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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如令道：「小弟，你想什麼呢？」

形骸笑道：「姐姐這樣的人，半點閑不下來，若在龍國，准得憋瘋了不可。」

孟如令嗔道：「你這小子，我是你義兄的姐姐，你怎能平輩叫我？」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三人才重見天日，照原路返回，途中，孟如令與形骸探討法學，交換見聞，愈發覺得兩人心意傳達迅速，由對方說出來的話，更容易心領神會，短短几天，彼此皆獲益極大。

形骸道：「旱魃？」說著走到那碎塊之前，沉吟不語。

燭九駭然道：「聖上何出此言？我萬不會有這等心思。」

孟如令道：「你孟家搜刮民脂民膏，富可敵國，自然愛說風涼話，向咱們草原、冰原上的窮人，性命可不怎麼值錢。」

只要聖蓮女皇在，燭九就是她的奴僕、她的臣子，永遠都不會背叛。

燭九於是恭敬說道：「是，如令姐姐，是我說錯話了。」

燭九道：「這似乎是一位旱魃巨巫的神像，但受了震動，才被毀壞。」

形骸自也激動，道：「賢弟，你這傻小子，見了為兄怎高興成這樣？旁人若不知情，以為我抱得是哭哭啼啼的姑娘呢。」

聖蓮女皇望了望遠方，道：「宮槐伯爵與那靈陽仙要找來了，你不許對他說見到過我。哼，女兒啊女兒，這孟如令又是怎麼回事？你瞞著我到底做了多少勾當？」

那些甜蜜美滿的回憶，就像天邊的白雲一樣，稍不留神，就會遠遠飄開，再也無法重現了。

形骸拍燭九後背，說道：「那魁京和*圖*書已然死了，華榮老僧也死了，熔岩老道受傷逃走，這寶藏嘛也不過是這麼回事，沒了也罷。只要你人好好活著，就是天大之喜，值得好好慶賀。」

燭九雙眼齊全，已能將那紫目功收斂，否則以他此刻功力，無法掌控，反會引火燒身。他嘆道：「我也不知怎地，落下來后居然無恙，再一路找到此地，而我這眼睛似乎殺了女妖之後，暫且消了異狀。」

燭九身在兩人之間，雖兩人待他關切體貼，但總覺得自己成了局外人，他迷茫失落，黯然神傷，可卻不願流露出半點愁情。

聖蓮女皇笑道：「不必，不必，這群蠻子縱然厲害，我也不放在心上。但你需贏取他們信任，又時時向我稟報他們消息。沃谷族與我龍火天國世代為友，今後須得更為親和才是。」

聖蓮女皇笑了一聲，遁入冥想。

形骸傲然道：「龍國震懾群王，萬國來朝，該是你們來龍國瞧我才對。」

孟如令將形骸、燭九送回沃谷族營地，與兩人依依惜別。燭九則執意領著沃谷族遷往兆國遺迹之外，那邊地勢開闊，隱秘難尋，水草肥沃，又有礦藏，地下雖有怨靈，此刻也已得安撫，對沃谷族而言，正是最佳的容身之處。

他知道燭隆要找的那「兵刃」究竟為何物，它正是這兆國女妖的右眼，在燭九殺死她時，那右眼已融入燭九眼中。此雙眼合璧之後，假以時日，燭九將有『弒神』之能，到了那時，他就不必畏懼聖蓮女皇了。

燭九面對這和*圖*書古老、兇險之物，感到膽怯，身子發顫，聖蓮女皇將那女妖屍首燒了，紅色煙霧飄向雕像，隨後她就地打坐，對燭九笑道：「你若有膽，大可偷襲我試試。」

只聽形骸喊道：「賢弟！」聲音欣喜萬分，如一道溫煦的陽光照在燭九身上。燭九回身向形骸奔去，一下子撲入他懷裡，感到心中痛苦、屈辱、卑微、恐懼被隱藏起來，一時不覺，只留下數不清、道不明的歡喜。

形骸想要反駁，可想起孟如令所說不錯，不禁喟然長嘆。

我該不該捨命一搏？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聖蓮女皇轉動袖袍，橫過手臂，燭九忙將她扶著起身。聖蓮女皇誇他：「算你忠心精乖，我總算沒白教你。」

燭九道：「安答，你也要來看我。」

這念頭令他害怕得無法呼吸，急忙竭力將其驅散。

聖蓮女皇輕聲道：「他們師兄弟皆會遭遇些古怪之事。」此言似在自言自語，燭九悶聲不答。

形骸道：「姐姐何出此言？輕囈公主定願與你冰釋前嫌，重歸於好。」

孟如令微笑道：「知我者，行海也。小行海，你將來若路過咱們猛獁國，務必要來看看我。」

燭九道：「是，聖上高瞻遠矚，為臣下指明了一條前路。」

形骸目光迷惑，忽然間，那碎石中升起一紫色怪物，此怪形如仙鶴，但羽毛呈紫，翅膀宛如骨骼，並無肌肉，形貌極端詭異。旋即這怪物尖鳴一聲，化作流光，再無蹤影。

燭九乖乖坐在聖蓮女皇背後，心想：「這女妖與魁和_圖_書京也得了斷翼鶴訣，但她習練生疏，功力低微。聖上將她屍體焚毀，似是某種儀式，可從這雕像中獲取那一半斷翼鶴訣的記載。以她聰明與修為，當可更進一步，真正領悟此法。」

