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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平陽傳

作者:藍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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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歲月長安 第三十四章 自作主張

第五卷 歲月長安

第三十四章 自作主張

周嬤嬤原是做慣了這種事的,不過片刻,便已把人安排得滴水不漏。只是看著她忙碌布置,凌雲隱隱間只覺得自己似乎還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直到聽周嬤嬤說了聲:「等到醫師們過來……」她才猛然想了起來,脫口問道:「你們可曾去請巢太醫?」
凌雲只能笑了笑:「但願如此。」
周嬤嬤早已知道阿哲的事,原是想問問他眼下如何,聽到這一問頓時嚇了一大跳,連要問的話都忘了一半:「秦娘?娘子是疑心她……怎麼會!她哪來那麼大的膽子?」
她這麼一說,凌雲頓時也想起來了,她昨日在家裡等待柴家來迎親時,案几上的確是擱了這麼一盒小福果,果子正好一口能吃下,既能果腹,又不會壞了妝容。她當時還吃了兩個,剩下的……怎麼會到秦娘的手裡?
她黯然嘆了口氣,又忙解釋道:「娘子,嬤嬤,不是奴婢狡辯,奴婢絕不可能去害小郎君。之前奴婢去拉小郎君時便沒有避人,因怕被人誤會,還特意叫上了柴家夫人身邊的小婢子,她一直都跟著奴婢,也吃了果子,那邊出事後我已找過她們主僕,柴家夫人答應說,若有必要,可以讓那位婢子為奴婢作證!」
周嬤嬤也皺眉看了那背影一眼,待得門帘一落,便低聲道:「娘子先去歇息片刻,老奴這便安排人手,好好守住那位小郎君。」顯然是已把秦娘說的話放在了心上。
周嬤嬤原是有些不以為然,但瞧著凌雲的神色,和-圖-書也意識到了不對:「好,老奴這就叫她過來。只是娘子,此事實在蹊蹺,娘子莫要輕信他人,我瞧著這秦娘並不像是個糊塗的……」
就像那些她還來不及熟悉的人,到了那個時候,又會露出什麼樣的面目?
一旁的周嬤嬤更是倒吸了口涼氣:「這……這不是府里給娘子備的福果么?」這個漆盒是前些日子才做好的,這些福果是昨日午後才放進去的,世上定然不會有第二盒了。
只是她的這一聲「定然」還未落下,外頭便有小廝飛跑著進來回報道:「管事請的兩位醫師都已經到了,管事問娘子,可要再去那邊看看?」
因此,那個人一定是李家的婢子,而在這些婢子里,能認出阿哲並帶走他的人,除了秦娘,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了。
周嬤嬤笑道:「自然早就請了,太醫可是親口說過的,娘子有事儘管找他,如今這事實在不小,我等自是少不得要去麻煩太醫一回!」
凌雲沒料到她居然這麼痛快地承認了,一時倒不知如何接話才好,順手接過漆盒打開一看,頓時覺得有些眼熟——這漆盒比巴掌也大不了多少,裡頭卻分成了十格,格子里裝著各色精緻點心,此時已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凌雲一時也猜不出她到底是什麼意思,索性開門見山地問道:「昨夜你可是見過阿哲?」
秦娘見凌雲瞧了過來,苦笑著解釋道:「娘子體恤奴婢笨拙,昨夜沒讓奴婢在前頭伺候https://m•hetubook•com.com,奴婢橫豎無事,便在青廬後頭悄悄看了幾眼,想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結果正瞧見小郎君跟著人鑽進了青廬,不知怎地又落了單,旁邊也沒人伺候。我擔心人多擠傷了他,便趕緊把他帶到了裡屋,正好這盒福果也收在裡頭,小郎君便抓著吃了兩個,我又帶著人陪他玩耍了片刻,瞧見外頭的人也散了,他的娘親也找過來了,這才讓他出去,想著如此總是萬無一失,卻沒想到……」
凌雲和周嬤嬤相視一眼,多少都鬆了口氣,不管怎樣,秦娘眼下已是李家的奴婢,若真是她動了阿哲,凌雲也難辭其咎,如今她能自證清白,總是一件好事。周嬤嬤更是忍不住嘆道:「虧得你做事謹慎,如此倒也能省下好些口舌了。」
凌雲這才放心,隨即又想起了玄霸,心情頓時低落了下來:按理說明日便是回門之日,她應該和柴紹一道去武功看他,可看眼下這情形,柴紹明日未必脫得開身,說不定只能她一個人回去了,玄霸一定會很失望吧?
秦娘彷彿瞧出了凌雲所想,澀然問道:「娘子可是覺得奴婢心機深沉,早有謀算?娘子沒看錯奴婢,奴婢原本出身風塵,一路掙紮上來,若行事沒個謀算,早就連骨頭都不剩了。如今說什麼都是無用,橫豎待到醫師查出緣由時,事情自會水落石出。」
