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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龍國正在腐爛。」

形骸嘆道：「師妹，咱們許久不曾交談了。」

玫瑰抿嘴不言，呼吸漸亂，過了半晌，她轉頭看他，道：「師兄，你願娶我么？」

息世鏡臉上變色，道：「你如何得知？」

形骸不知她這麼說對不對，這念頭對不對，當年他也曾為了俠義而與孟旅等人作對，違抗自己的祖國。他本以為自己能夠想的明白，可隨年歲增長，卻越來越不明白了。

形骸心頭一震，頃刻間不知該如何答覆。

玫瑰低下腦袋，心神激蕩，難以啟齒，她想了許久，終於紅著臉道：「我我還喜歡你，一直都未曾忘了你。」

形骸道：「頭一個去處，也是桃花林間。」

形骸道：「既為拿分，又為取勝，縱然到最後分高卻落敗，也是難以奪魁。」

息世鏡大聲道：「咱們已抽籤說定，明日我先登台，其後是孟沮，再後頭是裴若，你怎地眼下反悔？」

形骸想起緣會之事，急道：「只因我必要奪魁！」

形骸愣了愣，問道：「為什麼？」

玫瑰黯然搖頭，道：「親耳聽聞，又怎及得上親眼所見？我我攻克了那王爺的城池，見到城中百姓，我才知道他們為何會反。他們全是奴隸，城中所有人，無一例外都是，每個人都是商品，都是牲口，吃的是剩飯餿菜，穿的衣不蔽體，他們活不下去，所以他們非反不可。」

形骸臉上變色，朝她「噓」了一聲。玫瑰點了點頭，笑道：「放心，我我很感激聖上，是她提拔了我，令我成為最年輕的和圖書女侯，讓我能大展拳腳，統兵打仗。」

孟沮道：「那藏沉折今晨傷得不輕，我看他不會打頭陣，咱們速戰速決，逼他出來，俗話說，趁他病，要他命。」

玫瑰道：「為國為民，俠之大者。我的武藝兵法，不是為了鎮壓受苦的百姓，而當為他們謀福。」

形骸斷然道：「我已有心愛的女人，豈能朝三暮四，三心二意，師妹，請恕我不能答應你。」

形骸大感震撼，道：「整座城的人為何全是奴隸？」

形骸憤然道：「那聖上為何不還他們自由？」

他道：「俠客不是瘋了，就是死了。」

形骸道：「看穿什麼？」

形骸見玫瑰停步，走到園林邊欄杆處，眺望山下，看著城中火光。她側臉映著銀月光輝，在秀美中透出剛毅、鎮定之情，這是以往的她萬難比擬的。

形骸長嘆一聲，明白她的意思。

玫瑰又道：「我要改變這一切！」

她在害怕。

形骸吃了一驚，喜道：「玫瑰師妹？」前去打開門，見玫瑰穿神道教衣衫，做道姑打扮，坦然立於門前，正是當年她來神道教住讀時的模樣。裴若、息世鏡、孟沮三人皆皺起眉頭，不知這明日敵手有何圖謀。

她怕自己變得太過劇烈，再也回不到過去的自己。

孟沮道：「難道咱們當真沒有勝算？」

他道：「你沒事就好，他們沒給你安上罪名么？」

玫瑰苦笑道：「為什麼？因為聖上將他們全賣給了咱們十大宗族，咱們每年交錢給朝廷，需要苦工時，就從三水捉和*圖*書人。此事由來已久，已然積重難返。」

玫瑰笑道：「應該說是許久不曾見面，不曾獨處了。想當年我去神道教遊學，與你結伴，你還記得咱們一同去了何處么？」

裴若想了想，說道：「這倒也未必，除非息師兄藏著掖著的道法極為厲害，或許還有些盼頭。」

形骸道：「旁人皆以征戰為苦，唯獨你們藏家以戎馬為生，所謂保家衛國，國士無雙。」

玫瑰朝形骸一笑，明艷不可方物，她道：「師兄，你有空么？今夜我想與你走走。」

玫瑰道：「我剛回天兵派不久，上頭的軍官就派咱們前往各地親歷戰事，體驗前線之苦，我忙的要命，累得要死，可一閑下來時，就想起那樁案子，你我間的婚約。我有些糊塗，又有些怕自己忘了你、忘了那時的屈辱，我不甘心，我覺得我是個大傻瓜，為何連這麼簡單的因果都未能看穿？」

玫瑰嗔道：「你怎知道我眼下不害羞，不機靈了？若不是我害羞，我早就早就告訴你了。」

裴若盯著她瞧，又看著形骸，道：「師弟，大敵當前，還需謹言慎行。」

玫瑰道：「大約是一百年前，聖上頒布法令，她想若一座城的人全是奴隸，曉得自己卑微，那就更好統治。但她錯了，沒人願意當奴隸，奴隸也絕不會甘願卑微，所以三水這地方在一百年間一直斷斷續續的造反。」

