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利歌說道：「他的血，他的冥火里被人動了手腳，也象徵著他的瘋狂，他的罪孽。」

利歌問道：「院長，你在何處？」

突然間，先前指引他們來此的樞機侍者從門口緩緩走入，眾血貴族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看，神色不快，甚是兇惡。

忽聽一女子說道：「你在池水中見到了什麼？」

利歌早就知道此節，他道：「將首命我來阻止義兄，但之前，我需從你這裏要一件事物。你一直躲藏得極深，我唯有在秦桑大會取勝，才能來到這裏。」

荷華一拍桌子，嚷道：「院長人呢？要讓咱們等到什麼時辰？他娘的，這兒的侍者統統都該殺，為何連血酒都不倒上一杯？」

她的魂魄溶於血水中，以血傳心，才能與利歌進行最後的交談。

那空著的長椅上已多了一人，正是那樞機侍者。他雙腿架在桌上，隨手摘下面罩，往旁一扔，喀嚓一聲，那面罩四分五裂，他露出了本來面目。

利歌望向四周，沒見到任何人。他道：「我見到了血盲的往事，他將眼睛賜給少女，將腦子賜給瘋魔，將心臟賜給僧人，就此坐化而亡。」

葉無歸看著眾人，一時間冷漠不語。寒泉、荷華腦筋急轉，心想：「他為何假扮成樞機侍者，將這許多貴族聚在一塊兒？這裏頭定有陰謀！若得知是他在幕後召見，並非院長舉辦大會，我我未必會來，反而會百般推脫，隱秘地躲藏好。可想不到他竟來這麼一手。」

他看清自己在一石室里，這石室中陳設極為簡潔，地上鋪著毛和-圖-書毯，頂上亮著紅光。他從浸泡著的血瑤池中爬出來，身上的血立即幹了。

利歌說道：「決不能讓義兄前往萬夜迷宮，亡神的怨念構成了陰間的世界，若他真令亡神滅亡，不單單萬夜國的國民，整個陰間都將為之動蕩，引發一場浩劫。」

婷梭道：「不錯，不錯。與其苟延殘喘的活著，不如轟轟烈烈的死去。泣靈經、瘋魔經、血佛經，是他的愛意、恨意與懼意。習練這三門功夫之人，血液會起變化，變得嗜血而殘忍，但解脫詛咒的法子，也在這三門功夫之中。他藉由這法子，將自己的罪孽與詛咒分散，傳播至世界各處。我們這些血族既是高貴的半神，也是野獸般的怪物。」

以往這「十問堂」決不許伯爵以下之人進入，但今夜院長破例，讓千余貴族悉數入內。好在大廳廣大，穩穩地站得下這許多人，只不過眾站立者養尊處優慣了，未免大覺委屈。高位者察覺到眾屬下神色不滿，卻也懶得搭理。

荷華哼了一聲，道：「此處叫采血殿，本就該當場采活血來喝，小子，咱們都口渴得很，你身上這點血，只怕我一個人都喝不飽。」

荷華道：「小子，你是不是覺得咱們這兒少了些什麼？」

荷華、寒泉看清此人是誰，嚇得渾身哆嗦，趕忙站起身，跪地磕頭道：「原來是皇上！」其餘血族盡皆大驚，同時拜倒，喊道：「皇上萬歲！我等委實不知！」

葉無歸說道：「你們都是害死秦桑的兇手。」

轟隆一聲，十問和_圖_書堂的大石門自行關上，眾人面面相覷，愈發緊張不安，莫名間，他們覺得自己這群喝血食人的妖魔，此刻卻如待宰羔羊一般。

利歌陷入沉默，半晌，他問道：「他為何要做到這地步？」

利歌說道：「萬事皆有因果，如果庇護院不殺秦桑，夫人又豈會淪落至此？」

那女子沉默片刻，道：「你非但看見了泣靈經的往事，也見到了瘋魔經與血佛經的誕生。這比秦桑、我、葉無歸看到的都多。你是何人？」

利歌說道：「我在血瑤池裡待了多久？」

婷梭凄然笑了幾聲，道：「你知道血盲為何要自殘？為何要自盡？靈陽仙已經不再追逐他，他大可以一直活下去。」

采血殿頂層，是一氣派非凡，宏大精緻的大廳，大廳中是一長桌，桌旁放著百來張椅子，此時，庇護院中全部身份不凡的血貴族聚集在此。地位最高的公爵、侯爵、伯爵坐在桌旁，其餘子爵、男爵則在四周站著。

葉無歸道：「是的，每一個該死的血族，都休想自稱無辜，你們全都知情，因此全是同謀。都給我站直了，看著我，看著我如何宰了你們這群叛徒，這群亡神的幫凶，這群令人反胃的水蛭，這群從腐爛到心臟里的狗雜種。」

那樞機侍者凝立不動，但下一刻，已在眾人眼前消失。荷華、寒泉心中一凜：「此人身手竟如此迅速？」

利歌嘆道：「將首用計讓他喝下秦桑的血，就是為了用秦桑夫人的冥火控制他，得到一個最完美的傀儡，看來亡神失敗了。ｈtｔps://ｍ.heｔｕbooｋ.cｏｍ.ｃom」