進得門來,她便向凌雲深深地行了一禮:「娘子可是剛回來?小郎君還好吧hetubook.com.com?」
凌雲點了點頭,秦娘頓時鬆了口氣,臉色都緩和了許多。
這聲音是……秦娘?周嬤嬤頓時呆住了。凌雲也有些意外,看著門口低垂的帘子,到底還是揚聲道:「進來!」
凌雲搖了搖頭:「醫師疑心阿哲是吃錯了東西,聽說已把嘔吐之物都查了,卻也沒查出什麼。」當時她隱隱聽到一句,嘔吐之物里有些紅酥碎果,倒是跟這些福果里的餡料對得上,可見秦娘沒有撒謊——其實她一直拿著這盒福果,就是為了當物證吧?她找柴伯母的婢子作陪,自然也是為了有人證,證明她沒有對阿哲不利。
凌雲並不怕冷,然而在這個清晨,當她踩著積雪穿過柴府的花園時,卻還是驀然覺出了一點寒意。
凌雲倒也不是覺得這清冷有什麼不好,她只是驀然意識到:自己的確已來到另一個「家」了,而這個「家」,她還來不及熟悉,就已讓她倍感疲倦;她更加無法想象的是:當掩蓋一切的皚皚白雪融化之後,這個地方,會露出什麼樣的面貌?
周嬤嬤一瞧她的神色便猜出了幾分,忙安慰道:「娘子莫要擔憂,回頭等太醫來了,說不定手到病除,明日大郎便能放心出門了。」
凌雲忙問道:「巢太醫也來了么?」
巢太醫半夜入宮去了?
凌雲搖了搖頭,她當然也希望秦娘沒這個膽子,但她昨日看到阿哲之後便想起來了,這孩子就是鑽進青廬里來看得自己、還看得發獃的那個紅衣童兒,她記和*圖*書得後來有人一把拉走了他,當時她被扇子遮著臉,並沒有看見拉人的是誰,但在團扇底下,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人的裙子,那是一條艷紅的石榴裙,和小七她們的一模一樣!
不知為什麼,凌雲只覺得心底的那點寒意,彷彿又深了些。
門帘一挑,露出的果然是秦娘的窈窕身影,她身上裹著一件披風,披風下露出一截紅色,赫然正是那條石榴裙,只是此時裙擺上似乎已沾過了雪水,染上了泥塵,再不是昨夜的光鮮模樣,跟此刻她那張殘妝半褪的憔悴面孔倒是有些微妙的相似。
周嬤嬤忙道:「定然如此!」
她話未說完,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柔婉聲音:「娘子可是回來了?奴婢有事回稟。」
秦娘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苦澀,卻還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見過。奴婢昨夜不但見過他,還自作主張地把他帶到了內室,讓他吃了兩個果子。」說著便從披風下拿出了一個黑底螺鈿鑲花的八角小漆盒,雙手捧給了凌雲。
她越想越覺得心頭煩悶,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待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後,更是一見周嬤嬤便直接問道:「秦娘在哪裡?」
此事凌雲原本也已有所提防,當即點了點頭:「我留了小七在那邊,去的人聽她分派便是。」
秦娘歉然道:「不管怎樣,此事都怪奴婢,是奴婢行事不妥,卻差點陷娘子于不義。幸虧小郎君安然無恙,不然奴婢當真是萬死莫贖!只是奴婢想來想去,都覺得這件事太過蹊https://m.hetubook.com.com蹺了,卻不知那邊的醫師是否已查出小郎君到底是因何不妥了?」
她更想不出的是,這位秦娘到底對阿哲做了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想泄憤,想栽贓,還是想挑撥離間?但無論為了哪一樣,她都不該向孩子下手!
她眼前的這座府邸陌生而空曠,昨夜的喧鬧歡騰已看不出半絲蹤影,唯有兩排紅色的燈籠依舊靜靜地掛在路邊,只是燭火早已燃盡,燈罩又落了積雪,那紅色便也沒有了夜裡的鮮亮喜慶,點綴在白茫茫天地之間,反而讓這庭院更顯素淡清冷。
小廝搖了搖頭:「太醫沒能請到,他不在府上,聽說是四更不到就被宮裡的人叫走了,一直都沒有回來。」
她的背影依然顯得纖弱,頭頸低垂,腰背挺直,看去自有一段獨特的風流韻味,卻似乎還有些說不出的東西,只是凌雲還沒來得及分辨明白,這個身影便已消失在門帘之後。
凌雲不禁抬頭看向了門外。天光已然大亮,外頭的天地一片潔白,彷彿已變成了一個琉璃世界,纖塵不染,卻又冷冽逼人。
抬頭看著凌雲,她神色複雜地笑了笑:「娘子如今其實不必理會奴婢是忠是奸,只是柴家的這些人自來有些古怪,若真是有人成心作惡,只怕還會有所反覆,娘子最好多派人手守住小郎君,莫要被人鑽了空子。奴婢這就告退。」說完她向凌雲深深地行了一禮,後退幾步,轉身出門而去。
如今人證物證都在,她的確是怎麼看怎麼清白,卻也有些……太過清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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