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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飛道「我要找的仇家，是墨鬼教之人，先前已對你說了，對不對？」

利歌心想「她平素打扮奇特，寡言少語，看起來文秀孤傲，想不到表裡不一，也是個糊塗蟲。」於是指著一處小屋，道「變作霧，到那邊去。這裏並非萬無一失。」

利歌知道她是誰了，他問「碧飛？」她正是水馬牛極為器重的一位手下，聽說武功甚是了得。

待敵人散盡，碧飛道「你這冥燈護法也只會這些偷雞摸狗的本事么？」

突然間，一瘋魔靈化作虛體，透過了牆，掌中尖刺朝碧飛襲來，碧飛正凝神挾持利歌，並未察覺，待背心一涼一痛，這才大驚。她一劍將那瘋魔斬殺，但瘋魔臨死前哇哇慘叫，利歌說道「糟了，他們會一窩蜂殺上此處。」

他躲在隱蔽的街角，遲遲未有定論，只能茫然張望，看著瘋魔橫行。

碧飛本想一口回絕，但想起自己的對頭厲害無比，自己獨去，勝算微乎其微。她反覆思量，道「真是麻煩，你怎地這般啰嗦？」

利歌心生同情「她經歷過墨鬼教的折磨。」

忽然間，一道紫色的影子出現，如霧氣般飄過瘋魔靈身側，那些瘋魔靈好奇地看著那片紫霧，但似提不起絲毫興趣。

兩人來到露台，只見一條黑木長廊從門前延伸，利歌運血佛經在她後背一拍，她疼痛立時緩解，血也就此制住。兩人沿著長廊飛奔，躍過欄杆，跳至對面花坊的露台。那露台上有兩個瘋魔靈，利歌劈出一劍，碧飛刺出匕首，將兩者同時除滅。

利和-圖-書歌想象那場景，不寒而慄，道「你稍安勿躁，把話說完了，莫吊人胃口。」

利歌道「你是女子，就算用粗話自稱，也當自稱老娘，而非老子。」

利歌道「瘋魔靈捕風捉影，咱們便可金蟬脫殼了。」

利歌不知地獄從何而來，也不知地獄將到何處去。

碧飛道「不成，他們看見了，得甩開他們才行。這瘋魔靈縱然蠢，但也並非不知追蹤形跡。」

碧飛一想不錯，撲哧一笑，道「我叫慣了，嗯，我們姑娘家，自稱老子，確實不好聽。好，今後我就是老娘了。」

利歌道「聽我的！」兩人施展功夫，化作紫霧紅霧，鑽入佛塔。利歌拍出數掌，這一層塔內登時紅霧瀰漫，再也瞧不真切。

在一瞬間，他瞧出那紫霧中隱約閃爍著一個少女的身影，似幻似真，那影子與紫霧融為了一體。

碧飛喜道「妙計！」兩人從另一頭窗口躍出，落入一清凈花園裡。那些飄行的瘋魔靈認準了血霧，不顧其餘，在塔內血霧中凄厲喊叫，似在自相殘殺。

利歌聽她一清秀少女，滿嘴污言穢語，不禁皺眉道「你是男的么？」

碧飛怏怏道「冥燈護法王很了不起么？」但此時無奈，唯有聽從。兩人先跳到一棵樹上，再躍上寺廟的圍牆，隨後又躍過幾棵樹，終於到了佛廟二層。

利歌道「你若不想說，就不必說了，我一樣幫你。」

碧飛一拉利歌，兩人躲入灌木叢中，利歌低聲道「瘋魔靈似乎能嗅到血的氣味。」說罷拭去她衣物血和-圖-書跡。少時，有瘋魔靈來來回回，但根本不朝灌木叢多看一眼。

利歌一間間廂房找過來，至第四間廂房時，背後一涼，一柄劍抵住他背心，又聽一冰冷清脆的聲音耳語道「若不想死，別亂動。」

利歌愕然道「你怎地又罵我？」

碧飛冷笑道「你以為他們糟蹋了咱們的身子？不，召喚墨鬼的祭品須得是鬼裔，更必須是處|子之軀，而且不得超過十五歲。他們只是用酷刑招呼咱們，哼，這群深水王八一個個像是癆病鬼，只怕見了女人，也是無能為力。」

兩人當即行動，進入小屋之後，利歌說道「你要去尋仇，我可以幫你，但你得告訴我來龍去脈。」

碧飛咬牙道「這瘋魔這瘋魔的尖刺怎地這般痛？王八蛋，我要宰殺他一百次！」說話時咬牙切齒，目露恨意。

碧飛顯得甚是煩躁，她道「我要殺的人多得數不勝數，先是墨鬼教的那灰鬍子，還有那墨鬼教的小鬍子，還有那沒鬍子的老白臉，當然，先前刺我一劍的瘋魔靈我也要殺，那些壞我好事的王八羔子我都要宰了。這群王八蛋，一個個害苦了老子。」

利歌答道「我不知那人是你，水舵主很擔心你，盼著你平安回去。」

突然間，碧飛額頭毛髮似豎了起來，好似狸貓炸毛，滿臉憤怒之色，她道「墨鬼教的一個個都該千刀萬剮，罪該萬死，老娘要把他們閹了再縫好，縫好再閹了，反覆一千萬次也不解恨！」

