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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來說，在銀樺這個卧虎藏龍的市重點學校里，她的總科排名，擠進了年級前五十。

說完，似乎是看到喬笙臉色確實不好，他斂了玩笑神色，安慰道，「哎呀，不就是一次考試嘛，幹嘛這麼在意，下次努力考好點兒不就行了。」

又過了幾個來回，比賽勝負已分，物理一班的男生個個欣喜不已擁抱慶賀，他抱著球沒說話，眼底淚痣在日光里染出一片暗色光影，唇角勾了勾，渾然天成的驕傲。

手上無意識轉了轉籃球，顏倦的聲音融進風裡：「馬上就上課了，回去吧。」

第一個看的，卻不是她自己的成績。

過了會兒，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興緻勃勃地補充道，「要不然你們來看我打球吧，課間十分鐘，跟三班正好有一場友誼賽。」

「那快走吧！」喬笙嘻嘻哈哈地笑，拉著她就撥開人群往籃球架旁走。

前途似錦的優等生無疑。

「嘿嘿。」

剛剛去了趟洗手間的喬笙，現在氣喘吁吁地從人群後面連推帶擠來到了于渺渺身邊，她微微舒了口氣，忐忑地問：「渺渺，你有看到我的名字嗎，排在多少位啊？」

「渺渺快看，開始了！」

語數外三科排名處在年紀第九十五位，加上歷史之後，正好是第五十位。

低頭看了眼腕表，還有五分鐘上課。

瞬間就讓她即將脫口而出的那句「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停在了嘴邊。

正想著要不要幫忙撿起來，下一秒，視線里出現了一雙黑白相間的球鞋，再往上移，是乾淨的白色校褲。

籃球場上一共有四個區域，顏倦他們左邊的那個籃球架旁似乎也有幾個男生在打球，不過觀眾跟這邊相比，明顯慘淡了不少。

秋天的風很涼爽，吹亂了她的劉海，于渺渺撥到一邊，目光有些遲疑地定格在安靜停在自己腳邊的球上。

入了秋的空氣里泛著些許涼意， 而銀樺操場旁邊的布告欄前此時此刻已是人滿為患。

少年的側臉隱入光影里，眼神像黃昏時的惺忪春/色。

孤獨疲倦的時候， 只要想起他笑著看我的模樣。

周圍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聚集過來了很多看熱鬧的同學，這會兒正毫不掩飾地打和-圖-書量著他們，討論得熱火朝天。

無論多少次， 只要想起他， 心臟還是會猛地發顫。

下意識伸手拽了拽他寬寬大大的校服衣袖，于渺渺小聲道：「顏倦，我真的沒事兒，那個球還沒碰到我，就被你投過來的彈開了。」

這一次她並沒有找太久，因為她的名字就出現在第一張紅紙的正數第三列。

不遠處，有另外一個胖胖的男生小跑過來：「不好意思啊同學。」

站在她旁邊的喬笙似乎也嚇得不輕，拍了拍胸口順氣：「剛剛發生了什麼？我們是不是差一點就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球砸倒了？」

或許智商高的人，任何事物都很容易上手。

那顆救了她一命的籃球落到地面上，速度逐漸減弱，最後骨碌骨碌滾到她腳邊。

手指緊緊捏著校服的袖口， 她深呼吸，有些緊張地抬頭往紅紙上望過去。

于渺渺心有餘悸地點頭。

就在球場內兩方膠著的時候，邊上的人群里突然爆發出一陣呼聲來。

「結束了。」

于渺渺想安慰她一下，可猶豫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怕自己的安慰無意間起到反作用，最後還是沒說話。

于渺渺剛想說些什麼，眼角餘光在球場內匆匆一瞥，忽然猝不及防地被奪走了視線。

旁邊的女生瞬間花痴一片。

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話里是在道歉，口氣卻有些不耐煩。

趙熠然卻笑起來：「怎麼回事啊，剛離開本同桌的第一次期中考就沒發揮好。」

她不好意思說，自己光顧著看顏倦的成績來著。

這次數學試卷的確很難，有很多尖子生也不過考了一百一十幾分，而像于渺渺這樣的理科差生，就佔了些許便宜。

「顏倦，準備一下，要開始了。」旁邊正在跟一個男生說話的趙熠然脫掉了薄外套，一邊活動著手腕關節，一邊高聲朝著籃球架的方向喊了聲。

往左走是文科樓，往右走是理科樓。

風輕雲淡，一望無際的天盡頭有些灰白，秋風掠過，已經變成金黃色的梧桐樹葉婆娑作響，偶爾有m.heｔuｂoｏk.coｍ.ｃｏm幾片離開了樹，盤旋落在地面上。

球場內的他，手上扣籃，靈活地在人群中穿梭，表情依然冷淡，眼神卻很專註。

顏倦彎下腰，把地上的籃球抱起來，又檢查了一下她白皙的臉，輕聲開口：「沒事吧？」

一年前第一次去找顏倦問數學題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會打籃球，只是沒有想到，原來他的籃球打得這麼好。

