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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子桓笑道：「鄙人酒量不行，但今天是捨命陪國主了！」咕嘟咕嘟，兩三口喝得乾淨。離落國眾人見狀，齊聲喝彩起來。

他目光轉動，在來人中見到一人，不禁驚怒交加，冷冷說道：「國師為何如此？」

李耳仰天笑道：「我便是瞧你不順眼，便是非要殺你！我非但要殺你，還要殺盡你的老婆，孩子，屬下，朋友！」

陵明度走入屋內，道：「陛下，要出發了么？」

敵人人數眾多，但利歌並不害怕，他與陵明度聯手，加上雙方隨行的高手，突圍並不困難。

這段日子里，他也並未再見到李耳。國師說到做到，果然隱居深藏，不再現身。利歌對外推說李耳身子不適，告老還鄉，原先忠於李耳之人質疑利歌謀害，圖謀煽動叛亂，被利歌鎮壓下去。

不久，陵明度返回，道：「樹海國的已然到了，他們遵守約定，並未多帶一人。」

陵明度點頭道：「那兒有天結宴會，你若不放心，我派人去接她們回來。」

離落國各處喜氣洋洋、慶典繁多，慶賀這一年來的繁榮昌盛，國泰民安，也歌頌「英雄王」利歌的英明神武，高瞻遠矚。

此人臉上表情頃刻間變得無比猙獰，可怖得宛如魔鬼，行子桓不禁駭然驚呼，躲到隨行武士身後。

利歌緊隨其後，看清來者皆是離落國人，穿著離落國甲胄，總共約有五百人左右。他們是如何欺近的？以利歌的耳音，陵明度的警覺，竟然未能及早查知？和_圖_書

路上順風順水，一口氣跑了兩百里，到了兩國交界處，前方有一座木屋，陵明度揮手命眾人停下，施展輕功，前去查探。利歌也靜下心來，側耳傾聽，確定並無埋伏。

國內唯一能與利歌抗衡的勢力也消失了，離落國真正成為了他的天下。

利歌搖了搖頭，喝了口茶，不願再多想下去，轉而思考那些好消息。

行子桓嘆道：「國主，這血並非豹血，而是我國中一位貴族純潔少女手腕的血，這象徵著我們的友誼，也洗去了對您的仇恨。」

李耳道：「利歌，你自詡算無遺策，深謀遠慮，但如何能算得出我李耳在想些什麼？」

他道：「你用失心風語，掩蓋了他們的聲息。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要這麼做。」

陵明度一馬當先，走出屋子，一道劍氣開路，將敵人射來的弩箭全數擋開。

他們之所以深夜前來，是因為樹海國的習俗，他們崇拜豹女神，重大的國事，往往在夜間實施。利歌也聽說過此節，並無疑慮，更何況這地方是利歌選定的，己方只有利歌與陵明度事先知道。

這多月來，利歌並未再見到形骸他們，偶爾會收到書信，陳述對利歌感激之情，致歉之意，利歌仍隱隱感到心涼——他好心在青虹派最艱苦時收留了他們，他們卻對利歌全無信任，連去了何處都語焉不詳。他們怕利歌泄露他們的行蹤么？

利歌瞪著他，緩緩說道：「原來你都清楚。」

時如m.hｅtｕbook•ｃｏｍ.coｍ飛駟，眨眼已至這一年天結時候。

行子桓拍了拍手，樹海國有人走來，雙手捧著一翡翠長弓，他道：「國主恩義過人，我等無以為報，這長弓是我命絕世巧匠打造，叫做貫日，素聞國主武勇超凡，還請收下。」

樹海國一方則拿出一酒杯，酒杯中滿是新鮮血液。這是豹女神的規矩，國內最受尊敬的獵手，須得親手獵殺一頭豹女神的獵豹，喝下它的鮮血，從此將受豹女神青睞。

利歌與陵明度互望一眼，不禁心寒：「此人瘋了么？」

行子桓道：「國主，但願你我兩國從此和睦，再無爭端。」

兩人之間仍有隔閡，但就像離落國與樹海國的關係一樣，一切正在改善。

利歌也還以禮儀，道：「相國切莫如此稱呼，寡人愧不敢當。」此人叫行子桓，是樹海國議會的大長老，官職為「相國」，算是樹海國的首腦人物。

兩人來到屋外，十八個金槍勇士跟在後頭，帶著樹海國的人質。眾人上了馬，疾馳出宮，皆威風凜凜，披風如同羽翼一般飛揚，如大旗般招展。這十八人皆是龍火功高手，由陵明度親手訓練，既是頂尖的刺客，又是可靠的鐵衛。

這鮮血的味道為何如此熟悉？又如此混雜？利歌隱約覺得杯中的血並非來自一人，行子桓在說謊么？

自從利歌殺了利煙之後，利修衣大為收斂，改觀良多，她似乎想保護自己的女兒，因此對拜桃琴、寶鹿示好，請求諒和-圖-書解。利歌的兩位夫人心軟，也勸利歌善待利修衣母女，利歌念及往昔母子情深，答應下來。