燭九垂首道：「聖上深謀遠慮，我等遠不及聖上之萬一。」

孟如令身為靈陽仙，習練仙法，自也融入天脈法則之中，常常在其中冥想悟道，她聞言醒悟，道：「不錯，但這雕像已毀，斷翼鶴訣又前往別處了。唉，這法門倒也奇特，我好想學上一學。」

燭九歡喜的淚流滿面，連聲道：「聖上，區區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形骸抬起頭，環視這神殿，覺得又回到了麒麟海骸骨神那神廟之中，此地看似燈火輝煌，神聖正嚴，可卻充滿陰森、血腥、不祥、死亡的徵兆。那斷翼鶴的形象在他腦中揮之不去，陰魂不散。

形骸將燭九送至谷外，不再入內，問他討要了那巫神百果圖，再與他互道珍重，遂揚長而去。燭九看形骸逐漸走遠，悵然若失，心情憂鬱，但回身瞧見沃谷族的老老小小，感到自己再無餘裕去思索兒女私情。

聖蓮女皇點頭道：「原來如此，這應當是旱魃，古時巨巫之一。太陽王朝的邪徒們崇拜這古神，當他們滅亡時，此物已被遺忘，正是這紫翡翠所造之物改變氣運，講述斷翼鶴訣，催人發瘋。」

燭九道：「聖上若要我與他們決裂，我立刻與他們為敵。」

燭九心意堅定，露出欣慰的笑容，彷彿他若起反叛之心，就會遭受無盡的摧hetubook.com.com殘，而他若是乖覺服從，就會享受母親般的溫暖。

你如何能這樣想？你這大逆不道、卑微爛命的雜種？聖上對你如此之好，她救了你，饒了你，信任你，提攜你，你唯有跟著她，才有安穩舒適的日子。

孟如令、燭九齊聲嗔道：「你這自大狂，咱們才不來看你呢。」形骸大受打擊，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說話間，已來到這礦脈洞窟的盡頭，此處是一光明正大的石室，四壁彷彿皆用水晶雕刻而成，在石室正中矗立雕像，高約十丈，龐大至極，乃是一多臂的健壯女子，這女子半黑半紫，用一塊黑布遮住臉面，渾身肌肉凸起、動作宛如猿猴。

燭九無法欺瞞，道：「我若介於男女之間，確實愛他極深，但眼下已成男兒之軀，便沒有那般念想。」

燭九心下凄苦，勉強笑道：「我經歷了磨難，似乎開竅了些。」

形骸皺眉道：「斷翼鶴訣，斷翼鶴訣，這似是斷翼鶴訣留在天脈法則中的影像。」

燭九喜道：「是，姐姐待我如此，真叫人感激不盡。」

就這樣吧。

她目露寒光，若有所思，燭九嚇得跪倒在地，生怕受到遷怒。聖蓮女皇沉吟半晌，嘆道：「罷了，誰讓你是我女兒呢？」驀然間，人已消失不見，燭九瞠目張看，不見聖蓮女皇蹤影。剎那間，那旱魃雕像四分五裂，轟然倒塌。燭九險些被砸中，忙不迭跑開了。

孟如令跑到那雕像原先方位，左瞧右瞧，惱道：「這雕像原先是怎般模樣的？為何碎成這樣？」

孟如令施展仙www.hetubook.com.com法，白雲托起三人上升，途中見金銀財寶散落在這千丈深淵之下，紫翡翠礦也在難以企及的深處，這裂縫並非聖蓮女皇掌力所開，而是本就在地下。孟如令嘆道：「如要開採礦脈，挖掘寶藏，不知要死多少人命。」

孟如令朝他看了幾眼，奇道：「怪了，怪了，你怎地一下子變得如此會說話？」

燭九不答，反而將他抱得更緊了些，雙眸中淚如雨下，彷彿唯有如此，才能得到救贖。孟如令笑道：「這小兄弟嚇壞了，你這位義兄可得好好安慰安慰他。」

孟如令道：「我已是靈陽仙了，回去也只能躲躲藏藏，還不如在這純火寺到不了的冰天雪地過活，反而更自在些。況且這偏遠之地，更有數不盡的秘密隱情、失落迷藏，比之龍國有趣萬倍。」

形骸道：「正該如此，不過你怎地跑到這兒來了？啊，你的眼睛怎會變成常人模樣？」

孟如令愕然道：「這又是什麼？」

形骸道：「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可惜？姐姐身為靈陽仙，連這都看不透么？」

燭九終於退開，凝視形骸，道：「安答，咱們這就回去。」

孟如令笑道：「這還差不多，嗯，也好，我也認你做個義弟好啦。」

聖蓮女皇道：「你與那猛獁帝國算是盟友了，對么？」

燭九笑道：「如令姑娘，這法術逼人發瘋，引起動亂，也沒什麼好學的。」

聖蓮女皇笑道：「你是不是喜歡那位宮槐伯爵？」

孟如令不由得嘆道：「若非你與那婆娘哼哼我還真願隨你回龍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