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孟如令咬牙冷笑，指了指自己臉上傷疤，道：「我知道自己敵不過她，但我倔脾氣上來，往自己臉上刺了一劍，我這一劍飽含恨意，本想自盡，因此大大出乎孟輕囈預料，她也受了傷，一時心魂恍惚，我趁她不備，終於逃離了孟府。她對我雖有養育之恩，但這深仇大恨，休想讓我忘了！」

形骸想起孟輕囈對自己一番深情，不由微笑，笑容甚是喜悅，道：「那是輕囈公主器重我來著。」

孟如令與形骸對視，突然抿嘴啐了一聲，轉開目光，道：「你別這般看我，我說了我與孟輕囈感受相似，可別一不小心。」

形骸愈發糊塗，心想：「這似是輪迴轉世的徵兆，可如令姑娘絕不會是夢兒的轉世。」

孟如令登時面紅耳赤，一揮手，打了形骸一巴掌，形骸痛的一叫，燭九也奇道：「如令姑娘，你為何打安答？」

孟如令搖頭道：「其中緣由，我也不知，反正我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我就像是孟輕囈的同胞妹妹一般，不對，不對，我更像是她的影子。」

形骸深知孟輕囈將這段往事視為心底最深切的秘密，除了自己之外，別無旁人知曉，可孟如令又是如何得挖掘出的？他愣了半晌，嘆道：「如令姑娘，我與夢兒確實還請你莫要四處宣揚。」

燭九道：「火燒眉毛的時候，你倆別吵。」默想斷翼鶴訣，用紫目與那女子對視，一座宮樓大門微啟，她將兩人帶入其中，樓內空氣稍渾，到了樓上，透過窗和*圖*書戶，便可呼吸無礙。

他后一句話是對燭九所說，燭九道：「安答，其中是非，我一外人不便擅斷。」

過了片刻，形骸傳聲問道：「如令姑娘，既然你與夢兒。」

形骸不料她竟猜中，身子一震，答道：「哪有此事？」

我深受感動，不由得想象今後美好日子，為之如痴如醉。我說道：『孟輕囈准有法子找到我，我得想個法術，能夠瞞得過她。待我將這仙法習練周全后，咱們就逃出去，再也不分開了。』

形骸道：「那是輕囈公主為了你好，你是靈陽仙，若被純火寺得知，就有性命之憂。你當時是最叛逆，最衝動，最難管教的年紀，不明白輕囈公主的苦心。賢弟，我說的對不對？」

我覺得很孤單，很苦悶，而且我這人脾氣很急，靜不下來，如何能忍受這死氣沉沉的日子？於是我與孟輕囈吵了好幾架，她恨恨得打我耳光，我也不哭，只死死的瞪著她瞧，情願她將我殺了。」

形骸急道：「我倆怎會如此？不對，這又關你什麼事？」

孟如令抿嘴道：「唉，只恢復了三、四成，這一招耗費太大，抽魂取心，傷了我倆根本，可沒那麼容易好。」

形骸問孟如令道：「你怎會琴瑟相和功？」

形骸已無力施展指路為馬，燭九將形骸抱起，將孟如令背住，快步穿過草原，約莫半個時辰，走了二十里地，前方有一座孤零零的宮殿，其中樓宇高大，約有十余，宮牆已然殘破，色彩黯和*圖*書淡，滿目瘡痍。

孟如令道：「你騙不了我，孟輕囈心中隱秘，我多少知道一些，她准認為你是那伍斧轉世了，對么？」

形骸登時想起拜紫玄所練的那一門「重影離形」功夫，最終招來一重影妖，奪走他大半功力，代替他做人辦事，可這孟如令顯然是活生生的人，並非是重影妖變得，而且她功力也遠不及孟輕囈那般高強。

形骸忙道：「對，對！」

孟如令述說童年溫暖之事，目光變得溫煦柔和，似對此仍有懷念，但她又皺了皺眉，手指轉動辮子，說道：「到我九歲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太陽的光輝，體內陽火覺醒，成了靈陽仙。孟輕囈對此倒並不驚訝，卻將我束之高閣，除了她招來的妖魔僕從、元靈奴僕之外，再不許我與任何人見面。

形骸道：「我怕你著了魔！」

走入宮殿花園，見樹如死者，花似骨灰，荒草瘋長，火像鬼燈，在樹牆之中有一座雕像，那雕像又是魁京與一女子，魁京向那女子跪拜，而那女子笑得十分詭異。這雕像女子本當是出眾的美女，但這般一笑，表情宛如鬼怪，透出陰森的、冰冷的邪氣。

