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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歌雙掌一合，血光如瀑，繞身旋轉，潛運血佛經的「八方燃夢」，這一招用於自己，令他血液沸騰，真氣暴漲，再一招「血佛托天掌」迎去。掌力與劍氣對撞，兩人各自朝後急退，雄渾真氣盤旋在兩人周圍，嘩嘩聲中，將近處事物粉碎殆盡。

碧飛靜候片刻，又道：「你戴上好漂亮，茉莉兒，天色不早啦，我替你梳梳頭，洗洗臉，咱們回村子如何？」

利歌道：「說來也巧，你這化身之前受傷時，我替她療傷，不小心送了些我的血在她體內，因而你心思如何，我能勉強猜到。」

他想要阻止碧飛，但瞧碧飛神態，知道阻止不了。

利歌又問道：「眼下你醒來了，說明墨鬼也蘇醒了？」

碧飛道：「村子的傳說一直如此，但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霧仙道：「我不管，我暈血啊，你壞了我的身子，我不要，我不要，我要你負責到底！」哭哭啼啼間，她力氣衰弱，霧氣消散，真氣就此斷絕，露出碧飛本來面貌，身子往前倒下。

碧飛用小女孩兒的聲音說道：「霧仙。」

碧飛頭髮豎起，宛如怒貓，道：「這是什麼意思？」

利歌問：「茉莉是墨鬼的化身？」

利歌越聽越不像話，道：「那傷口是之前碧飛自己留下，並非出自我手。」

利歌從破洞中跳出廢墟，剛一落地，那團霧如烏雲般湧來，再度籠罩利歌。霧仙邊伸懶腰，邊在霧中變招襲擊利歌。利歌察覺霧中含有劇毒，於是冰火交替，不讓毒霧襲體。這霧仙的功力勝過和*圖*書邪法未散的殘碑老怪，招式更為奇特隱秘，不知會從何處浮現，叫人難以防備，但利歌在迷霧中支撐許久，似遊刃有餘，揮灑自如。

屍妖嘟囔了一句話，碧飛問：「他說什麼？」

利歌又低聲對那屍妖說了幾句話，屍妖死命搖頭，發出低吟。利歌嘆了口氣，道：「他在此想不出瘋魔院的地圖，得回迷宮中設法搜索他的魂魄。」

霧仙奇道：「怎麼回事？你如何料得到我這『百霧千雲十三式』？」

利歌退開數步，暗暗使出「夏夜輕撫」掌力，隱蔽無聲地送入霧氣中，那霧中的劍氣變得遲緩了不少。霧仙似打了個呵欠，道：「怎麼回事？我怎地這般困？」

利歌動了動手指，霎時一雙手上布滿傷口，傷口中鮮血化作紅色獵犬，撲向碧飛的霧，霧中再發劍光，不多久，將獵犬悉數刺穿。

碧飛急道：「不，不可以，決計不可以！這個大秘密不能傳出去，村子外的人，知道這個秘密后，便不能活命啦，抱歉，抱歉。」

黑霧中閃現出一張張人臉，轉瞬即逝，又好似有無數兇惡的野獸，張牙舞爪地繞著碧飛奔跑。整個屋子被黑煙籠罩，寂靜中，碧飛輕輕哼著小曲。

利歌看她一眼，向屍妖轉述，那屍妖點了點頭，向樓梯走去。碧飛大感意外，萬想不到這屍妖真記得茉莉，快步追上那屍妖，問道：「茉莉還活著么？她在哪兒？」

屍妖又開口說了幾個詞，利歌道：「後來，她被送往別處。」他見碧飛此刻情m.hetubook.com.com形，心中一凜——她似想止住顫抖，雙手交叉，抓住雙臂，指甲陷入皮膚中，挖出道道血痕。

利歌問道：「茉莉，她是你的朋友？」

霧仙尖聲道：「我不管，你欺負她，就是欺負我！我更要殺你啦！接我一招『水雲長劍破天式』！」說話聲中，濃霧縮小，真氣凝聚，霧中響起雷聲，好似天庭亦為之動蕩，驟然間，霧中一道無形劍氣襲來，真有斷水裂雲，驚天動地之勢。

碧飛格格嬌笑，她道：「霧仙與雲仙守護著墨鬼，封印著墨鬼，如果墨鬼冒出頭來，咱們就把墨鬼的頭塞回去。墨鬼不醒來，霧仙與雲仙也不能醒來。」

霧仙慘叫道：「糟了，糟了，我是處|子之軀，被你弄得這般流血，這這可怎麼辦？你怎地賠我？」

碧飛嘻嘻嘻地輕笑，身子亂顫，她道：「墨鬼醒了，我得找到她。」

碧飛凝視那殘碑屍妖，臉上神情複雜，既滿懷希望，又悲傷異常，她道：「告訴我茉莉下落！」

利歌暗暗嘆息：「即使茉莉還活著，也不知成了怎般模樣。」

利歌道：「仙子，此事交給鄙人，你不必為此擔憂。」

碧飛道：「不錯。」她只覺這些姑娘像自己的小妹妹，水馬牛也做買賣鬼裔族的生意，但碧飛決意收留她們，傳授她們武藝，讓她們各個兒有立身之法。

她唱道：「娘呀娘，斷頭剖腹流出腸；爹呀爹，骨頭斷了渾身血。阿爺阿奶，臉色青白，血做的衣衫紅彤彤。玉蘭、牡丹、茉莉，你們為何還不和-圖-書逃？還不走？要等壞人來捉拿，此後日日流血，日日斷腸？」

