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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歌也感自己這際遇不可思議，不知是喜是憂，他搖頭道：「大哥他絕不願與我分為君臣，有些時候，身邊的朋友，還不如遠方的敵人值得結交。」

穢留本就預料凶多吉少，但多少抱著些指望，此時一聽，更是惱火，喝道：「發生了何事？」

無歸轉過身來，道：「你們何必嚇成這幅模樣？在這荒山中，我不過是一無權無勢的流浪漢，最不喜那麼多規矩，都給我起來吧！」眾人忐忑不安，瑟瑟發抖地站起，見無歸神情和藹，又盡皆受寵若驚。

穢留嘆道：「總而言之，你二人或是此戰取勝關鍵，先前我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兩位多多包涵。」

他們不在之時，這城鎮顯然曾遇敵襲，城牆染血，塌了幾座哨塔，城裡城外一片兵荒馬亂，狼藉破敗，除此之外，地面泥土溶解，散發腐臭氣味兒，街道上躺滿奇形怪狀的屍體。

利歌說道：「看來你對黃羊兒頗為中意，其實之所以托我找她，並非是那老鴇催促？」

利歌也覺得這位義兄為人武功，無不令他親切萬分，打從心底不願與他為敵，他道：「大哥，我回去之後，必要勸穢留、獄萬撤離貴國領土。」

黃羊兒等人興奮莫名，接連叫嚷道：「我居然見到了萬夜大帝！這輩子可算值啦！」「大帝英明神武，果然非同凡響。」「利歌公子，你居然與大帝拜了把子，乾脆到他朝中當一親王，咱們也可以借借光，從此飛黃騰達。」

利歌於是說道：「穢留法王和圖書何出此言？你我曾並肩作戰，如今倒也不妨合作。你先說說我們離開之時，此間發生了何事？」

利歌更是敬畏，答道：「大哥這一掌中竟有如此神威，真叫小弟大開眼界。」

形骸不動聲色，略一點頭，道：「咱們也該上路了。」

穢留笑道：「我要為你注入精元，那可是為了你好。」黃羊兒輕嗔薄怒，挑逗了穢留一番，這才隨士兵拜別而去。

利歌不知該如何回答，愣了半晌，道：「是，小弟記住了。」

形骸嗤笑道：「你可真不容易，總算想明白了？」

黃羊兒啐道：「大人可要憐香惜玉呢，小女子我可累壞啦。」

穢留回過神來，收斂笑容，板著臉道：「利歌，這件事你做的不錯。」

利歌喊道：「真的？」

利歌察覺到無歸離去在即，問道：「大哥，你要走了么？」

利歌知道穢留號稱殭屍將軍，擅長喚醒殭屍之法，不料昨夜竟被敵人以相同手法如數奉還，也難怪他會如此心神不寧，大感受挫。

穢留斥道：「利歌，你怎敢質疑大帝？別忘了你的女人與大哥還在金剛獅子城中作客。」

穢留春心蕩漾，煩惱頓減，輕輕在黃羊兒臉頰上擰了一把，說道：「回去洗乾淨等著，待你養足了精神，我就來好好疼愛你。」

黃羊兒喜道：「多謝大人，大人何時有興賞光？小女子必竭力侍奉大人。」

穢留惱道：「你」忍了忍，將後半句話吞入腹中，道：「孟行海，皇上已然和圖書許諾，若咱們滅了此國，可封咱們四人為萬夜四王，由咱們四人瓜分這萬里江山。」

利歌說道：「我有更糟的消息，去三金林子的大軍全數陣亡。」

黃羊兒、廖公公與一眾礦工連忙跪地，喊道：「原來竟是萬夜大帝！草民無知，忤逆大帝，乞求大帝饒命！」

無歸又道：「賢弟，那恨僵是秦桑將亡魂硬生生塞入屍體之內，再注入少許冥火而成的妖物，壽命不過十年，且心智低下，但十年之內，幾乎是不死之軀，你若要速戰速決，需得以重擊摧毀其全身經脈，若不然，只要有一條經脈完好，便是徒勞無功了。」

眾人奔向道觀，一入主殿，便聽見穢留大聲道：「什麼？八虎軍死傷慘重？連八虎軍都中計了？」他一扭頭，見到利歌，神色更加不悅，待見到黃羊兒，稍稍好轉了些。

形骸嘆道：「至少必須知道她做些什麼勾當，以免釀成更大的禍害。」他始終覺得這女公爵行為神秘，令人捉摸不透，但無疑透著邪惡至極的氣息，若不弄個明白，始終心下難安。

穢留咬牙撓頭，道：「我以為敵人全無還手之力，誰知哼，你別打岔，昨夜慶功宴時，突然間，無數狼犬般的怪物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衝擊軍營，到處殺戮，被他們所殺的亡魂，大多未能重生，而被他們所殺的殭屍，一個個又再度爬起，也成了狼犬模樣。咱們整整殺了一夜，才將這群怪物擊退。」

