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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平陽傳

作者:藍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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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逐鹿關中 第五十二章 絕殺之局

第七卷 逐鹿關中

第五十二章 絕殺之局

角樓邊守衛們嚇了一跳,領頭的遲疑道:「馬統領他……他沒跟咱們在一起。」
他話音未落,身後有人寒聲道:「誰說我的弓箭營完了?」
另一邊的長刀軍殺過來了!
這情形跟之前那次追擊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但不知為什麼,看著那個從容放下箭囊,抽出長刀的挺拔背影,所有的人都覺得,這一次,結果會完全不同。
何潘仁良久沒有開口,就在李綱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才聽到了他低低的聲音:「咱們相信她就好!」
何潘仁不知轉身吩咐了一句什麼,再看著李綱時,目光已是亮得驚人,語氣也帶上了壓不住的興奮:「李公莫要擔憂,再等一刻鐘,一刻鐘就好!」
望台四周的人頓時歡呼了起來:「大將軍無恙!大將軍無恙!」
好在就在這個時候,長刀軍的背後傳來了密集的破空之聲。
請戰的副將卻並不知道他的糾結,聽到他的命令,脫口急道:「等到他們出來,長刀軍只怕已頂不住了,咱們的三支精兵都折損在這一仗里,日後還如何去克敵制勝?」
副將還想辯駁,看到屈突通嚴厲的臉色,到底沒敢出聲,心頭卻是愈發焦躁,不知為什麼,那個紅色的身影總讓他覺得異常刺目,彷彿不立刻將之抹去,事情就會難以收拾……
然而就在全軍軍心動搖,陣容動搖,轉眼就會全線崩潰之即,望台之上卻又一次響起了戰鼓的聲音。
何潘仁也在緊盯著遠處的戰場,神色聲音都是前所未有的肅然:「李公,所謂百戰之師,就是面對強敵,縱然難以支撐,但聽到號令,卻還能勠力同心,拚死向前。如今看來,屈突軍果然名不虛傳。」
果然,過了片刻,當左翼的方陣被凌雲率領著幾百騎衝殺了兩個來回之後,膠著終於被打破了。凌雲帶隊的騎兵速度未減,刀光更利,士卒們的動作卻漸漸凝滯——彷彿他們被鼓聲激起的勇氣,終於被同袍的鮮血漸漸澆滅,雖然沒人敢轉身逃走,卻也沒人再主動上前。
她心裏好生遺憾,行動卻並沒有半分遲疑:「上馬回防!」
他勉強忍耐了片刻,眼見著后軍的前鋒已殺了上來,而凌雲帶領的騎兵和步卒則是不斷後退收縮,何潘仁卻依然只是眼巴巴地看著,什麼都沒做……他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焦躁,掉頭走出了角樓,沖城頭守軍喝道:「你們的馬統領呢?讓他趕緊過來,集合守軍,準備出城!」——何潘仁大概是失心瘋了,馬三寶應該不至於吧?
兩軍交戰,自來最怕有人背後來襲。長刀軍縱然悍勇無比,這一下也是嘩然大驚,不得不分出七八百人殺向凌雲的隊伍。被圍攻的騎兵們壓力大減,士氣大振,乘機揮刀反攻了過去。
他們的大將軍居然被盜匪射死了?那這一戰,他們還能怎麼打?
