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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作者:失落之節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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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西海夢醒 第71章 若要人不知

第一卷 西海夢醒

第71章 若要人不知

靜水罵道:「無名小卒,殘渣雜碎,我又何嘗使出真功夫了?」他這雷震九原功實有暴雨雷雲之勢,可一旦全力運用,對自身損傷也極大。此時被骸骨激怒,怒火爆發,一招「雷霆獅吼」打了出來,剎那間,掌力驟增,宛如獅吼雷音,無處不在,又迅捷無倫。
久而久之,他心念愈發扭曲,非但殘害常人,更連盜火徒也陷害,將盜火徒迷惑后,放入人多之處濫殺,老幼婦孺皆不放過。他稱之為「洗心煉魂之道」,乃是以旁人之罪,證自己無辜。他早已墮入瘋魔險途,可自己卻仍覺得自己是超凡脫俗的隱士高人。那剝裂之所以走上邪路,也是靜水不動聲色引誘導致。
如此過了百招,靜水感到敵人動作越來越快,身法越來越靈活,雖只單手單足,可妙招巧技層出不窮。靜水冷聲喝道:「你這殘廢還算有些本事,但終究死到臨頭了!」
忙活百年,始終不見起色,這靜水於是心緒劇變,轉而尋求更險惡之道。他巡遊天下,找尋中意的凡人,將此人催眠洗腦後,留在此人身邊,不動聲色操縱此人行事,無論是殺妻食子、弒父弒師,皆常常發生。他只盼見證人心之惡,以此喚醒自身之善,收穫一顆人心,進一步洗鍊魂魄,得到蛻變。
那冥火併未消弭,反而加劇擴散,它好似乾坤母親伸出小手,要摘除幼兒頭上的虱子,在春天崖上輕輕拂過,又輕輕一捏,將那虱子捏得粉碎。
骸骨道:「爾等欲以法器,屠戮生靈,此二人阻hetubook•com.com止爾等罪孽,非但無罪,反而有功。上蒼雖不顧下界死活,可此法器傷天害理,非有福緣之人,不可輕易動用,他二人也可算是救了爾等。」
骸骨嘆道:「我說了,這冥火風暴柱有違天道,那天道雖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有時確可庇佑蒼生,爾等為何執迷不悟,非倚仗此物不可?」
骸骨左拳虛晃,左腳飛踢,靜水又使出「止水鐵袖」,皮層瘋長,變作一層層袖袍,罩向骸骨。骸骨身形靈巧,竟從遮天蔽日的兵刃中脫出,單掌不停以掌力來襲。靜水這止水鐵袖嚴密牢固,將掌力悉數彈開,落在四處,打的石屑紛飛。
靜水自以為行事手法萬分隱蔽,世上無人知曉,豈料這骸骨竟一語道破天機。他一聽之下,勃然大怒,心想:「此人原來跟蹤我多年,是專門衝著我來的!來的正好,今夜他有膽現身,正是自取滅亡!」
馥蘭一咬嘴唇,雙臂自行結合,她從胸口取出一柄精巧環刃,環刃上閃著白火,擺開出擊架勢。
骸骨又道:「諸位真以為若與凡人共存,就能轉化為人?錯了,錯了,活屍轉化為人要簡單的多,卻非刻意為之所能,講究無心偶得,水到渠成。爾等都被后卿騙了。」
於是春天崖就此湮滅了,其上的聖靈生命皆變作粉末,意念封固,靈魂凝固,真氣為石,萬物沉淪。
對他而言,這作為實則算不得他自身罪孽,不過是從一樁樁人倫慘劇中收穫教訓,以盼洗盡鉛華,除去心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污垢而已。且見了這等人心鬼蜮的罪行,他又得了安慰,心想:「原來常人不過如此,我即便不得解脫,也未嘗不是好事。」而後,他害人越多,越自覺高高在上,視凡人如禽獸一般。
骸骨轉了個小圈,左臂一抓,一聲輕響,馥蘭雙臂齊斷,馥蘭「啊」地尖叫,心下驚懼,立時退後老遠。靜水心中一凜:「此人當真邪門!雖然馥蘭這一招太過輕敵,稍顯急躁,可我也未必能如此輕描淡寫的斷她雙手。」
馥蘭鬆了口氣,點了點頭,朝骸骨瞪了一眼,閃身而去。
靜水搖頭道:「冥火風暴柱須得修復,教主正在趕回,而我擒住此人之後,教主必會親自審問,你去告訴教主此事。」
那人道:「你叫我骸骨吧,我此來只是為阻爾等作惡。」
靜水身軀一動,遍體電光,人化作驚雷,朝骸骨疾沖,骸骨中他一招,人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撞得地動山搖。
骸骨暗暗心算,知道時限將至,即將歸於沉睡之處。他之前只使些許冥火與此人相鬥,不料竟拖延至今,這時稍覺失策,尋思:「且加一成力道,打發此人,也不會傷及化身。」於是喚醒潛能,增強掌力,可不料他長久不與人動手,力道掌控不精,剎那間驚覺施展過度,卻已然不及。