形骸心下不快，仍想爭辯，忽聽門外有人說道：「行海師兄，你在么？」那聲音悅耳動聽，靈巧中夾雜威嚴，竟www.hetubook.com.com是玫瑰在外。

形骸道：「捕風捉影，豈能及得上親耳聽聞？」

我偶爾會照鏡子，看著鏡子里的我，我不認得那人是誰，我畏懼這人，但我明白我唯有依靠這人，跟隨這人，讓她取代我，這樣一來，我的戰友們就都會依靠我，跟隨我，他們也都能活下去了。「形骸道：「是三水之戰么？」他聽裴若提起過這場戰事，玫瑰率領少量年輕士兵，與當地土著結盟，一舉攻克三水之地反叛的王爺，因此被封為女侯，成為世人稱頌的女英雄。

裴若苦笑道：「只盼天兵派給咱們留些顏面，莫要一開場就讓藏沉折上台。」

形骸道：「師兄，師姐，恕我狂妄自大，天兵派四人該當由我獨自來對付。」

形骸念及往事，知道兩人的姻緣雖僅差一線之遙，可實則遙不可及。聖蓮女皇絕不會任由孟、藏二家聯手，而孟輕囈也不會捨得自己。

害怕自己真的瘋了，真的死了，真的為俠義之道而捨棄一生的幸福，再想不起年少時的愛。

息世鏡嘿了一聲，想起此節，微笑不語。

玫瑰「啊」地一聲，淚水涌動，她道：「你你就這麼狠心的。」

形骸點頭道：「當時你還是個害羞的姑娘，仍像個孩子一樣，該調皮時調皮，該胡鬧時胡鬧，可該機靈時卻機靈的叫人沒法。」

玫瑰搖了搖頭，折斷一根樹枝，樹枝上滿是桃花，她笑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師兄，那時候我很不甘心，我記得我還嚎啕大哭了呢？現在想想，和*圖*書好生羞愧。」

形骸嘆道：「我去去就來。」

害怕什麼？

玫瑰轉過身，捲起袖管，形骸見她手臂上多了幾條未愈合的刀傷，還有那袁蘊點上的守宮砂。玫瑰嘆道：「我走了很多很多地方，見到了許多許多死人。一開始，我身邊死了戰友，心裏難過極了，淚水停都停不住，可很快的，第二個、第三個同門死了，幾天之內，死了好幾百人。

裴若嘆道：「他朝拜風豹出劍，拜風豹抵擋不住，而聽說拜風豹已練至第六層，以此觀之，可見一斑。」

玫瑰低聲道：「你也聽說了？」

這句話是吳去病當年斥責他的話，形骸有何資格以此嘲弄玫瑰？

玫瑰不復多言，一轉身，已從樓道窗口躍了出去，形骸快步跟上。

她此問異常突兀，有些前言不搭后語。形骸察覺到她言下焦急之意，迫切之情，她為何如此？為何前一句話憂國憂民，后一句話又兒女情長？

玫瑰在前，形骸在後，兩人快步奔上一坐小山，山間有一桃花林，天上月光明亮，花香四溢，緋光如雲，此刻卻並無遊人。

形骸毫不猶豫，全無拖延，他道：「恕我直言，你我緣分早已盡了，你還不明白么？我孟行海行得正，坐得直，乃是天下最正直之輩。我不想心中有愧，做那拈花惹草、偷吃濫嘗的卑鄙小人！師妹，你來找我，想要再續前緣，本是一番好意，可我心中並不歡喜，反而深感不樂。只因深夜之中，孤男寡女，未免有違正言正行之道」他臉上「啪」地一聲，挨了重重一巴掌，眼前金和圖書星直冒，隱約間，他見到玫瑰轉身，飛奔而去。

於是我的淚停了，眼睛幹了，心腸變硬了，不會再害怕，也不會再心軟。我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以往從未想過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舉動，擬定這樣的計謀，前往這樣的地方。我帶人埋伏在叢林里，潛伏在沼澤中，任蚊蟲叮咬，吃野兔田鼠，見到敵人就殺，殺了后割掉腦袋，掛在敵人的城牆上。

息世鏡心中一凜，喝道：「痴心妄想！你不過是想多拿分數罷了！」

形骸哼了一聲，道：「不錯，我就是不成器之人，還不全靠師兄你撐場面？」

玫瑰嘆道：「是聖上從中作梗，對么？她想一箭雙鵰，教訓藏家與孟家。」

息世鏡哼了一聲，道：「我也是一樣！」

當夜，裴若尋一空屋，與形骸、息世鏡、孟沮三人碰頭，商議明日之戰。她從旁人口中得知戰況，嘆道：「藏沉折已練至龍火功第七層了。」

息世鏡如何服氣？道：「他龍火功縱然遠超我等，但不過是力氣大些，更耐打些，動的快些，卻遠及不上咱們道法的神鬼難料。」

她跑的很快，如飛一樣，就好像是海底的神龍鑽出海面，得以翱翔于天。

她咬咬牙，揮動桃花枝，滿樹桃花隨風紛飛，融入花海。

玫瑰道：「是啊，是啊，物是人非。那年我幾乎就要嫁給你啦，可不料卻出了那檔子事。」

息世鏡罵道：「這擺明了是美人計！到這當口，就算親媽來了，也該一概拒之門外，你怎地如此不成器？」

形骸愕然道：「告訴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