何潘仁的聲音卻是極為清晰:「李公你看,中間就是咱們的一萬人,左邊是向家兄弟的隊伍,他們其實只比我們晚出來半日,這些日子一直憋在東邊宇文家的莊園里,今日總算能為兄弟們報仇了,氣勢總算還像那麼回事;還有右邊,那是丘家兄弟的兵馬和_圖_書,他們繞了好大一圈才避開屈突通的耳目,昨日總算埋伏下來了,氣勢上就要差些……」
騎兵們看到這一幕,心知不好,領隊的突然大喊一聲,眾人齊聲應是,帶馬沖了上來。前排的長刀軍早就在等著他們了,正要再次揮刀,騎兵們卻已收起弓箭,手上一甩,無數根長長的套馬索一起飛了過來。
他越看心頭越緊,但想到之前的乍喜乍驚,到底還穩了穩心緒才道:「屈突軍這是要垂死掙扎了么?」
在一面面盾牌和親兵的護衛當中,那頂金色的頭盔再次出現在望台中央,頭盔下的屈突通應該受傷不輕,臉上滿是血跡,胸口上似乎還插著一支長箭,卻依然站得很穩。
他們這一甩可謂千錘百鍊,一下便牢牢套住了離自己最近的長刀兵,隨即撥馬飛奔。就在這一個照面的工夫里,上百名長刀兵被拖在戰馬的後面,先是拚命掙扎叫罵,很快就沒有聲息。
一支長箭準確地射中了帥旗的繩索,那面黑色大旗忽地掉落下來,宛如一個冰冷的不祥的預告。
騎兵的隊伍一旦凝聚,威力自是倍增,馬隊所過之處,又有了風捲殘雲的氣勢。只是在鼓聲的催促中,屈突軍的士卒也不敢後退,他們人數眾多,或引弓箭,或持長矛,如螞蟻般一點點噬咬著這支隊伍,雙方都是捨生忘死,形勢一時難分高低。
在中軍的兩翼,交戰的情形也漸漸變得膠著。
剩餘的長刀兵們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沖將上去,想要救下同袍,迎面而來的卻是騎兵們精準而無情的利箭。
騎兵們之前都是跟著那些發狂的重甲戰馬直衝對方陣營,自然難以保持隊形。在屈家軍突如其來的反攻之下,不少落單的騎兵都掛了彩,還有人丟了性命。左翼那邊,凌雲見勢不對,立刻收攏隊伍。她馬快刀快,無人能擋,幾圈下來,總算把幾百騎都聚集在了一起。
這裏正是之前鐵甲軍覆沒之處,而那些倒下的戰馬甲士,此時卻成為了騎兵們快速賓士的障礙。
凌雲走在最後,揚眉看著望台的方向,她用手裡的長刀向著屈突通的頭盔點了一點,然後,往下輕輕一揮。
就算眼力不如何潘仁,現在他也看得出來,屈突通的后軍動了,那絕不止一萬人,而自己這邊的李娘子正在收攏騎隊,靠近步卒——他們是準備收隊防守了嗎?可後頭那一萬多生力軍馬上就要衝過來了,他們如何能守得住?現在總該讓人出城去接應他們了吧?
這話似乎也有理,李綱心頭一陣茫然:「那咱們如今能做什麼?」哪怕是射個箭,擊個鼓呢。
驚愕恐懼之下,他們幾乎都已無法舉起手裡的武器,更別說跟敵人繼續拼死拼活。
屈突通早已將鼓槌交給親衛,此時正凝神觀望戰局,聞言斷然擺了擺手:「還不到時候!」
長刀軍乘機狂呼而上,短兵相接的鏖戰終於再也無法避免。
馬三寶沒在?他不是帶著這幫降兵入城之後就跟他們一道守著校場么?說是養精蓄銳,這一養就到了今天,眼下他居然不在?李綱眉頭一皺正要追問,突然意識到不對——說話的和*圖*書這位聲音未免也太蒼老了吧?
而右翼那邊的情形又有所不同,那邊領隊稍弱,騎兵們被圍攻之後雖也努力聚攏,卻到底比左翼慢了許多,待到隊伍終於聚齊,傷亡已有近百。面對屈突軍不顧性命的圍追堵截,他們的速度也漸漸地慢了下來,眼見著再過片刻,就會被徹底圍住……
這些發生在中軍戰場上的廝殺,望台上自是看得一清二楚,有副將終於忍不住道:「大將軍,請讓末將領兵出戰!」
騎兵們都已習慣聽她號令,縱然不少戰馬已受傷難行,他們也沒有遲疑,紛紛翻身上馬,或是雙人一騎,以最快的速度往回撤去。
也就是說,如果情況不好,步卒們就會撐不下去,因為他們並不是百戰之師?李綱愈發焦急,也顧不得什麼風度了,直接追問:「那要不要趕緊派人下去支援?」那些來自於長安府軍的降兵們就算不是百戰之師,總比這些盜匪出身的步卒強吧?
