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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平陽傳

作者:藍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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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生死離別 第二十三章 兄弟情深

第四卷 生死離別

第二十三章 兄弟情深

玄霸大吃一驚,心頭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惶然:「是不是我這兩日太冷落何大哥了?」原先他不能跟著隊伍在烈日下趕路時,都是何大哥陪著他,他之前坐的馬車,如今坐的肩輿,也都是何大哥親手改制的。可後來他聽到了周嬤嬤的話,心裏存了那件事,見到柴大哥之後就光顧著跟柴大哥說話了……
至於柴紹,他就更不會喜歡自己了,她親眼見過柴紹喜歡的美人是何等溫柔如水,她知道柴紹對她的好些做法是何等不以為然!
凌雲也認真地聽起了小七的絮叨。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回頭去看上一眼。
看著這一幕,凌雲一時也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似乎有些茫然,有些猶豫,還有些……歉疚。
世民哈哈大笑,正要接話,卻見李淵的一名親隨匆匆走了過來,低聲道:「二郎,三娘,國公讓你倆過去一趟。」
李淵長嘆了一聲:「我也是這麼想的,事情已成,不必再多此一舉。所以從昨日開始,我已經派出三撥人去聯絡他們了……」
聽他這麼說,人人自是都鬆了口氣。
凌雲淡淡的道:「你們不覺得,也就是這塊石頭,還有點天下第一好漢的意思?」
對這一帶道路最熟的劉寶便笑道:「井陘道走到這裏就算是差不多了,再往前是妒女泉和妒女祠,祠邊有旅舍,屋子也還乾淨,咱們歇上一夜,明日早些出發,待出了葦澤關,就算大功告成。若是一路順利,明日晚間咱們就可以歇在陽泉的大驛站里了!」
風聲,彷彿越來越響了……
看著窗外的暮色,他的臉上終於露出壓抑不住的焦慮:「但他們至今都沒聯繫上人,也沒有找到那些人的下落。那些人都不見了,而且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竟是一點痕迹都沒和-圖-書有留下!」
是的,小七說得對,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遲早都會生分,根本不值得為此自尋煩惱。還有這麼多事在等著她做,她不能自尋煩惱,不能煩惱……
凌雲也帶著玄霸直奔後院,只是還沒進門,世民便笑眯眯地跑了過來,對玄霸道:「我剛才打聽過了,這邊的妒女泉泉眼據說極為靈驗,若有美人盛裝而過,必會打雷閃電,待會兒我便帶你去看看!」
這實在是一件讓人無奈的事情:人人都以為他們是天作之合,其實他們只是……兄弟情深!
可是,怎麼可能呢!
凌雲看著這張笑臉,只覺得心裏又酸又脹,也不知那裡翻滾涌動的到底是歡喜還是悲哀。
走在山路上,凌雲心不在焉地抬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並不是午後起了風,而是他們走進了一條狹長的山縫,頭上是一線藍天,兩邊是懸崖對峙,山風從狹窄的山壁間穿過,發出了一陣陣尖銳的呼嘯。
抬頭看著頭頂上那片狹長的天空,凌雲不由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凌雲順著玄霸指的方向看了看,雖未看出個所以然來,但看他那興緻勃勃的模樣,還是點了點頭:「嗯,是有些像你。」
果然往前走了沒多久,在前面的漫天晚霞之中便出現了一片屋宇,那些飛檐青瓦都被夕陽勾勒出了一道道的金邊,在奇險瑰麗的山水之間,宛如神宮寶殿降落人世。大家不由得都加快了腳步,在旅舍前紛紛下馬停車,一時間人喊馬嘶,響成了一團。
玄霸一直在前頭的肩輿上,大概聽到了凌雲的聲音,他回頭看了過來,笑吟吟地伸手指著上頭道:「阿姊,你瞧見那塊石頭了么?是不是活像是只猴兒蹲在那裡?」
父親讓他們過去?凌雲和世民相視和-圖-書一眼,二話不說地跟在了後頭。
柴紹身材高大,舉止落拓,在人群中原本就顯眼,他的身影,凌雲原本也熟悉,只是這背影從不曾像今天這樣,時時刻刻都會落入她的眼帘,時時刻刻都會提醒著她——
那山崖上原是危石累累,被山風一吹,草木晃動,好些石頭也跟著搖搖欲墜,看去端的是令人心驚。
這話自是在理,玄霸愣了半晌,沮喪道:「話是這麼說,可他要就這麼走了,我怎麼覺得,有些對不住他呢?」
在這件事上,母親說得沒錯,別說旁人,就連她自己都想不出自己有什麼招人喜歡的長處——力大無窮、殺人如麻總不能算吧?
