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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些武功招式，那些身法步伐，也都留了下來，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白雪兒道：「姐姐，我聽得想睡覺了，你呢？」

她很快輸了，被他們摁倒，一個高壯漢子迎面走來，咧嘴而笑，道：「小美人兒，要不要我贖你出來？你為何不從我？還不快些讓我快活？」

白雪兒道：「什麼不成？我長得好看，使出來也定然好看。」

白雪兒心中一痛，見到一圈人正圍在一塊兒跳舞，其中有不|穿衣物的女人，有不|穿衣物的男人，祭壇上躺著個染血的男人，面目好生熟悉。那人是誰？白雪兒卻想不起來。

白雪兒想象自己將來身穿白衣，手持青劍，牽一匹白馬，身邊伴一溫柔體貼、武功高強的英俊公子，行走于青山綠水，白雲蒼霧之間，隨手施展仙夢招式，不禁滿臉傻笑。陳若水知道自己難以長久相伴形骸，於是潛心思索，不停向形骸請教其中的奧妙。

少女的父親拍了拍少女的肩，走來許多漢子，那些漢子將少女抬起，放到轎子上。

陳若水也很是驚慌，白雪兒問道：「姐姐，這裏這裡是哪兒？」

陳若水不明所以，坐在白雪兒身邊，道：「遵命，侯爺。」

形骸道：「這門功夫叫做『夢魘玄功』，運功之時，如夢如幻，似真似假，叫敵人難辨虛實。」

白雪兒一睜眼，聞著塔中木材氣味兒，見到窗外金色的陽光，她意識到自己做了個夢。

形骸道：「這門功夫需在白天思考，晚上苦練。我雖設想ｈttｐs://ｗｗw.hｅtｕｂｏｏｋ.cｏm•coｍ了前後道理，可自己也未完全練成。你二人若能在三年之內，學會『雲夢登台』心訣，『無定掌法』招式，再多些江湖伎倆，就可以安心行走天下了。」

跳舞的人兒大聲歡笑，祭壇上的男人吐血喊道：「放過我的孩兒，放過我的孩兒！」

形骸道：「有話直說，正合我意，何必瞻前顧後？」說話間，右邊顏色變化，霎時已形成右臂，雙姝大吃一驚，齊聲問道：「你的手好了？」

他吻白雪兒的嘴，白雪兒驚恐萬狀，忽然間，她拍出一掌，掌力將那惡人的腦袋拍成肉泥。白雪兒踉蹌著落地，她記得這掌法，那是她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從某一位侯爺手中學會的。

形骸答道：「常世人在夢中不醒，夢中人在常世不存，故而夢與醒隔絕不通，本是常理正道。然則我這功夫，可令人在夢中加倍清醒，亦可將夢中所悟帶回醒世，若練到精深處，言語已無法描述其妙。」

形骸搖頭道：「此刻尚不是時候，明天你自會懂得。我再傳你二人一套功夫，叫做『無定掌法』。」

那是在什麼時候？那是在哪兒？那似是她的前生，又或是她的將來？這裏又是何處？為何一切如此眼熟，她卻半點也記不清？

雙姝聽得甚是好奇，白雪兒道：「為什麼叫『夢魘玄功』？好奇怪啊。」

咚咚，咚咚。

白雪兒只得乖乖坐好，悶聲道：「是，師父。」

白雪兒、陳若水武功和-圖-書粗淺，不知這功夫精彩絕倫的種種妙處，可也看得如痴如醉，覺得這冷冰冰的怪人顯得好生英俊，真似夢中仙家。形骸停手后，種種奇光異彩回歸虛無，兩人再看他面貌，卻又嚇得頭皮發麻，彷彿見到一具凍死多年的屍體。可一眨眼，他成了原來的常人，右臂缺失，非仙非屍，只是遙遠冷漠。

形骸遂傳兩人入門功夫『雲夢登台』的口訣，令兩人能入夢而不昏，夢醒而不忘。姐妹兩人正是機靈好學的苗子，陳若水靜得下心，白雪兒腦子好使，一盞茶功夫，已然記得純熟。

鏡子那一頭走來另一個少女，那是她的姐姐陳若水，白雪兒在這荒謬的世界僅僅認識她一人。

白雪兒嗔道：「我是你徒兒，姐姐不是，你為何總偏向姐姐？」

形骸道：「我是青雲侯，你不是，你為何不聽我號令？」

白雪兒心下一喜，卻道：「侯爺，你大吹法螺，什麼獨門絕學？我才不信呢。」

白雪兒滿心欽佩，跳起來就學，她是一凡間小神的後代，體內本有靈氣，手腳比尋常孩童活絡。此時嘗試這無定掌法，卻使得難看粗糙，好似小豬打滾一般。陳若水不禁莞爾，搖頭道：「妹妹，你還不成，別想著一步登天啦。」