望台上的眾人都是一怔,就連屈突通都忍不住上前兩步,凝神看了過去。
他們的隊列其實算不上齊整,卻有一股無法形容的氣勢,彷彿能撕碎一切,毀滅一切。
那幾百長刀軍正舉刀殺向騎兵,面對的正是望台的方向,有人抬頭一看,臉色慘變,卻到底沒能躲閃開來,被兩支長箭射倒在地,而背對望台的那些騎兵更是忽地一下,全部落於馬下。
一直安靜的后營終於動了起來,無數人馬向著中軍戰場沖了過去,就像一股巨大的黑色浪潮,勢要將那支小小的李家軍徹底淹沒在他們的浪頭之下。
之前當阿祖的吼聲遠遠傳來,壓陣的一千騎兵同時彎弓射向了不遠處的長刀軍,步卒也在隊長們「鐵甲軍完了」的吼聲中沖向了另一邊的方陣。對方顯然心慌意亂,被殺得連連後退。然而隨著戰鼓響起,這些人卻勢如瘋虎地反殺了上來,步卒們猝不及防,頃刻就死傷了好些。
李綱衝到垛口,極目望去,只見在戰場的東方,在屈突通大營的背後,不知何時已是煙塵滾滾,一支大軍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了過來。屈突軍此時已全軍壓上,后營幾乎沒留兵馬,這支大軍所到之處,當真就如摧枯拉朽一般。
凌雲在看到黃金頭盔的那一瞬間就知道,自己失手了。
柳驍武大步流星地走上瞭望台,向屈突通抱手行禮:「大將軍,弓箭營整隊完畢,聽候大將軍派遣!」
眼見著只要再殺一圈,左翼的方陣就會分崩離析,凌雲目光四下一掃,卻是毫不猶豫地帶著剩下的四百多騎沖了出去。
此時,在右翼陣營里搏殺的騎兵處境已是越發被動,而中路的騎兵們更是陷入了包圍——長刀軍雖已折損過千,人數卻依然是騎兵的三倍,他們的長刀本就是騎兵剋星,配合默契之下,威力何止倍增?騎兵們卻正好相反,各個身手過人,卻並不擅長這種打法。在雪片般飛來的刀光下,他們人馬難以兼顧,只能步步後退,眼見著傷亡來越多,就連領隊手臂都被劃了一道,彎刀脫手,而更多的大刀已從各個角度砍了過來。
他心裏一突,不敢遲疑,立時揚聲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令,兩千名弓箭手同時彎弓搭箭,柳驍武自己也拿起了一把強弓,箭尖所指,赫然正是那個紅色的身影。在這個距離上,旁人或許沒有把握,他卻絕不會失手!
李綱愕然回頭:「那降兵呢,降兵去哪裡了?」
李綱幾乎是木然地轉頭看向了遠方的戰場,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紅色的身影。在數萬人的戰場上,那身影的確不難辨認,卻終究顯得渺小。
戰場上彷彿突然靜了下來,就連戰鼓聲都莫名地停了停。空中突然傳來一聲鷹鳴,這尖利的聲音宛如一聲號令,戰鼓重新響起,令旗隨之一揮,破空之聲大作,兩千支鋒利的長箭,同時射向了壕溝前那片狹長的地方。柳驍武的利箭更是直奔凌雲的后心。
凌雲帶著的四百多騎兵分兩路,兩百騎支援右翼,凌雲領著剩下兩百多騎一字排開,對著長刀軍的背後連珠急射,轉眼之間,長刀軍就倒下了一大片。
柳驍武是箭道高手,還未看到那支箭,便已心生警兆。他不假思索地衝上一步,攔在了屈突通跟前,那支利箭「噗」的一聲地扎進他的胸口,將他帶得後退一步,幾乎沒摔在屈突通的身上,屈突通正要扶他,眼前突然寒光一閃,第二支箭和第三支箭竟是銜尾而至!