利歌傳音，對形骸說道www.hetubook.com.com：「師父，看來這穢留吃盡了苦頭哪，竟然變得如此低聲下氣。」

穢留臉皮一紅，清了清嗓子，道：「利歌，孟行海，獄萬，隨我到后廳商談軍機。」

利歌搖頭苦笑，道：「大哥絕非這樣的人。」

無歸道：「你回去之後，不可勸那兩個莽夫撤軍，更不可對任何人說起與我結拜之事。否則以拜登此人的狠毒多疑，將來必以叛變之罪害你。你只需記得，將來拜登大軍覆滅之際，我絕不會令你受傷。」

形骸神色凝重，道：「我本不想多管萬夜國與拜登國之間戰爭，但此地女公爵卻是十足十的妖邪。」

利歌吃了一驚，道：「慶功宴？咱們還立足未穩哪，你怎能。」

黃羊兒駭然道：「你要對付夫人？夫人她神通廣大，小心殃及你這條性命。」

利歌問道：「原來大哥竟是竟是。」

利歌也道：「我始終不明白為何大帝如此魯莽，萬夜皇似乎並無擴張之心，大帝何必急於行事？眼下這數十萬兵力，依然並不足以穩操勝券。」

形骸答道：「好一句『相逢不必相見』，多謝陛下相助，祝陛下途中愉快。」

形骸一皺眉，道：「我可不聽你號令，拜登之事也與我無關。」

穢留哼了一聲，嘆道：「你廢話還挺多。不過這姑娘挺討人喜歡，我將來或許會納她為妾。」

獄萬說道：「此戰關係重大，少不得仰仗你一身本領，還請給我個面子。」

形骸道：「我只想先對付這秦桑夫人，且聽聽和-圖-書他怎麼說。」

利歌沉吟片刻，道：「深不可測，至少我自知及不上他。」

無歸微微一笑，走向客棧門口，抬頭望了望屋外，道：「夜色將盡，只恨時不能停，唉，罷了，罷了。」說話之間，人已不見。

此時，形骸推門而出，說道：「徒兒，你覺得你義兄武功如何？」

黃羊兒想了想，在形骸耳邊低聲道：「也許我麗花院的媽媽知道如何見到夫人，回城之後，咱們去見她。」

利歌眸中現出寒光，穢留心中一凜，悶聲不響。獄萬忙打圓場，道：「別聽穢留胡說，大帝善待他們兩位尚且不及，不會稍有怠慢。」

形骸道：「我一好端端的活人，將來是要回陽間的，要這萬夜國領地何用？」

形骸見這兇殘冷酷的屠夫居然對自己這般恭維，微覺好笑，說道：「獄萬法王太言重了。」

形骸掃視一圈，心中驚怒，說道：「是那異變冥火！秦桑夫人已經動手了。」

無歸長嘆道：「夜雨將停，我雅興已盡，又何必久留？唯一放不下的兄弟，卻也已道盡離情別緒，是時候該走了。」他面向那扇房門，說道：「孟行海大仙，相逢不必相見，你我將來有緣再會。」

四人來到這道觀中一處優雅精緻的偏廳，穢留不情不願地說道：「利歌、孟行海，咱們先前低估了敵人。若要取勝，只怕咱們四人需齊心協力。」

利歌點頭道：「好在此刻應當已經平息，咱們去尋元觀。」

無歸指尖流出些血，染紅雙手，剎那間手上肌膚潔凈如初，他和_圖_書道：「你身手很不錯，練得是血佛經么？這可真是巧得無法再巧，哥哥我生平最得意的功夫，也是這門武學旁支。」

無歸笑道：「豈能有假？難怪我越看你越順眼，咱倆都算是離朝不歸，微服私訪的一國之君，又都擅長音律，更同是習練這邪門功夫，當真如鏡子里照出來的人影。」

無歸道：「賢弟，我本想勸你從此投奔我國，不再理那拜登，但若當真如此，倒顯得我與你結拜，別有所圖了。」

黃羊兒笑道：「大人何出此言？若非你派兩位大恩人來救我，我這條命就算完啦。」

無歸拍了拍他肩膀，對黃羊兒等人說道：「你們這幾張嘴巴，最好也嚴實一些，若傳出一丁點不利於賢弟的消息，我叫你們恨不得自己從未活在這世上。」他這句話仍聽來輕描淡寫，算不得重，可其中實有無可估量的威嚴。黃羊兒等人嚇得魂不附體，再度跪地求饒。

穢留點頭道：「你沒事就好，我這就派人送你回麗花院。」取了一百兩翡翠，交到她手上。

離了客棧，下得荒山，天色微明，是陰間最常見的慘白天氣。一行人加快步伐，不久后回到岡州城鎮上。

穢留道：「那是昨夜慶功宴的時候。」

黃羊兒走上幾步，朝他行禮，說了大軍遭遇。她將自己通風報信一事隱瞞不報，只說自己僥倖逃過一劫。形骸與利歌並不點破，穢留也毫無懷疑。他嘆了口氣，握住黃羊兒的手，親了親，說道：「美人兒，委屈你了。」

獄萬說道：「莫談不相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