷然不會這麼直接說出來，倒讓他納罕了半日，卻原來是店家心裏有氣，故意趕客，之前那兩個漢子就是這麼被他氣走的吧？

老闆娘慌忙搖頭：「不，不是，我們都是易城人，不是清河人，我們也不姓張。」話一出口，她的人似乎也多了幾分清明，翻身便跪在了地上，磕頭不絕：「貴人饒命，貴人饒命。我等只是遇到了牛山的好漢，不得不聽從他們吩咐，不然他們就會帶走我們家的三個孩子！我們、我們也是沒辦法了！」說著便失聲痛哭了起來。

小魚並未答話，只是盯著店家嘿嘿一樂。店家愈發毛骨悚然，轉頭瞧了瞧他們正要開口，就聽後頭有人高聲問道：「可是又有客人上門了？」

他越想越覺得好笑，轉頭便對小魚問道：「你是怎麼瞧出來的https://m.hetubook.com.com？」還故意那麼嚇了店家一回。

婦人忙道：「不敢欺瞞各位貴客，今日小店開得有些倉促，好些東西都沒備齊，貴客們要吃現成的，的確只有冷淘和酪漿了，若是各位肯多等些時辰，那湯餅蒸餅玉尖面倒也都做得出來。」說完又轉頭瞪了黑臉店家一眼，低聲道：「你還不趕緊去準備東西？非要把人都嚇跑才甘心么？就算你不想過了，也得多想想咱們家那幾張嘴！」

店家的臉色頓時更黑了，卻顯然無話可回，陰沉著臉瞅了眾人一眼，一聲不吭地轉頭進了裡屋。

眾人都看向了何潘仁與凌雲姐弟，等著他們先動筷，何潘仁卻是轉頭看了凌雲一眼，卻見凌雲也在瞧著他，微微地搖了搖頭。他不由嘆了口氣，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把陶碗往前面推了推：「這位大嫂，煩勞你先把這碗給吃了吧。」

老闆娘瞧著眾人的模樣，不由鬆了口氣，笑道：「各位請慢用。」

玄霸忍不住奇道，「店家他怎麼這般不樂意？」

小乙頓hetubook.com.com時也變了臉色：看著情形，這還真是一家黑店！可這家鋪子已開了好些年，店主夫婦並沒有換人，剛才店家的言行雖有些無禮，卻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至於這冷淘和酪漿，也都是味道清淡的東西，不似酒肉濁物，還能混進些蒙汗藥，更何況他們都還一口沒動，又是怎麼發現事情不對的？

老闆娘哭聲停了一下，似乎想回答，只是還未開口，凌雲已霍然站起身來，皺眉看向了門外：「他們來了！」

人肉做的玉尖面？

小乙好不吃驚，抬頭瞧著店家那黑沉沉的面孔，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小七一聽也笑道：「她可不光是鼻子靈，耳朵眼睛舌頭就沒有不靈光的，也就是心眼子粗大了些，不然猴都比不過她！」

婦人一臉歉疚道：「貴客們見諒，拙夫性子太擰，如今買賣難做，前些時日還遇到過幾回不願付錢的，反叫我們折了本，他便不樂意開張了。卻也不想想，若沒這店鋪，日子只會更加艱難。因此今日小婦人便逼著他過來開門，他想來是心氣還wｗｗ.ｈeｔｕｂook•ｃｏm•cｏm有些不順，若是跟諸位貴客說了什麼不中聽的，還望諸位莫怪。」

店家臉上的笑容驀地一收，冷哼了一聲：「怎麼？吃不起？那你們進來作甚！」

那夥計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掙扎了兩下發現爬不起來，忙直起脖子就要大叫，結果剛剛張開嘴，小魚已一步搶了過去，一手揪住他的頭髮，另一隻手便把碗里的冷淘倒進了他的嘴裏。

老闆娘頓時白了臉，哆嗦著嘴唇還要開口，那夥計卻是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外就跑，只是還沒來得及出門，凌雲手裡的兩根筷子已是電射而出，不偏不倚正擊中他的膝蓋后窩。

小魚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這還用瞧？一聞不就知道了？」

他的話音未落，肩上便被人重重一拍，卻是小魚躥了上來，擠眉弄眼地衝著他低聲道：「你這裏真有人肉餡的玉尖面賣？那給我幾個肉餡肥嫩的，不能用老人的肉，也不能是粗漢的，最好是幼兒少女，若能讓我滿意，二十倍價錢給你，如何？我可是好久都沒吃過新鮮的人肉了！」說著還垂涎欲滴地吸溜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