何潘仁漠然道:「騎隊應該可以,但步卒那邊,要看情形而定。」
壕溝前的長刀手們卻依然沒有動。殘存的箭陣威力終究小多了,他們中真正倒下的不過小半,然而所有人心裏有些東西卻已彷彿被那撥箭雨帶走了,看著騎隊安然離開,竟沒有人再追殺上去。
弓箭營的那撥箭雨的確有些出乎意料,但對她這樣的箭手來說,一旦被人瞄準,自然心有感應,那些騎兵同樣早有準備,察覺箭陣,立刻順勢藏身馬腹,引弓回擊。那一波冷箭,少說也能帶走望台上一半人的性命,沒想到屈突通卻活下來了……
副將急道:「大將軍,如今戰事膠著,末將此刻出兵,只要徹底收拾掉一處,便可奠定勝局,機不可失啊!」
另一邊的城頭上,李綱卻是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戰場上去看個明白。他在城頭上隔了那麼遠,什麼都只能看個大概,全靠何潘仁來跟他分說,何潘仁倒也沒有不耐煩,卻越來越惜字如金,急得他幾乎跳腳——而他也真的跳起來了。
他凝神看了看,眼前這幾個守衛都穿著同色的軍服,乍一眼看去十分齊整,但仔細打量就會發現,開口那個少說也有五十了,他旁邊的倒還年輕,卻彷彿重傷初愈,臉色蒼白,面孔消瘦,另外兩個似乎也各有不足……他越看越是驚愕,脫口:「你們是什麼人?」
屈突通臉色一沉:「他們還有一萬多人未曾出戰,咱們的后軍若是也投入戰場,對方再傾巢而出,我們又該如何?」
李綱的確並沒有看錯,戰場上的八千步卒很快就陷入了苦戰。
何潘仁搖了搖頭:「還不是時候,屈突通后營未動,那裡至少還有一萬人蓄勢待發,咱們如今就動,這一仗只怕就前功盡棄了!」
還要一刻鐘?李綱看了看何潘仁,又回頭看了看戰場——再有一刻鐘www.hetubook•com•com,那后軍的人該上來將李娘子他們團團圍住了吧?他們已經廝殺這麼久了,難道還要苦戰下去?
苦戰到底?這算什麼對策?李綱好不失望,卻也明白,何潘仁說的應該是正理。對方要偷襲,要取巧,他們還能以牙還牙地謀算回去;如今對方不管不顧地拚命了,他們除了同樣搏命,還能有什麼投機取巧的法子?但問題是……他忍不住問道:「他們能苦戰下去么?」
看著那個從容離開的背影,看著望台上的滿地鮮血,他再也忍耐不住,嘶聲下令:「后營壓上!務必全殲李家軍,殺了李三娘!」
他並沒有注意到,其實在他的身後,早有一道狼煙筆直升向高空,彷彿一支指向蒼穹的黑色利劍,在騰空的那一刻,就已宣告了屈突軍的末日。
原本正在圍攻凌雲所部人馬的屈突軍顯然也感受到了這股氣勢,原本齊整的隊列徹底亂了套,有人往回迎戰,也有人奔向了南北兩處營寨,還有人慌不擇路地往城下跑,就如一群沒頭蒼蠅,看得人眼花繚亂。
這支四千多人的長刀軍對上的本是壓陣的騎兵。他們自來悍勇,面對騎兵們熟練的穿插圍射,竟是頂著箭支揮刀前沖。他們三五一組,長刀上砍人腿,下砍馬腿,配合默契之極。騎兵們從未見過這種打法,有人大意之下被他們近了身,連人帶馬都折在了亂刀之中,其餘騎兵只能忙不迭地拉遠了距離。
守衛們面面相覷,還是何潘仁的聲音在他背後悠然響了起來:「李公不必驚疑,他們並不是那支降兵,只是司竹園這幾年不得不收下的一些老弱病殘。」
李綱心裏一沉,試探著問道:「原來你們都早有預料,那如今又打算用什麼對策?」
這一戰她跟何潘仁反覆推算過,要儘快動搖屈突軍,最好的辦法就是襲殺屈突通,因此在對長刀軍且戰且退時,她就已經在估算著距離,準備著這幾箭了,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巧。
望台上的將領們心都提了起來,這一次,凌雲的身影離他們更近,那種壓迫之感也愈發清晰。自有將領再次請命增援,屈突通卻依然沒有鬆口,只是讓人傳令左翼,立刻出陣追擊。其實看著凌雲的身影,他也有芒刺在背之感,但心底里卻還有一種更強烈的感覺:后軍還不能壓上。這是他在沙場上出生入死換來的直覺,他不能不重視。
