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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平陽傳

作者:藍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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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逐鹿關中 第二十七章 歃血為盟

第七卷 逐鹿關中

第二十七章 歃血為盟

向善思一看便明白過來,「嗐」了一聲道:「他怎麼就守著南邊不放呢?難怪你們都來得比我快。」
眾人再次轟然大笑——向老四最是貪杯,上次的慶功宴便喝了個爛醉,第二日竟是睡了足足一日,今夜既然有好酒,明日他又怎麼可能早起出征?
眾人一聽都來了興緻。誰都知道何潘仁手裡好東西最多,今日又是他們正式合兵結盟的大日子,想來不會讓人失望。在紛紛猜測中,向老四的提議早已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向老四第一個眯著眼睛叫了起來:「七年!不,至少八年!」
眾人都奇道:「這是什麼緣故?」
向老四也指著那些犬牙交錯的紅圈冷笑道:「正是,他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肚量,就張著嘴想來吃肉了,橫豎如今我家阿兄也到了,咱們人馬齊備,正好先敲掉他幾顆狗牙再說!」
六月轉眼已過半,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節。
向老四也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又忍不住搓著手問道:「何大哥,今日到底是什麼酒,能比上回喝的還好?」
此時其餘的人心思都已放在了這壇十年佳釀上。有健卒上來,將酒水倒入青瓷大碗,整整齊齊地擺放到眾人面前,又有人端了一碗腥紅微熱的雞血上來,雙手奉給了凌雲。
這兩天,面對著這幅輿圖,凌雲越來越清楚的意識到:屈突通是真正的強敵,他的兵馬不但人數更多,裝備更精,而且訓練有和-圖-書素,士氣旺盛,若不能讓他露出破綻,兩軍對壘,自己幾乎沒有取勝的機會。偏偏此人用兵又是以穩健老辣著稱,十幾年來不曾失手。自己藉助司竹園的地利,大概能跟他周旋一段時間,但這絕非長久之計。尤其是眼下,幾處山寨齊聚,人人都期待自己帶領他們繼續高歌猛進,她要怎麼做,才能不辜負這份期待?
說笑間時辰過得最快,彷彿一轉眼,日頭便已西斜。大廳里也再次拼起了長案。這一回,卻是凌雲獨坐上首,她的左手邊是何潘仁,右手邊是李仲文;丘家兄弟坐在何潘仁的下手,對面便是向家兄弟;再過去是李八郎和鄭理,九個人坐得疏疏朗朗,位次分明。
何潘仁笑著點頭:「李將軍好眼光,這是長安城最後幾壇十年梨花釀,今日正好讓大伙兒開懷暢飲!」
李仲文便笑道:「不過兵法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屈突通麾下兵馬不足八萬,又要守住一座河東城,能來這邊的不過是五六萬人,就算再加上鄠縣和盩厔的軍兵,比我們又能多出多少,難不成他還想用這幾萬人馬強攻咱們竹園?」
向善思是今日早間才帶隊趕到的,之前的大雨將他澆了個透濕,此時他卻笑得比誰都響亮:「今日這雨下得好啊!若不是趕上了這場大雨,我說不得還要在外頭再等上一日。」
下一刻她便分辨了出來:那是遠處有人和-圖-書在銳聲呼喊著什麼,還引起了嘩然騷動……那混亂的聲音很快變得越來越近,有人飛奔著沖了進來,也帶來一身真正的血腥氣息:
凌雲站起身來,伸指蘸血,在唇上一抹,這才端起酒碗,目光在眾人臉上緩緩掃過。
在眾人慷慨激昂的誓詞聲中,唯有何潘仁依舊是笑微微的,聲音也低沉得宛如耳語,卻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凌雲耳中:「生死不負?這個說法,我很喜歡。」
聽他提到屈突通的營寨,眾人都轉頭看向了大堂里懸挂的輿圖。那輿圖繪製的是京畿一帶的地形,如今在司竹園的南邊已多了好幾個紅色圓圈,每個紅圈都代表著一座營寨。只是跟偌大的竹園相比,這營寨的數目到底有限,如今也只是守住竹園往南的幾條道路,正好是向善思過來的方向。
「敵襲!外寨有敵襲!」
眾人不由自主地肅然而立,抱手齊聲應和:「同仇敵愾,生死不負!」