利歌道：「你越是運功，血流的越快。」

屍妖指了指角落，那裡又是一處小小的房屋，碧飛見那屋子裡有紅木桌椅，梳妝台，花衣裳，血紅血紅的床鋪，碧飛急道：「茉莉住在住在這兒？」

霧仙惱道：「你真是不幹脆，為何不讓我殺了？當真太欺負人啦！」

利歌答道：「你問吧。」

霧仙驀然驚呼一聲，道：「啊！我那裡那裡怎地流血了？為何流的這許多？是你搗的鬼？」

碧飛站起身，轉了過來，面對利歌，她滿頭紫發，垂過腰際，一張臉遍布著紫色血脈，雙目已被瞳孔佔滿，眸中紫煙繚繞。

眾少女受了太多驚嚇，一時難以置信，但仍乖乖地點了點頭，並不逃跑。

她的聲音凄慘悲涼，稚嫩而冷漠，像是一首兒歌，但歌詞卻殘忍得令人髮指。那兒歌穿透了黑霧，回蕩于廢墟上空。利歌抬起頭，彷彿望見了死在墨鬼三老手下的無數冤魂。

碧飛「噓」了一聲，道：「這是個大秘密，不得了的秘密。墨鬼通過茉莉，能夠離開陰影境地，前往陽世，我們得快些讓她再度昏睡。」

碧飛似快喘不上氣來，道：「就是就是這兒，我小時候，也被關在籠子里，不敢大聲說話，不敢顯露自己，恨不得茉莉那小小的身子能將我完全遮住。但那沒用，他們一個個將咱們捉走，充當凈化墨鬼真氣的引子，一次又一次，直至再也回不來了。」

利歌打開籠子，道：「眼下城中不太平，https://ｗww.hｅｔｕｂoｏk.ｃoｍ•ｃｏm你們暫且住在此處，待事態平息，我會帶你們出去，若無容身之處，可以投奔城中的富甲幫。」

利歌問道：「你是誰？」

霧仙怒道：「你這欺騙少女心的負心人！你怎地做出這等卑鄙之事？」

利歌嘆道：「他們優待茉莉，讓她活得舒適，宛如供奉墨鬼般供奉她。」

來到頂樓，這層幾乎全部倒塌，被碎石覆蓋著，只有一間屋子完好，那屋子當是三老所住，僅有三張木床，三個箱子。屍妖打開一處暗牆，其後則是丹房與庫房，比之那卧房大了十倍。

利歌問道：「霧仙？與墨鬼有何關係？」

利歌一揚手，內勁將碧飛托住，順手止住她手臂傷口血流，她體格遠非凡俗，傷口也非要害，先前雖說的難聽，可實則並無大礙。

碧飛道：「墨鬼教毀了我們的村子，茉莉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女孩，還有牡丹不過屠殺時，她只怕已然死啦。她們她們都是墨鬼教捉來的鬼裔族。」她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些女孩兒，她們發出沉悶的尖叫，慌忙躲開。

利歌領著她們來到樓上，找一間乾淨的屋子，讓她們住下。廢樓中原本藏著許多小亡靈空殼，三老一死，空殼便解脫消失了，眼下空無一人，這片廢墟極端偏僻，瘋魔靈也決計找不到此地來。

利歌道：「誰都有難處，比如仙子你的處境也委實不妙。」

碧飛臉色慘白，掃視一圈，並無所獲，她道：「茉莉呢？茉莉在哪兒？」

碧飛反而坐定，嫻靜優雅，像少女梳妝一般，將腦袋靠近那梳妝台，喃喃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我不叫碧飛，我本名叫玉蘭，我不叫碧飛，我本名叫玉蘭。」

利歌道：「仙子若不想殺我，我已經將這事忘了。可一旦遇險，我自然得先保命要緊。」

利歌答道：「茉莉是特殊的，與你一樣。」

碧飛道：「咱們這就走么？可不可以替我問他一句話？」

突然間，她嗓門尖尖，好似小女孩兒說話：「茉莉兒，茉莉兒，我編了個花環，你看看怎樣？」

他忽然有些毛骨悚然，因為他見過迷宮深處那些魂魄扭曲、徹底異化的亡靈，茉莉若當真在這殘忍瘋狂的地方活了那麼久，或許已經形態畸變，還是不見為妙。

利歌見一股黑煙從鏡中飛出，纏上了碧飛。他霎時生出興緻，並不阻止，靜觀其變。

碧飛道：「我不信！他們所謂的優待，定是更卑劣的酷刑！」她跑到那梳妝台前，見是一面被墨染黑的鏡子，她望著那鏡子，瞳孔收縮，眼白擴大，那表情並非人類。

利歌道：「這是你們村子的規矩？」

說話間，霧氣中刺出無數利刃。利歌一招大陰陽彼化，冰火圈轉，將濃霧驅散。碧飛變化為霧，朝利歌襲來，利歌感到霧氣中射出劍氣，道道銳不可當。他索性化作血水，身子流轉，毫無定型，變化無限，一眨眼將劍氣躲開，乒乓巨響，劍氣將廢樓頂層破開個大口子。

霧中透出霧仙惱怒的臉，她道：「萬萬不能！男子漢大丈夫，就該讓讓我們女子！」

利歌笑道：「仙子這話未免霸道，不如你先罷手如何？」

利歌喝道：「碧飛！別看那鏡子！快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