利歌道「眼下城中如此情形，你那對頭未必還ｈet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活著。就算活著，或許也躲得不知所蹤。你就算曾知道他在哪兒，他未必現在仍在原處。我對城中一些隱秘算不得陌生，若你如實說來，我或許能推算出他的去向。」

碧飛道「你怎地知道？」

碧飛惱道「老娘十七歲啦！你怎地總是挑三揀四？我本來滿身殺氣，要去尋仇，被你這麼一逗笑，氣氛全無，我好沒面子。」

利歌道「變化為霧！」

瘋狂充斥著噩夢，噩夢助長著瘋狂。

碧飛遲疑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碧飛嘆道「你自詡淵博，學識過人，可惜這話一說出口，我便知道你只是半吊子貨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墨鬼教裡頭的水可深得很呢。」

一年之前，利百靈外出捕獵，離開金剛獅子城后便再沒有回來。利歌找了他許久，始終未有消息。他無法找到治愈父親的方法，就像人無法將亡者復生一樣，或許這對利百靈而言，是一場解脫。

碧飛喝道「你懂什麼？我不殺你，你快些滾了！」

利歌道「你才幾歲？老娘也好不了多少。」

瘋魔靈的殺戮已然停止了，因為他們找不到可殺之人。他們飄在空中，或是蹣跚步行，漫無目的，發出怪異的低吟。偶然間，他們會走入街上的屋子，若其中藏有異類，便會被他們變為同類。

利歌說道「我聽出來的。」

利歌道「還請姑娘指教。」

利歌心想「這地獄會演變成怎樣？」他已思索了許久，仍未找到挽救這一切的法子，此刻，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路是他hetubook.com.com速速返回客棧，與行海師父會面，商討出可行之道。另一條路是，他前往遺願迷宮，在迷宮中冥想，或許死亡巨巫的智慧會有線索。

利歌瞳孔擴張，唇中尖牙生長，舌頭在嘴裏捲動，想要飽食惡人的鮮血。他道「我明白，姑娘，這等不堪往事，你也不必回想了。」

碧飛後背流血不止，她怒道「都是你找我麻煩！」

碧飛怒道「不！我要說！有什麼不好說的？墨鬼教那些深水王八，捉了我和另兩位姐妹，還有許許多多的姑娘家，咱們這些小女孩兒，被他們關在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每天動用酷刑，殘害咱們。」

碧飛一回頭，見百余個瘋魔靈極快地飄行靠近，臉上變色，匕首入掌，準備硬拼。

利歌道「偷雞摸狗的本事，練到最高境界，一樣天下無敵。」

碧飛怒容消退，還復一張俏臉，她道「被孟行海殺了的那些道人，不過是墨鬼教處理俗務的傀儡。他們真正厲害的人物，都幾乎不露面的，所作所為，簡直簡直慘無人道，滅絕人性。」

樓上空蕩蕩的，利歌卻見到一些亡者尚未消失的殘餘，此處本有瘋魔靈，但現在已被那紫霧殺了。

利歌一腳踢開露台的門，道「這兒有長廊，咱們跳到對面屋子裡去！」

此樓的瘋魔靈數目更多，利歌索性大喊道「在這兒了！」聲音遠遠擴散，他聆聽眾瘋魔動靜，過了片刻，指著一處佛塔，道「佛塔上的瘋魔靈極少。」

碧飛笑了笑，紫色眼眸中又露出恨意，她道「王八蛋。」

紫霧飄入一座和_圖_書酒樓，利歌見酒樓中也遍布著瘋魔靈，他不見了紫霧蹤跡，但聽樓上有輕微的呼吸聲，於是沿梯子向上。

她為何在這危險的地獄中行色匆匆？她為何不懼這連亡者都無法倖免的噩夢？她是在找重要的人？還是要去做重要之事？

碧飛冷笑一聲，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碧飛道「多管閑事，我自有要緊事辦。你回去對他說，我多半難以生還，讓他別管我啦。」

利歌道「我好歹是堂堂冥燈護法王，姑娘給我個面子如何？」

碧飛一瞪眼，道「我怎地是男的？你不長眼睛么？我那裡可沒那玩意兒！」

利歌點頭道「咱們與墨鬼教也算打過交道，他們的首腦人物死於行海師父之手。」

碧飛道「不是罵你，是罵我的仇人。」

利歌道「你的仇人？那又是誰？」

利歌哭笑不得，暗忖「不要緊的事，說來又有何用？」

利歌施展血佛經，化作一團血霧，血霧飄在紫霧之後，但瘋魔靈仍然不管。

碧飛道「墨鬼教這群老鬼，我叫他們深水王八，與外頭那些表面上的淺水王八大有不同。他們並非是假借墨鬼的名義招搖撞騙，而是真心崇敬墨鬼，時不時呼喚這邪門兒的的鬼怪，指引她去吞噬鬼魂。」

利歌奇道「為何難以生還？這時候了，你還有什麼要緊事？不如先保住性命再說。」

碧飛沉住氣，道「好，聽說你聰明能幹，挺靠得住，我便挑一些不要緊的告訴你。」

出路或許不多，但放棄並非其中之一。利歌必須做些什麼，必須拯救此地，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