他們依然站在戰場的中心,卻彷彿已經置身於烽煙之外,再也無法回到這場廝殺中來。
長刀軍追不上戰馬,卻也並不糾纏,后隊一個轉身便殺向了另一邊的步卒。
何潘仁嘆了口氣:「的確有所猜測。不過戰事如棋局,不可能步步都能算到,即便能算到,也不可能次次都能取巧。到了眼下這一步,能做的,無非是苦戰到底,等候戰機。」
看到長刀軍奔襲而來,凌雲並沒有迎頭殺上,而是帶著人且退且射,她原本就善於急射,此次更是發揮得淋漓盡致,幾息之間就射光了一囊箭支,但凡沖在最前頭的都被她一箭封喉。有她鎮定示範,其餘騎兵也是箭無虛發。
這番動靜實在驚人,來回兩次之後,長刀手們便再也顧不得去斬殺步卒,和-圖-書都回頭沖向了騎兵。騎兵們一面引著長刀手往裡追逐,一面用弓箭套索收割他們的性命,且戰且退,漸漸來到了中軍地帶。
只是這樣退了數十步之後,他們距壕溝已是不遠,而長刀軍也終於追了上來。
他們對上尋常步卒,更是有如狼入羊群,刀鋒所向,不過三五下,步卒隊列最外側的整列士卒都被砍倒在地,有人身首異處,有人手足皆斷,慘叫聲撕心裂肺。步卒們這下更是慌了神,面對著長刀軍的人嘩然後退,就連隊長們的喝令和腰刀都阻擋不住。
原本已奉命過來追擊騎兵的左翼兵卒腳步一頓,再也無法往前;正在跟李家軍僵持的右翼和前軍隊伍更是嘩然一聲,紛紛後退;就連中軍陣地上正在跟騎兵們搏命的長刀手們都呆了一下,原本齊整的長刀全然失去了章法。
李綱不由得目瞪口呆,原來是這樣么?入城的降兵是假的,離開的向家兄弟和丘家兄弟也是假的,一切都是為了今天,為了此刻!
隔著一箭地的距離,被她用刀尖指著的人也清楚地感到,一股冰涼的氣息劃過了他的頭頸,那是一股勢不可擋的凌厲殺意,讓人無法懷疑:這一刀,她遲早會劃下來,她一定會劃下來!
何潘仁微笑著示意他往城外看去:「他們來了。」
這聲音和戰鼓聲混在一起,終於漸漸壓倒了騎兵們的叫喊,而那幾個開始動搖的方陣也隨之漸漸地穩定了下來。
屈突通眼睛頓時一亮,幾乎不假思索地指向了壕溝前方:「立刻射殺他們!」
戰鼓的聲音徹底停了下來,壕溝前騎兵們的齊聲大喊因此便顯得格外響亮:「屈突通被射死了!屈突通被射死了!」
異變就在這一瞬間發生——從那匹棗紅大馬的馬腹之下,一支利箭電射而出,直指望台上屈突通的金色頭盔。
這風向的變化是如此明顯,就連遠在城頭上的李綱,都在這一刻里,清楚地感覺到了初秋的寒意。
戰場之上,士氣自來是此消彼長。這一下,那邊氣勢更盛,招架不住的便換成了李家軍的步卒。還是陶大郎等人抽刀劈倒了好幾個轉身就逃的,這才壓住陣腳。只是不等他們再次鼓起勇氣,隊伍的側後方又傳來了連聲慘叫——
柳驍武順著他所指的方向一看,不由怔了一下,那些騎兵連連後退之下,離望台正好是一箭之地,離弓箭營自然更近,正在他們射程之內,但長刀軍好幾百人也正攻殺過來,這麼齊射過去……他疑惑地看了看屈突通,對上的卻是一個冰冷得不容置疑的眼神。
幾個親兵此時都撲了上來,柳驍武在倒下去的同時,耳中清清楚楚地再次聽到了利箭入肉的不祥聲音,隨即便是更多的破空聲、中箭聲……從那些馬腹下射出的上百支利箭頃刻間已覆蓋了整個望台!
他當然也想相信她,但他真的不知道,如果形勢惡化,八千步卒都頂不住了,她一個人又怎能扭轉戰局?而且那些步卒所在的地方,他若是沒看錯的話,形勢似乎已經不大好了……
眾將領這才注意到,就在望台與壕溝之間,弓箭手們果然再次集合了起來,人數大約還有兩千左右,不少人身上帶傷,卻顯然還可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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