不知不覺，已是深夜，那邊燭九與侯億耳也傳功完畢，侯億耳道：「咱們就在塔中睡下好了，明早就出發。」

那圍成圈的惡人們舉起刀，一半迎著白雪兒，一半宰殺那男人，白雪兒身子很冷，和圖書她自知絕不是邪徒們的對手，她非但救不了人，更會被他們捉住，遭受無窮無盡的折磨。

屋子裡有個窗口，屋外夜色正濃，火光明亮，她們透過窗口，朝外望去。

陳若水懷中抱著個腦袋，那腦袋似乎是她爹爹，陳若水顫抖著與白雪兒對視，她的手上沾滿了她爹爹的血。

形骸變出一面鏡子，白雪兒興沖沖的對著鏡子打了幾招，慘叫一聲，道：「怎地怎地這般丑？」陳若水道：「咱倆初學乍練，能做對動作都不容易了。」

陳若水苦笑道：「我倒還好，你好好聽話。」

白雪兒做了個鬼臉，噘著嘴，找一塊抹布，與陳若水一同勞作。傑馬宗、侯億耳找些乾草做成鋪蓋，姐妹二人共睡一鋪，燭九、傑馬宗分別獨睡一鋪，形骸安坐暗中，閉目養神，侯億耳則望著窗外，取葫蘆喝酒。

形骸暗暗嘆息：「白雪兒比陳若水聰明，可聰明反被聰明誤。修鍊之道，講究明鏡止水，若白雪兒不收斂心思，將來成就及不上這陳若水。」他有些想也收留這陳若水，但獨自一人慣了，更不想再多加負擔，而且他已有言在先，不想反悔。

說著，他使出「無定掌法」。只見他招式簡單，動作瀟洒如仙，縹緲似幻，時而慢到極點，彷彿時光凝固，時而快到極處，勝似驚雷，時而出現在絕無可能出現的地方，時而渾身籠罩種種異象，令人驚心動魄。

來到塔內頂樓，陳若水脫下衣物，四處擦拭，以免眾人衣衫沾灰，形骸對白雪兒道：「和圖書你也去幫你姐姐。」

形骸心意已定，說道：「好，我這就傳你獨門絕學。」

白雪兒眨眼道：「師父，你只有一條胳膊，難道這掌法只用左手么？」她年紀幼小，不懂得避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陳若水怕形骸生氣，忙道：「侯爺他僅有單臂，可可卻武功絕世，妹妹，你不可這般說。」

形骸又教兩人這門掌法的口訣要領，運勁技巧，說道：「這功夫招式絕無定型，想如何出手就如何出手，效果如何，全看個人悟性。」

她跳起來，一掌切斷數個腦袋，落地后，招式已不局限於掌法，她回身踢腿，回肘挺擊，上下飛舞，招式不斷湧向腦子，卻又絕無定型，隨心所欲。

陳若水則看見一個少女，那少女一身大紅衣衫，臉上化著最美的妝，低著頭默默哭泣。少女身邊的人是少女的父親，他說：「這丫頭若能換得那邪神獸臣服，青陽神一歡喜，定有重賞賜下。」那少女是誰？陳若水也想不起來。

他一句一句向陳若水解釋功夫，極為詳盡耐心，白雪兒見兩人緊密，趕緊加入進來，與陳若水共同發問。

陳若水搖頭道：「我也我也不知道。」

她殺了圍成圈的惡人，殺了那些不知名的尼姑，殺的血沉河，屍成岳，她不再弱小了，她的功夫高超巧妙，似夢非真。

陳若水為了避嫌，正想走開，形骸說道：「若水姑娘，這功夫你也得學。」他語氣威嚴，不容置疑，更不容她違逆。

白雪兒道：「師父，這『美人入夢，永恆不還』https://m.hetubook.com.com是什麼意思？這口訣真叫人聽不懂啦。」

他心想：「形骸啊形骸，當年你一念之仁，收留了緣會，被她害得如此之慘，難道還不吸取教訓？又怎能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收留來路不明的少女？」

或許他想彌補那遺憾，或許他想找回曾經熱忱開朗的自己，或許他想對這世道恢複信任、驅散心底的陰霾，但他卻告誡自己說：「那一切都不過是愚昧，現在你才領悟了道，擦亮了眼，明白了真相，認定了仇人。」

她衝到那祭壇前頭，去碰那熟悉而不識得的男人。但那裡沒有祭壇，只剩下一面鏡子。

她記得夢中的一切，記得夢中的儀式、祭品、可恨的人，死去的人，黑暗、血腥、火焰、頭顱。

兩人皆感恐懼入骨，卻又怒不可遏，白雪兒大叫一聲，沖了出去，陳若水含淚咬牙，躍出窗口。

白雪兒聽見屋外有詭異混亂的鼓聲，她嚇了一跳，翻身站起，不記得自己曾經入睡，也不覺得自己已經醒來。她見陳若水在她身邊，形骸、侯億耳、燭九、傑馬宗全都不見了。

形骸聲音冰冷，斥道：「我是你師父，你對我說話需恭敬些。」

一年之前，形骸藉助這夢魘玄功，在夢中歷經千辛萬苦，屢經奇遇，偶然遇上這手臂，方才知道骸骨神身軀的最後一件肢體被封印在夢境，這右臂僅能盜用，不可長久取出，否則反而有極大壞處。形骸道：「我這功夫由醒入夢，再由夢歸醒，我在夢中有右臂，可將那右臂帶到現世中來，以一種『夢墨』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