喬笙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旁邊的喬笙失落道：「這次數學試卷好難，我才拿了一百零二，本身英語就差，還指望靠著數學拉拉分的，沒想到……」

在跟她報備行程嗎？

大腦嗡嗡一片，于渺渺呆愣片刻，這才想起搖頭。

「哦，好、好啊。」

現在是第二節課的大課間， 于渺渺站在人群里， 踮起腳尖， 有些費勁地張望著距離她仍有幾步之遙的布告欄。

她們一邊聊天一邊往後側籃球架的方向走，于渺渺想，顏倦剛剛似乎沒看到自己也在人群里，要不要先去給他買瓶水呢？

今天， 是繼分科之後第一次期中考出成績的日子。

「你扔的球？」

由於距離過遠看不清楚，于渺渺在人群里擠了半天，終於艱難地走到了布告欄最前面。

……

光影溫柔，在陽光的映照下，他的頭髮乾淨又柔軟，像天邊漂浮而過的流雲。

因為她的嗓門太大，人群里有不少目光都轉到她們倆身上。

「長得這麼好看，要是能平易近人一點該有多好，我跟他在一個班，雖然朝夕相對的，但平時都不敢找他說話。」

陽光照射下，褪了皮的鐵質籃球架上，懶散背靠著一個穿著白色校服襯衫的男生，他微微低了點頭，正漫不經心地將手中長長的白色耳機線纏在手指上。

頓了頓，又仔細看了一下喬笙的各科成績，她思索著開口，「你歷史考得也很高啊，就是語文和數學沒考好，下次把數學分數拉一拉，排名應該可以進步很多。」

「你們家顏倦還挺厲害的啊，差點兒就能趕上趙熠然了。」

于渺渺回頭，這才發現，周圍的人群已經散了。

于渺渺有點兒懵，因為在她的記憶里，顏倦展露ｍ•hｅtuｂooｋ.ｃoｍ•cｏm出來的情緒一直以來都是很淡的。

看樣子趙熠然剛才的安慰還是起了很大作用的，至少喬笙現在的心情好多了，正拉著于渺渺擠進人群搶佔有利觀戰地形。

嘆了口氣，于渺渺沒辦法，也只好跟著往籃球場的方向走過去。

于渺渺猶豫一下，又望向被圍在人群里的顏倦，點點頭，非常英勇地回答：「好，遲到就遲到。」

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白茫茫霧氣中的燈塔，看得見塔尖星星點點的亮光，卻看不清裏面究竟是什麼模樣。

像一道春天的閃電。

因為……那是她無論多麼努力，也無法企及的一種高度。

「天吶，他怎麼可以這麼帥！」

他真的是一個天才， 可也就是因為這樣， 才更讓人覺得遙不可及。

「就是啊，以前也沒覺得她們對籃球賽有多熱衷啊。」于渺渺也有點頭疼。

人群里傳來女孩子們的叫聲，似乎都指向她們這邊。

風卷著橘黃的落葉吹過來，他睫毛微微一顫，而後，挑了挑眉瞥過來。

「現在嗎？好啊好好。」

她還來不及收拾好自己七零八落的心跳，他就已經離開。

說起來好笑，因為她在樓梯口摔倒，竟然還是他先開口的。

他靜靜站在原地，微微揚起的下巴弧度冷冽，眉目分明，如新月清輝。

人群熙熙攘攘， 把布告欄附近圍得水泄不通， 有人歡喜有人愁， 同學們神色各異， 場面一時間有些凝重。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此時此刻，那雙向來平靜的眼裡，卻好像有了那麼一點兒怒意。

校服袖子突然被喬笙激動地抓住，于渺渺回過神，視線重新回到籃球場內那個熟悉少年的身上。

手指冰涼一片，于渺渺站在空曠地面上，就這樣幸運地躲過一劫。

于渺渺有點尷尬地道：「咳，低調，低調。」

兩個人並肩離開了籃球場，一路踩著金黃色的落葉走到了操場正前方，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抿抿唇，還是不放心地補充一句，「照顧好自己，有事的話Q/Q聯繫。」

「對啊對啊，你看剛剛的布告欄了嗎，他這次期中考又是年級第一。」

午後，剛下過雨的操場跑道上還有些濕潤，混合著清和-圖-書新的泥土氣息。

正當她走著神的時候，忽然，有什麼劃破在空氣里，帶起一陣薄薄的風。

于渺渺後知後覺地抬起頭，才發現距離自己幾米之外，有一顆籃球擦著風，正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砸過來。

