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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蕾兒一直以自己美貌為傲，心中志向不小，雖對那情郎愛得甚深，可事關她畢生幸福、今後地位，再加上她愛勝性命的容顏，她稍一思索，理性勝深情，她低頭道：「舍情。」

那情郎驚呼道：「蕾兒，你終究。」

玫瑰倏然一掌拍出，砰地一聲，裴舟摔了老遠，閉氣暈了過去。他雖算的眾弟子中極具才幹的一位，又如何擋得住龍火功第五層的掌力？

最終輪到蘇瑰、形骸，蘇瑰泣道：「行海哥哥，你說我該如何是好？我無法決斷啦，就像先前旅途中那般，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話音未落，他慘叫起來，眾人見蕾兒將尖尖的指甲刺入他脖子，挖出血來，似要置他于死地一般。孟六爻點出一指，蕾兒身子一軟，手臂垂落，那謙郎一屁股摔倒在地，眼神驚怒萬分。

然則此番情緣，對她而言，或是美德，于形骸而言，卻愚昧可笑。她與形骸的情來的太過短促，太過隨意，像是心血來潮，本就不能長久。

裴舟怒道：「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裴舟怒吼一聲，竟就此承認了這歹毒心思，因他魂魄剛受酷刑，情緒不定，如何能遮掩自己對玫瑰的仇恨？他罵道：「你這臭婆娘！門中仙說你本就利用老子，你這騷狐狸精，你這奸詐婊子，在老子面前卻裝清白，先惹老子，又不讓老子親熱，老子先前怎地不強上了你？」

良久，那門中仙人答道：「墓中失一臂，塔內斷一肢，佳兒心中刃，海底再殘身。若論犧牲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郎君本已齊。來此莫慌張，且聽道法秘。」

蘇瑰見裴舟凄慘模樣，心生快意，加上她對玫瑰本就甚是佩服，點頭道：「姐姐，你讓我明白那負心人的心意，也明白我自己心意，我很是感激你呢。」說著握緊形骸手掌，朝玫瑰一笑。

眾弟子臉上變色，裴舟道：「好，玫瑰兒，這門中仙就算再厲害百倍，也休想斷我對你的情！」他仍不死心，堅信玫瑰仍會回心轉意，欲從門中出來后心意不變，由此打動玫瑰。

玫瑰抬起頭，溫和微笑，對蘇瑰甚是友好，但形骸總覺得她眉飛色舞，喜悅萬分，正是破解一樁大難題后勝券在握、洋洋自得的神態。

那道法名目印在他心中，名曰「地獄無門」。

裴櫓道：「哥哥，怎樣了？」

玫瑰閉目剎那，笑道：「我眼下心頭亂的很，你莫來擾我，成么？」

蘇瑰哭成個淚人，失魂落魄的選了舍情，出來時與形骸擦肩而過，形同陌路。

玫瑰何等精明？一眼看穿，冷笑道：「你省些力氣吧。準是那門中人說了我的不是，你痛恨我，卻想騙我身心，藉此報復，對不對？」

玫瑰道：「我似頃刻間長大成人，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遂轉向蘇瑰，深深作揖，道：「蘇瑰妹妹，當真對不住你。」

蕾兒入內，一炷香後走出。謙郎將她一把摟在懷裡，見她並不抗拒，喜道：「蕾兒，我愛你！」

到此地步，眾弟子才真正和-圖-書明白決計無法從這試煉中倖免，因而試煉成了行刑，成了生離死別的時刻，彼此相擁，渴望這最後剎那的溫存，而眾掌門人真如陰間的判官一般冷酷無情，殘酷無道，斷絕了眾人的退路。

威九丹喝道：「若臨陣脫逃，則廢了武功，逐出師門，莫要畏畏縮縮，還不快上前抉擇？」

入門之後，大門緊閉，他陷入黑暗，他問道：「門中仙人，在下心中無情，若要斷我一臂，還請動手吧。」

眾弟子見玫瑰與裴舟決裂，有人暗暗心驚，有人則竊竊叫好，一時半會兒，無人敢再去那門中仙前一試。

至於要他殘廢終生，那是萬萬不能。只因世人皆不信自己心魂會受外力掌控，也不知心念被人剝奪之苦，可那斷臂之災卻是血淋淋、活生生，可以想象，駭人聽聞。

玫瑰冷冷道：「你肯為我而棄蘇瑰，也定會為更美的女子而棄我玫瑰。似你這等朝三暮四，三心二意之徒，我一貫最瞧不起。」

這句情話說的眾弟子心中暖洋洋的，滿是溫情，也全都這般想著，信仰又堅定了些。形骸見蘇瑰眸中含淚，嬌弱的身軀全貼在自己身側，似乎與他連成一體，再無任何力量能將兩人隔開。

形骸心頭一緊，知道正如自己所料，玫瑰果然使詐，也正如玫瑰所料，她騙過了門中仙。

裴舟數度想靠近玫瑰，玫瑰皆斷然拒之，裴舟眼神漸漸不耐，大聲道：「玫瑰兒，你就這麼忘了我二人度過的劫難，說過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么？」