對於離落國百姓而言，利歌不僅僅是國主，而是值得信奉的主神。他的功績與傳奇遠遠超過了前代幾乎所有祖先，唯有開國的那位女英雄能與他比肩。金眼神並不計較，反而勸他的信徒也遵奉利歌，甚至推舉利歌在他之上。也是如今萬仙勢大，這位地庭的大神不敢太過張揚。

他們怎能忘了？那確實是我犯下的罪。

利歌「啊」地一聲，拔出火杖金槍，指著李耳，厲聲喝道：「你你膽敢傷她們一根汗毛。」

今天是天結的頭一天，利歌從白天的燈會回來，晚上卻有更重大的事——他將還回樹海國的人質，雙方訂下商貿契約。

他打了個手勢，將樹海國的人質交還過去，行子桓見這幾個孩子完好無損，身康體健，喜道：「國主真乃天下信人！」

傍晚，利歌穿戴整齊，收攝心神，又深深呼吸一口氣，心想：「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與此同時，龍火國不斷派來密探，找尋李耳下落，有不少都是武功高強的刺客。利歌替李耳將一眾密探打發，他並不期望李耳對自己如何感激，但至少李耳會明白利歌並無意害他。

還是怕利歌將來容不下他們？

利歌嘆道：「我確實不知你到底怎麼想的。莫說你未必殺得了我，就算你若殺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我一不在，離落國將會怎樣，你難道不明白么？一旦離落wwｗ•ｈetuｂooｋ•com•cｏｍ國混亂，聖蓮女皇就會趁虛而入，你又如何能活命？」

利歌笑道：「如此多謝了。」親手接過，試了試弓弦，當真輕盈順手，觸感絕妙。

行子桓怒道：「國主，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想背信棄義？」

他們走入木屋，寬敞的廳堂內，樹海國人起身行禮，道：「英雄王。」

突然間，屋外腳步聲大作，又霎時停下。雙方勇士同時拔出兵刃，雙目滿是猜忌之意。

利歌將茶一飲而盡，道：「大哥！」

利歌早聽說有此一節，但真正見到這杯血時，心中不禁一震，體內似乎有一隻尖牙鬼蠢蠢欲動，興奮莫名。他並非嫌這鮮血噁心，而是感到自己被它深深吸引，勾起了心中的渴望，因此惶恐不安。

行子桓與利歌先後取來國印，在紙上按下，兩人相視大笑，心中皆大石落地。

利歌瞧出他並非作偽，他搖頭道：「不是我的人！」

利歌口乾舌燥，喉嚨發顫，將那杯酒拿了過來，一口喝的乾淨。樹海國眾人見他如此果決，不愧英雄之名，也全數鼓掌叫好。

兩國數百年來的死仇，雖未必會就此化解，但對利歌而言，卻是最堅實的一步。本來家國之間的協定隨時可能變作一紙空文，可只要利歌在位一天，便絕不會違背，任何膽敢破壞之人，利歌定斬不饒，而樹海國也素來以信義聞名，無虞他們背棄此約。

明月照亮路途，染白了河流，為漆黑的樹林披上了雪一般的輕紗。一行人往東騎行，快的如一m•ｈｅｔｕｂｏok•ｃｏｍ•com陣狂風。

李耳笑道：「是啊，我若取了你的小命，非但離落國所有人都恨不得將我宰來吃了，龍國的刺客更將前仆後繼而來，樹海國之人也非殺我而後快。我李耳四面楚歌，朝不保夕，亡命之日，近在眼前。」

利歌道：「貴國信任寡人，將他們託付於我，寡人豈敢有絲毫怠慢？」

伏兵中，只見李耳坐在馬上，身穿華服，頭戴寶冠，帶著殘忍無情的笑容，他道：「為什麼？我要殺了你小子，難道你看不出來么？」

兩國皆曾是蠻族，與他國建交時，那友邦使臣必須接受此國的儀式。利歌身後，一金槍勇士捧出一大盆酒，這酒是金眼神釀造，先苦后甜，飲下者能受金眼神祝福。

利歌道：「遠親不如近鄰，你我面臨北方那陰影境地，深受其害，本就該親如兄弟，共同抗擊才是。」

利歌問道：「我夫人在我娘那兒？」

利歌心想：「是了，我曾闖入樹海國殺人，他們仍記得此事。」

他又命人取出一紙合約，放在桌上。這其中的條目是雙方商議過多次的，彼此皆已認同，此次碰面不過是走個過場，經歷雙方儀式。今後若任意一方率先反悔，則是失信于天下，受盡天下人非難。

利歌道：「不必了，我娘沒這個膽子，也沒理由這麼做。」

李耳連連拍手，笑得前仰後合，他道：「何止傷了一根汗毛？你剛剛喝下去的血，正是我從她們屍身上擠出來的，你難道沒品嘗出來？」

李耳驀然大叫道：「但我仍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