那樞機侍者笑道：「少了什麼？啊，你是說這兒的貴族沒有來齊？唉，確實有漏網之魚，算是他們好運。」

婷梭道：「我說啦，那穿梭羽衣已被葉無歸『借走』，但他並未料到，我仍有一物，與穿梭羽衣有異曲同工之妙。」

利歌見婷梭身上那紅寶石項鏈陡然閃光，於是將它取在手中。

婷梭笑道：「你終於找到我了，這幅慘樣，我可真不想讓人瞧。」

說完此言，婷梭屍體瞬間融化，如血水般流淌在地。利歌感到她的魂魄已然不在，但她那血水似仍有一分靈知，流向某一方位。利歌跟著那血水前行，走向石室右方角落。

而寒泉公爵神智也已恢復，依舊表情冰冷，令人顫慄。他雙目轉動，喜怒難測，有人心想：「此人多半也想殺人泄恨！」又有人想：「若那利歌從血池中出來，這兩大公爵會不會聯手對付利歌？」

在這張椅子兩旁，是四大公爵的座位，此時，荷華公爵已喝飽了數個血奴的血，傷勢愈合，故態復萌，仍是凶神惡煞、趾高氣昂的模樣。他想起自己在眾人面前丟盡了臉，心下狂怒，若旁人稍稍說錯一句話，甚至稍許暗示當時情形，他便立即動手殺人。

在長桌末端，一張最高的椅子空著，這椅子本該由萬夜皇來坐，萬夜皇不在，則由婷梭院長佔據，此刻兩人尚未露面，但眾人看見這椅子，仍不免心下惶惶，暗生敬畏。

婷梭笑道：「是啊，是啊。現在，連亡神也感到驚惶失措了。葉無歸能抵https://www.hetubook.com.com擋住亡神的操縱，並決定深入永夜迷宮，去那兒親手毀滅亡神，完成他的復讎。」

婷梭道：「因為我們都是他的仇人，是亡神的同謀，是害死他妻子的兇手。他必須殺死他們所有人才能解恨。」

荷華、寒泉立即抬起頭，心中恐懼無比，注意葉無歸的一舉一動，渾身功力密布，隨時意欲逃走。

利歌思緒紛亂，像是魂魄消散，突然間，他大聲咳嗽，奮力向上游去，嘩啦一聲，腦袋浮出了水面。

眾人越聽越是彆扭，都想：「這人用詞不當，就算有貴族未至，也不該以『漏網之魚』稱呼。」

婷梭仍不現身，她又道：「這三門功夫脫胎于冥火，蘊含著冥火，卻已超越了將首的設想。天賦卓絕者，敝如葉無歸，經過艱苦修鍊，能夠持續不斷地提升境界，無需什麼前世、神恩、奪舍、化身。也正因此，葉無歸能夠脫離亡神的控制，依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荷華聽身後有人說道：「雖然未能全到，可也只能將就了，我本就忙得很。」

婷梭道：「你那位義兄已先來找我，從我這兒拿走了那件寶物，隨後，他以我的名義，召集所有血貴族。」

他們隱隱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但這念頭實是太過驚人，太過可怖，連他們自己也無法相信。

婷梭笑道：「巨巫總是不斷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倒真想瞧瞧這藏在自己迷宮中的死亡巨巫，能不能真的湮滅？」

婷梭道：「愛意泣靈經，嘿嘿，這情與愛仍令人瘋狂，令人著魔。我是秦桑的大弟子，本在萬hｅtｕｂook.ｃｏm.ｃｏｍ夜國中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秦桑對待我很嚴厲，我始終畏懼著她。後來，她命我輔佐葉無歸，可我也愛上了他，想要贏取他的心，甚至與師父共侍一夫。葉無歸拒絕了我，而夫人由此震怒，她用法術令我變得又老又丑。

利歌答道：「本來絕無可能，但義兄原本是將首所選中的人，唯有他能夠辦到。我要進入迷宮，需借你的穿梭羽衣一用。」

利歌想了想，快速回身，手掌按住血瑤池水面，過了一會兒，血水翻滾，從中浮上一具女屍。那女屍是一老婦，衣物莊重華貴，脖子上掛著一串黑線紅寶石項鏈。她無疑早已被萬夜皇殺了。

婷梭道：「憑藉此物，在迷宮之中，哪怕亡神的思緒再如何混亂，你也不會受其中的詛咒、毒害之苦。此物與穿梭羽衣同源，它由迷宮中的斷翼鶴眼珠製成，穿梭羽衣則取斷翼鶴的羽毛織得，兩者相互吸引，能令你和葉無歸終將在迷宮中相遇。」

婷梭道：「已有足足兩天。」

寒泉冷笑道：「這好辦，我這就去捉兩個侍者來飽餐一頓，誰讓院長招待不周，怠慢了本人？」庇護院四大公爵一貫囂張跋扈，對院長縱然尊敬，可院長並非萬夜皇，待他們也客客氣氣。眼下這兩人都在氣頭上，若要發泄，院長對他們確是無可奈何。

從那時起，我心裏無時無刻不想著殺她。終於終於是她先死，我晚死，哈哈，哈哈，我也心滿意足，死而無憾了。」

利歌說道：「我名叫利歌，奉亡神將首旨意，前來見你，婷梭夫人。」婷梭是庇護院院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