有和_圖_書男弟子怒到極處，想與眾掌門人拚命，但袁蘊一指點中此人要穴，將他拋入門中，那人出來后已再不念原先愛侶。袁蘊大聲道：「我暫且饒你犯上之罪，下一回如若再犯，我必取你性命！」那男弟子垂頭喪氣，想起自己先前衝動之舉，只覺如一場荒唐的夢：自己為何要為那乏味庸俗的女人豁出寶貴的性命？

裴長生嘆一口氣，喚來一紅毛大馬猴，將裴舟帶回執掌塔休息。

門中仙道：「斷臂還是舍情？」

形骸本就感到她的情有如重擔，此刻肩上如卸去泰山。他又覺得自己太過無情，竟如此回饋這位堂妹的痴心？

裴舟嘴角抽動，過了良久，才道：「玫瑰兒，我對你痴心不改，你信我么？」他語氣中有痛恨之情，卻竭力裝作平靜，反而生出一股陰森氣息，令人毛骨悚然。

約莫一盞茶功夫，玫瑰神色恍惚，走出那山門。裴舟縱身上前，想要攙扶她，玫瑰身一顫，一掌將裴舟逼退。

蕾兒大罵道：「醜八怪！混賬東西！破爛雜種！我討厭你！你別過來，你給我滾遠些！」

門中人點頭，放他入內，眾人手心是汗，等候良久，那裴舟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他抬頭望向玫瑰，眼中閃過一絲惡毒光芒。

女弟子們嚇得哭了出來，眾男弟子心如刀割，抱住愛侶不放，不住信誓旦旦，說海枯石爛之言，許白頭偕老之誓。袁蘊袖袍一拂，一女弟子被她捉到門外，那對情人哭的撕心裂肺，男弟子想上前搶奪，卻被袁蘊點中穴道。https://m.hetubook.com.com

形骸搖頭道：「我若真的愛你，怎會捨得要你斷臂？我若不愛你，又怎值得你為我斷臂？此事本不必選，我們從始至終皆唯有一條路而已。」

形骸瞪視那門，心下駭然：「若原先情感越深，出門后恨意越強，不單單隻是疏遠冷淡而已。那門中仙將愛意扭曲為恨，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冤家眼裡出無鹽。門中仙將那情郎身上一點一滴皆變得可恨無比，令蕾兒再無法忍受那人靠近。」

因蕾兒太過激動，孟六爻喚來元靈，將蕾兒送走。謙郎因被蕾兒打傷，怒上心頭，也立即選了舍情，斷了與蕾兒緣分。

形骸頭緒紛亂，心中隱約想道：「痴是毒，愛是障，或許我們此刻並非正被行刑，也非正受折磨，而是從中解脫？」

袁蘊道：「好，爾等都膽怯，那就由我道德門定奪了！女弟子先去門中仙處挨審！」

袁蘊哈哈大笑，道：「男人說的話，半句都不能信，你斷了胳膊，成了殘廢，他就會嫌你樣貌丑怪，不合心意了，如有狐媚子纏上來，他怎能忍耐得住？你瞧瞧那裴舟德性，再想想自己缺胳膊的樣貌？我本不該多勸，你自己好自為之。」這句話等若將其餘五位掌門人罵了個遍，其餘五人唯有搖頭苦笑。

裴舟心存僥倖，滿懷信念，對那門中仙道：「我選放棄情意！」

眾弟子驀然變色，更是恐慌：這蕾兒入門前對謙郎何等喜愛，為何出來后卻恨不得生啖其肉？就算是殺父之仇，只怕也不過如此。

除非如玫瑰那般不破不立，和圖書另闢蹊徑，但到了這時，一切已然太遲。

裴舟「啊」地一聲，道：「玫瑰兒，你你當真。」

謙郎喜道：「好妹子，我信得過你，咱們約好，等出山之後，你我立即成婚，再也不分開了。」

袁蘊先挑女弟子，此舉用心甚是「周到」。眾女弟子對自己身軀姿色更為愛惜，遇上情感，也比男弟子更為冷靜決斷，更不似男弟子那般莽撞衝動，心思草率，面對抉擇，皆選了「舍情」，隨後即使不反目痛恨，也再無半點留戀愛意。而眾男弟子見女弟子如此絕情狠心，倍受打擊之下，也不會以斷臂為代價，都寧願逃避這失戀之苦。

形骸來到門中仙前，尚未開口，那大門已然開啟，容形骸入內。形骸微微一愣，心想：「我的魂魄屬於我自己，無論任何人皆休想篡改。」

那男弟子哭道：「蕾兒，蕾兒，就算你斷了一臂，我會守你一輩子！」

裴舟坐立不安，如在蒸籠之中，轉眼間已滿身大汗。形骸也不知玫瑰之計效用如何，心頭一會兒茫然，一會兒緊張。

蕾兒忙道：「謙郎，謙郎，你信我，這門中仙若要讓我忘了你，我必寧死不從。」

形骸大喜，知道門中仙要傳他此生第一個道法，於是跪倒在地，運天脈法則之功，聆聽道法之音。

除了裴櫓之外，其餘人皆覺得這裴舟出言不遜，活該挨打，可見了兩人間這等變故，又不由得心驚肉跳。

裴舟備受煎熬，卻依言從她身邊退開。玫瑰臉龐微斜，驀然嘴角不易察覺的向上一翹，眼睛與形骸對視，滿是欣喜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