玄霸卻已笑著揚起了臉:「阿姊,你看那一塊石頭,像不像姊姊你!?」
就在小七的絮叨聲中,隊伍終於走出了山縫。眼前的道路霍然開朗,就連路邊那道時有時無的流水也變成了渠溝,流水潺潺,聲聲入耳。
玄霸困惑地看著凌雲,凌雲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心裏一片茫然。倒是小七想了想道:「三郎太過多慮了,何大薩寶是來跟我們做生意的,如今生意做完了,再留下又有何益?不過白白耽誤時辰。他跟咱們原不是一路人,自然是遲早都是要生分的,三郎怎麼能怪到自己的頭上去?這不是自尋煩惱么?」
一瞬間,彷彿有什麼極細極利的東西掠過心頭,凌雲只覺得胸口有個地方突然空了一空,但還未等她反應過來,玄霸已笑著問道:「阿姊,你在看什麼呢?」
見玄霸依舊有些悶悶不樂,小七眼珠一轉,忙把話題扯回了長安——這次回去他們自然要在武功老宅多住些日子,還有好些事情要提前準備……聽她說得熱鬧,玄霸的心神果然漸漸地轉到了舊hetubook.com•com宅的瑣事上。
旅舍的主屋裡,李淵已有些坐立不安,建成也已等在屋裡。見兩人進來,李淵忙示意親隨們關門守院,這才開口道:「有件事,我怕你們知道了會露破綻,一直沒跟你們說——這次進井陘前,我擔心路上當真沒有匪徒劫道,特意讓人帶了一撥死士提前埋伏,也好做一齣戲來給那兩位內侍瞧瞧。」
凌雲心裏苦笑,可不是么,當初一路北上之時,他是何等的張揚艷麗,彷彿這世上沒什麼事他不敢做,更沒什麼事能難得倒他,那時他身上的光彩,誰能不為之心神震動?如今這一路西去,他卻變得越來越內斂了,就算偶然出語驚人,隨後便會表現得更加沉默疏遠,彷彿已打定了主意……
此時遠遠看去,柴紹應該是在跟建成說話,不知說到什麼,他大笑起來,一面笑還一面給建成的肩頭捶了一記。建成被捶得身子一歪,似乎在笑著搖頭,整個人看去比平日竟是放鬆得多,就連刺頭慣了的元吉都亦步亦趨地跟在柴紹的坐騎後頭,伸著脖子聽得津津有味……
她心頭還沒轉過彎來,就聽小七「嘖」了一聲:「也是,這兩日他好像跟三郎都不大說話了。難不成有誰得罪了他?可他看著怎麼像是跟誰都生分了似的?」
不過這樣的畫面,在這一路上實在是常見之極——從井陘口往西,地勢一直在不斷增高,道路自然也越來越險,隊伍時不時就要穿行於深谷懸崖之間。所謂兩壁危崖夾道峙,一線天徑浮空出,置身於這種地方,一開始大家當真是大氣不敢出,就怕驚動了上頭枯木危石,但在走了整整兩天之後,如今人人都已學會了視若無睹。
但是眼下,他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畢竟父親的顏面,玄霸的情https://www.hetubook.com.com誼,他都不可能置之不理,而自己對此就算再是歉疚,也已改變不了什麼。
凌雲驀然回過神來,定了定神才道:「我在看,像不像。」
幾個人都回頭看了過去,小七撫掌笑道:「我就說了像他,果然是越看越像!」小魚卻有些納悶:「我怎麼覺得何大薩寶這幾天有些古古怪怪的?如今看著都不大像他了。」
她索性舉目打量了幾眼,伸手指向了更遠的地方:「我覺得那一塊比較像我。」
柴紹他,或許根本就不想娶自己吧?