黃昏的斜暉從高卷的竹簾下透進了廳堂,給所有人的臉上身上都染上了一層金色,彷彿是在見證著他們此刻立下的誓言。而當那碗鮮血依次抹在每個人的唇上,當這碗帶著血氣的烈酒依次落入每個人的腹中,更是讓這份誓言帶上了一份令人血脈僨張的鐵血氣息。
他們一直盯著屈突通那邊的動靜,如果說他之前的排兵布陣還算中規中矩,這幾日卻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又是加派人馬,hetubook.com.com又是加修營寨,調兵遣將,步步緊逼,竟有了種不死不休的架勢。更糟糕的是,他的這些營寨都修得極有章法:把控要道,易守難攻,互為犄角,遙相呼應。他們要想拔掉這些「狗牙」,絕不是什麼容易的事,稍有不慎,反而會被這些利齒撕下幾塊肉來……
這個問題,幾日來一直壓在凌雲的心頭,此時聽到這些張揚的笑聲,她心裏不禁暗暗嘆了口氣,面上也只能微笑不語。
夕陽在窗,滿室金黃。眼見眾人都已坐定,凌雲沖何潘仁輕輕點了點頭。何潘仁一揮手,自有人端上了酒罈酒碗。那酒罈顯然頗有年頭了,精緻繁複的紋路里都已浸上了土色。
何潘仁垂眸而笑,仰頭將這碗酒喝了下去,唇上的血跡被酒水浸潤開來,顏色竟是愈發的驚心動魄。
李仲文笑而不語,這酒的確難得,更難得的是,十年美酒,再加上「梨花」的諧音,這樣十全十美的意頭,真不知他何潘仁是怎麼找出來的,更不知他這般煞費苦心地成全「李三郎」,卻又是所為何來?想到此處,他的目光在何潘仁和凌雲的臉上轉了轉,心裏隱隱有了些猜測。
凌雲微微一怔,還未想好該如何開口,何潘仁已笑著拍了拍向老四的肩頭:「向兄弟此言當真?今晚宴席的酒可比上次的還好,卻不知向兄弟明日何時能起身?」
彷彿是為了慶祝幾支隊伍的齊聚,大暑的這一日,一場和_圖_書雷雨將司竹園洗滌得分外爽凈,到了午後,雨收雲散,竹林里處處翠枝滴露,綠影搖涼,足以讓人忘卻所有的紅塵酷暑。
何潘仁笑吟吟地賣了個關子:「自然比上回的更好更難得,到時你就知道了。」
她自領兵之後,身上氣勢漸盛,此時神色端凝,目光銳利,整個人更有了一份不可逼視的凜然氣度,從她唇間一字字說出的話語,自然也帶上了千鈞難移的力道:「從今往後,李某願與各位同仇敵愾,生死不負!」
他這說法甚是形象,眾人轟然一聲,紛紛跟著笑罵起來。
在滿屋的笑聲中,凌雲與何潘仁卻是無聲地對視了一眼,心裏都明白:事情要真這麼簡單就好了!
丘行恭比劃著地圖上的位置解釋道:「你看,咱們竹園往東是鄠縣,往西是盩厔,北邊就是大河,唯有南邊地勢平坦,出入無礙,他選了南邊,便是擺明車馬要跟咱們在這裏決一勝負。」
向老四卻是興奮地轉頭瞧向了她:「三郎,咱們不如明日一早就出兵吧,這個月大家日日在山寨里操練,都悶壞了!」
待得他一口氣喝完了碗中之酒,盟約自此便算結成。眾人歡呼喝彩,互相敬酒,大堂里一時愈發熱鬧非凡。
比向善思早到一日的丘師利更是脫口問了出來:「向兄莫不是也覺得這一路上有什麼不對?」
長案的另一頭,已輪到坐在最末的鄭理抹血在唇,端酒立誓:「鄭某誓與各位同進退,共和-圖-書榮辱,絕不相負!」
凌雲卻忍不住看了看鄭理身邊的空處,那裡原該還有一個座位,只可惜上次談話過後,三寶雖然最後還是選擇留在外寨,繼續整頓訓練那批降兵,卻輕易不會再踏足主寨一步。她當然明白他的為難之處,更知道此事根本無解,大家各有立場,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凌雲耳尖一熱,有心裝作沒聽見,只見他又給他自己滿上了一碗酒,還輕輕地晃了一晃,她沉默了片刻,還是無奈地低聲道:「你喜歡就好。」
向善思搖頭道:「那倒是沒有。虧得三郎讓人過來報信了,我才知道,就這幾日,屈突通居然安下了那麼些營寨,從我們那邊進竹園,哪條路都躲不開。我這裏不過幾千人馬,若是被他們發現了行蹤,說不得會被堵在路上。我原想著要麼繞遠,要麼等到夜裡再說,幸好下了這場雨,我們索性冒雨走了條小路,一路倒也平安無事。」
何潘仁伸手拍開了封口,頓時滿屋都是濃郁的酒香:「大伙兒猜猜看,這壇酒埋了多少日子?」
其餘的人也有附和他的,也有不同意的,六年九年的亂叫。唯有李仲文仔細端詳了幾眼酒罈,遲疑道:「這可是十年的梨花釀?」
不過在司竹園主寨的大堂里,氣氛卻漸漸變得火熱起來,陣陣清風穿堂而過,將各位統領的歡聲笑語傳出了老遠。
她微覺悵然地往望向了門外,突然間心頭一凜:外頭似乎有什麼動靜不大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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