顏倦掀了眼皮看他，手上有一下沒一下拍著球，眼色極淡，聲音冰冷。

于渺渺思緒有些飄遠，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跟顏倦說上話的場景。

「是啊，這次數學考砸了……」喬笙看到是他，勉強打起精神回應。

他這是什麼意思？

短暫的失落過後，喬笙看到于渺渺的名次，瞬間又激動起來：「哇，渺渺，你真的逆襲了！」

喬笙的精神還是有些萎靡，剛走了沒幾步，恰好碰到一陣風般小跑過來的趙熠然。

忽然，身體后側有另外一顆籃球被投出來，帶著一陣刺耳的風聲，穩穩從她身側掠過，而後準確撞開了那顆即將砸到她臉上的球。

胖男生聞言，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後摸了摸後腦勺，又嘟囔著說了一句：「我都道歉了啊，而且我剛才是投球給隊友的，誰知道他沒接住，就砸過來了……」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只是一場十分鐘的友誼賽，哪來的這麼多觀眾啊？」

入了秋的天氣其實很涼爽，不過現在擁擠在密不透風的人群里，也不太舒服。

顏倦循聲回過頭來，眉眼淡淡回了句好。

那雙總是霧蒙蒙的漆黑眼睛里，錯覺般清晰浮現出她小小的縮影。

從對方焦急不安的語氣中回過神來，于渺渺略有些尷尬地回答：「啊，我也才剛擠到前面來，還沒開始看呢。」

他們沒法同歸。

愣了愣，控制不住心裏冒出來的一點小興奮，她迫不及待地跟喬笙說：「顏倦也在。」

身邊人擠得越來越厲害，于渺渺視線裡帶著些許留戀地從顏倦的名字上移開，然後一路往後延伸。

而站在她對面的少年，微微俯下身，又認認真真檢查一遍她的臉，確認沒有擦傷，也沒有紅腫，這才開口：「沒事就好。」

氣氛有片刻的靜默，而後，是顏倦清淡如水的聲音：「明天下午我要去北京參加競賽，大概五天時間。」

或許可以把這當成是偏科的一個好處，當試卷出得比較難的www.hetubook.com.com時候，她的成績排名就會比之前高一些。

兩個人研究完了排名，逆著人流從人群中退出來，打算回教室。

「……請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話好嗎？」

喬笙現在就算是看破了她的小心思，也懶得打趣，睜大了眼睛，如臨大敵般在布告欄上尋找自己的排名。

等到了操場後面的籃球場附近，趙熠然叮囑了喬笙幾句，就轉身跑到內場去跟大部隊匯合。

懵了幾秒，她下意識地閃身去躲。

人群忽然靜寂下來，于渺渺眼睛眨也不眨地望過去，只看見他手腕隨意往下一甩，那顆籃球從他手中離開，在空中劃出一道乾淨利落的弧線，然後穩穩撞進籃框里。

喬笙聽到能去看他打籃球，立刻又激動起來，話還沒說完，校服袖口就一把被趙熠然抓住往操場上走，喬笙一邊被他拖著往前走，一邊下意識抓緊了于渺渺的手。

于渺渺轉過頭去，恰好看到三分線外的顏倦抱著球一躍而起，微微抬了點頭，視線專註地望著籃框的方向。

喬笙有些意猶未盡地拉著她走了幾步，眼睛裏面亮晶晶的，「我們要不要過去跟他們聊聊天啊？畢竟我也好幾天沒見過趙熠然了，的確有點兒想他。」

鏡花水月般朦朧。

他看到喬笙，立刻停下腳步湊過來，笑嘻嘻地打趣：「怎麼了，愁眉苦臉的？沒考好？」

旁人要努力學習很久的東西，他只需要付出一半的時間。

和他下面的第二名， 遙遙拉開二十分的距離。

隨著兩個人越走越近，才清楚看到籃球場兩邊現在已經圍滿了人，並且，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女生。

布告欄上最左邊的第一列第一位， 紅紙黑字， 無比醒目地寫著顏倦的名字。總分加起來距離全部科目滿分只差幾分而已，雷打不動的年級第一。

就好像又可以在漆黑的夜裡前行五千里。

站在旁邊那個胖胖的男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溜走了，于渺渺卻一點都不在意，滿腦子都是少年此刻湊過來看她的臉。

對方跟著扭頭望過去，這才發現原來顏倦也在場內，立刻浮起「原來如此」的瞭然神色：「怪不得呢，我說怎麼那些女生都是一副春天來了的表情，明明已經開始降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