建成聽得吃了一驚,凌雲倒是不大意外,世民更是心裏早已有數:父親最信重的心腹並沒有跟來,想來就是去做這件事了。聞言他便點頭道:「兒子明白,不過咱們之前遇到了那撥人,這戲原是不用唱了,父親不如叫他們過來匯合,就說是辦完事追上咱們了,那兩位內侍定然不會起疑心。」
世民笑道:「那我叫何大薩寶一同去,他若肯去,不用盛裝定然也能招來滿天霹靂!」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茫然什麼,猶豫什麼。
大概正因如此,玄霸便認定了:只有嫁給柴紹,她這一生才能得到保障,才能美滿如意……
那是一塊夾在兩山之間的巨石,嶙峋巍峨,頗有壓頂而來之勢,玄霸不由奇道:「這一塊只能叫做泰山壓頂,怎麼會像姊姊。」
說起來,她實在是沒什麼可猶豫的,柴紹不但是玄霸認準的人,也是母親選定的人;比起那些莫名其妙的聯姻對象來說,他至少可信,可靠;就算跟五郎弟弟相比,他至少也沒有在見到她的真面目之後落荒而逃!
玄霸和小魚更是大笑不止,凌雲卻是心裏一動,轉頭向後面看了過去,只見何潘仁果然遠遠地落在隊伍的最後,身邊只跟著個阿祖。不知是不是m.hetubook•com.com山縫裡太過陰冷,他整個人看上去都籠罩在山壁的深色影子里,跟所有的人彷彿也在離得越來越遠。
凌雲便是毫無興趣地移開了視線,只是目光往前隨意一掃,卻又瞧見了柴紹的背影。
凌雲原是有些怔忡,聽到這話倒是放下了思緒,搖頭道:「與你無關。」
玄霸奇道:「既然要美人盛裝才會打雷,咱們去又有何用?」
答應他,嫁給柴紹。
小魚哧地笑了出來:「然後咱們就能看到一個被雷劈得焦黑的美人?」
玄霸不由啞然失笑,小魚也是忍俊不禁,小七更是一面笑一面指著那塊美人模樣的石頭道:「那這一塊也只能是何大薩寶了!」
因為她已經答應了玄霸。
一旁的小魚和小七都「撲哧」笑了出來。玄霸自是哭笑不得,索性把身子往後一仰,舒舒服服地看著兩邊的山崖,嘴裏笑道:「那我再仔細瞧瞧,看哪塊石頭長得像阿姊!」大概是說開了所有的事,他的神色開朗了許多,如今看上去竟又有了往日里無憂無慮的模樣。
真的,就是這個人了。
凌雲心頭頓時一震,脫口道:「不,他就是要生分,他……」回頭看著何潘仁,看著他在陰影里素白清冷的面孔,在山風裡颯然飄動的衣袂,她心裏已徹底明白過來:他絕不會再跟他們一路走下去,「他要走了!」
畢竟,她這樣的人,誰會真的想娶回去?母親一直說她,從小就沒一點小娘子該有的模樣,長大了也學不會討人喜歡,哪個男人會看得上她?
凌雲抬頭一瞧,卻見玄霸指的是一塊細長的石頭,在樹木的掩映之下,隱隱間有些裊娜的意思——大概也只有玄霸會覺得,這樣的石頭會像她了!
小七攤手笑道:「那三郎就跟國公多美言幾句,咱們日後多照顧照顧他的買賣,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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