靜水暗忖:「骸骨?多半是個假名,從未聽說世上有這麼一號人物。」他活了三百多年,所學淵博,自詡天下奧秘無所不窺,對世間高手,即使並未親見,只要hetubook.com.com聽到名號,立時就能想起,可對這叫「骸骨」的卻一無所知,而此人一招震開馥蘭,足見功力頗為深厚。
靜水心中一動,細細打量骸骨,暗想:「莫非此人也曾是盜火徒?」冥火之間可隱約感應,他霎時察覺到此人體內冥火灼灼,果然也是同胞,可他模樣非人非屍,不對不稱,更不知算是何物。
靜水大笑一聲,卻見那骸骨從亂石堆中站起,雖灰頭土臉,但貌似受傷不重。靜水眉頭一皺,指尖凝聚真氣,斷吼聲中,又有數道雷電打向骸骨,那雷電灼熱猛烈,只聽噼啪巨響,將那山壁劈出一條十丈長,一丈深的裂縫來。
骸骨臉色歉然,身子晃了晃,流下一道鼻血,他道:「我力道尚不能掌控自如,唉,姑娘,你罪孽不大,我不殺你,你還是走吧。」
馥蘭花了好大力氣,幾乎將沉折魂魄奪在手上,卻被此人硬生生打斷,她心下不喜,倏然一動,手掌劈向骸骨右肩,快如雷震。她瞧出這骸骨右臂殘廢,必擋不住自己這迅猛一擊。
靜水冷笑道:「龍火天國利用咱們,卻打得是背後捅刀子的主意,咱們若無這冥火風暴柱,即使佔有島嶼,又如何能夠存活?唯有以此震懾天下,要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靜水心下詫異,瞧出此人非同一般,道:「閣下為何而來?又為何傷我同胞?」
靜水喝道:「馥蘭,去找教主來!」
骸骨道:「我又並未傷你,偷是偷了,算不得襲擊。這兩個少年為人正直,仁義英勇,我這就帶走了。諸位和-圖-書忙碌鑽營,想以此得到福祉,難道不知此路不通么?須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否則縱然爾等一統西海,也不過徒勞一場。」
他道:「你若知道如何變人,我倒想向你請教。」
骸骨搖頭嘆道:「我本不想傷了化身,這才以小巧功夫相鬥,唉,你這人雖罪行深重,卻不料能運用雷電,度過雷劫,真是蒼天無眼。」
馥蘭縱身跳回,嗔道:「你這一掌是不折不扣的偷襲,以大欺小,真不要臉。」
這靜水實是盜火徒中一位淵博如海,學究天人的大師,自他成為活屍三百多年來,他以諸般手段試演冥火,以求變化為人之道。他以冥火增強體魄、迷惑人心、引發災禍、馴養野獸、變化身軀,更不時虐人虐己,試探其中極限,涉獵之廣,方法之多,可謂當世第一,更勝過亡人蒙一籌。
靜水忽覺自己彷彿變成了大海中的一條小魚,近處無數食肉大魚遊盪,他自身太過渺小,岌岌可危,心中驚恐的無以復加。他大聲道:「你究竟是」話未及說完,只見骸骨的冥火化作浩瀚煙霧,彷彿天上的星塵飄落在大地上。靜水身軀一顫,目光駭然,眨眼間已變作雪白煙灰,被風一吹,飛向四方。
他冷笑道:「閣下不知這兩個孩子犯下何等大錯,對我盜火教而言,正是罪無可恕。」
剎那間,靜水臉上變色,怒道:「你你怎地知道?」
骸骨搖頭道:「對你而言,已然太晚,你活了三百二十年,殺了一千零一個活人,心中無情,手段殘忍,魂魄瘋狂愚昧,已無化人hetubook.com.com之望。」
他喊道:「糟了!」不再理靜水,手朝沉折一招,將他以冥火罩住。
馥蘭望向靜水,神色驚異,道:「師父為何如此忌憚他?此人未必如何厲害,你不看他一動就受傷了么?」
骸骨無奈,忽然右臂右腿變作常人尺寸,雙掌齊推,與靜水對掌,霎時山峰震動,巨石被內勁推得向外翻滾,隆隆聲沖向雲霄。靜水根根鬍鬚隨風飄蕩,目呲欲裂,將一生積攢的真氣全擠向掌心,湧向敵手,到此地步,他功力已足以與那馬熾烈並駕齊驅,一條條雷光繞著兩人盤旋飛舞,十丈之內,石頭熔化,樹木焚毀。
骸骨道:「閣下所作所為,自視天衣無縫,毫無端倪,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一招乃是「雷震九原功」,是這靜水為追尋冥火極限,專找尋風暴密集之地,以冥火招引天雷,打入體內,歷經數年而得。這冥火在諸般神火中本質近似雷霆,以此施展雷法,威力猛烈異常,只是如此運功,非但消耗加劇,且自身也經脈巨震,極不好受。
靜水轉頭一瞥,見自己那皮層仍團團將那少年包住,而那少年似昏了過去,並未抵抗。他不知其中是另一具屍骨,已被這骸骨使了李代桃僵之計,真正的形骸成了這骸骨化身。
靜水大聲喘氣,眼睛一眨,見一人影朝自己飛來,他立時雙掌推出,掌心運雷,再運雷震九原心法。骸骨一拳打在雙掌上,兩人悶哼,雙雙倒退。靜水感到對手內力也並不如何強橫,心頭一寬:「此人只不過耐打,攻勢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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