我十五歲的時候，除了發色，其餘長得與孟輕囈幾乎一模一樣，兩人身上感應也愈發強烈，連心思時不時都能互通，府上僕人皆感奇怪，卻誰也不敢多問。

孟如令道：「只因她害了我此生摯愛，我非向她復讎不可！」

孟如令似被這雕像勾了魂，抬頭直視，似想m.ｈｅｔｕbｏｏk•cｏm.ｃom將這雕像上每一處細節都牢記於心。形骸一扯她長辮，孟如令驚叫一聲，惱道：「你做什麼？」

形骸道：「我怎地佔你便宜了？你潑髒水也潑得太過霸道！」

那一年，我與府上一位宗族師範的兒子偷偷摸摸相戀。他大我四歲，我愛他極深，他對我也是極好，我把什麼都告訴了他，連我是靈陽仙的事都不隱瞞。由於孟輕囈從不許我踏出宮殿最裡頭的那圈大花園，我自覺這日子暗淡無趣，便和我那戀人說了，那戀人對我說：『令兒，我倆私奔如何？咱們找一處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快快活活過一輩子，我帶你去見名山大川，去見奇花異草，去見曲和關，去桃源鄉，去聲形島，你想去哪兒，我就帶你去哪兒。』

燭九見這兩人神情變化繁複，似有極深的糾葛，覺得呼吸沉重，轉身走到一旁，收攝心神。

孟如令咬牙道：「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總而言之，你不得爬上她床頭，聽到了么？」

形骸冷汗直流，慘聲道：「天下哪有這等道理？」

孟如令嘆道：「好，我對你說個明白，我與孟輕囈那婆娘身子似有感應，她身上若遭受極大痛苦，感受極大歡愉，我這邊也感同身受，只是程度稍輕，你若若破了她身子，等於也。」

形骸道：「照你這麼說，爛酒鬼也是在賞析釀酒之法，品嘗佳釀之妙了？」

孟如令道：「你這人沒半點雅骨，我怎會著魔？我在賞析古人手法，領略時光之妙。」

ｈｔｔｐs://wｗｗ.heｔｕbｏoｋ•com•ｃoｍ形骸臉上發燒，不知該如何作答。

孟如令重重哼了一聲，道：「原來你叫她夢兒。」

形骸道：「你老愛與我爭執，不就是年輕人的叛逆躁動么？」

形骸咳嗽一聲，道：「既然你與輕囈她緣分如此之深，為何又如此恨她？」

孟輕囈說他是純火寺的姦細，故意欺騙我，誘惑我，想將我送給純火寺領賞。她這謊話如何騙得過我？我衝上前想要救我那戀人，但孟輕囈卻一劍將他殺了。你知道當時我的心有多痛么？我恨不得自己立刻也隨我情郎而去。」

孟如令哼了一聲，又暗中問道：「你與那婆娘同房過了么？」

形骸、孟如令分別調養內息，直到晚間，兩人才睜眼回神，燭九見狀喜道：「你二人好了么？」

形骸道：「輕囈她豈會做這樣的事？」

我這人從小就怪異，頭髮是白的，像個小老太婆，我周圍的孩童用這事嘲弄我，每到這時，孟輕囈就會找來孩童的父母，將他們整治一番，那些孩童就不敢再對我出言不遜了。孟輕囈對我寄予厚望，親自教我讀書寫字、習武練功，還常常抱著我看月亮，曬太陽，說些她以往的故事給我聽。我聽她這樣說，腦子裡就能浮現出當時的景象，彷彿自己親身經歷過一般。」

燭九鬆了口氣，道：「到了此處，就可好好歇歇了。」

孟如令反問道：「該是我來問你，不是你來問我！孟輕囈那婆娘說這功夫只能教給她的至親至愛，你又怎能學會？」

孟如令惱道和*圖*書：「好，那我就一五一十說給你聽了！」她已不再用傳音入密，大聲說道：「我不知自己父母是誰，怎麼來的，自我懂事時起，就住在孟輕囈在皇城的府上。孟輕囈待我極好，也很是嚴厲，她不送我去學堂，更不許我出門一步。

她說到此處，眼中閃著怒火，表情痛恨卓絕，她道：「就在逃跑那天晚上，我那戀人並沒有出現，來的是孟輕囈。她將我帶到一座無人的閣樓前，我見到我那戀人被她綁在樹上，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燭九笑了一聲，嗔道：「是你這人的毛病，我和旁人都不會吵。」

孟如令啐道：「孟輕囈就算是為了我好，但也不該將我當囚徒般困住，換做哪個孩子都會生氣，更何況是我這般桀驁不馴的性子？吵了一年之後，她網開一面，允許我與來府上作客的孩童一起玩耍，只要我答應絕不顯露靈陽仙的光圈。

孟如令嚷道：「這小色鬼占我便宜，我不打他打誰？」

孟如令臉色蒼白，道：「地下陰氣重，怨靈必會返回，須得快些離開。」

我倆就此說定，我遂廢寢忘食的用功，思索這門法訣，等到我十六歲時，此法終於練成。一旦我運用此法，縱然孟輕囈與我身心相近，也休想知道我在何方。於是我倆準備盤纏，商量好逃脫之計。」

孟如令將信將疑，上下打量他，驀然傳音問道：「你是你是孟輕囈的姘頭？」

形骸如何能信？搖頭道：「輕囈殿下定有苦衷，她並非濫殺無辜之人，說不定那人真的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