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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客道：「快些！」拉著張輕羽的手，將他往懷中送來。張輕羽將手緩緩垂落，驀然間，運畢生功力，把那發簪扔向張遠客眼珠。

張輕羽同四女告別，四女揮袂而去。

張輕羽是外冷內熱的性子，看似沉著冷靜，實則至情至性。自從孟弦死後，他變得極其珍視親友，不願同門的兄弟姐妹受絲毫傷害。他與郝鐵律比親兄弟更親，更將孟建麗視作最疼愛的妹妹。青陽教的刺客殺了他們，那恨意如兩把尖刀，時刻插在張輕羽心頭，令他傷痛至極，無可化解，唯有手刃仇敵，才能稍稍緩和。

玫瑰道：「張遠客有所不知，這月明在朝露宮殿中藉助陣法，是不朽不壞之軀。就算我們離他近在咫尺，殺他也非易事。我剛剛之所以不答應此人，是因為一時無法辦到。」

張輕羽知道敵人狡猾無比，唯有施展迷霧師的手段，才能悄然潛入。他不能告知白雪兒，一來他不願師姐也隨他遇險，二來他要秘密潛行，白雪兒跟著反而誤了大事。他自己是無足輕重的人物，生死不足掛懷，但不能連累他人。

張遠客道：「此事取決於你們，我並無自證的辦法。」

白雪兒不知該是歡喜還是頭疼，道：「那只有一條路可走啦。」

白雪兒道：「這張遠客執意要殺月明，可別被他得逞。」

張輕羽心想：「你不能用妖火將它燒熱么？」低頭道：「我這就去換一盆。」

又走了一段路，到一處大房外，ｈttｐs://ｗww•hetubooｋ•cｏｍ.ｃom查知張遠客就在其中。他原本心下緊張恐慌，但到了此時，卻變得極為沉著，恨意灼燒，令他懼意全無。他心想：「先殺了這張遠客，再變作他的模樣，殺了那短棍客，最後再輪到纖腰夫人。」

那野頭是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穿白麻短衫，他道：「這方圓十里都被咱們搶遍了，我看索性再走的遠些，聽說往北走，有一鎮子，油水不少，漂亮娘們兒也多，咱們就去那處！」眾人齊聲叫好。

白雪兒道：「你說謊，先前你還說若自己背叛龍蜒，便會被妖火燒死。」

二賊大喜，道：「多謝野頭！」彎腰去摸，張輕羽一人一指，將兩人擊斃。

那張遠客不似離開了露夏國領土，而是走向荒山野嶺。他走了百里路，見有一山洞。那山洞藏在茂密樹中，很是隱蔽。洞外並無人把守，但張輕羽確知青陽教徒就在裡頭。

張遠客「啊」地一聲，被發簪刺入，鮮血迸出，發簪繼續朝腦部鑽去。但此人功力太深，綠焰一閃，已將發簪停住。張輕羽更不停手，掌中變出利刃，再刺向張遠客心臟。但張遠客左手一拂，功力所到，張輕羽那利刃登時粉碎。

張遠客道：「確實如此，但這咒語也並非無法破解。」

他先前扔向張遠客的飛鏢，暗含迷霧師之法，能夠追蹤此人。

他解開紐扣，袍子滑落在地，露出上半身，又拿出發簪，令長和*圖*書發披落。他替這侍女換衣時並未細看，實想不起她特徵如何，只盼這張遠客也不曾留意。

他敲了敲門，道：「大人，您睡了么？」

洞穴的前一段是寬敞的長道，隨後見一處矮矮的山崖，下方是小河，一座木橋橫架于河流上空。張輕羽聽前方有人罵道：「那群混賬出去逍遙快活，咱們卻在這洞里忍黑挨凍。」另一人道：「可不是嗎？老子也非孬種，偏生他們看不起人。」

張輕羽扔出金鏢，皆中敵人後腦百會穴，眾教徒更不出聲，立時便死。張輕羽先前偷聽眾人談話，已將那「野頭」的脾氣口音牢記在心，他除下那野頭衣物，穿在身上，又將野頭胸前掛著的一柄鑰匙取了，再將屍首推入灌木叢中藏好。野頭比張輕羽高大強壯，但張輕羽變化之後，衣褲正好合身。他這變化之術尚不純熟，否則連尋常衣物都能輕易模仿。

張輕羽吃了一驚，瞪著張遠客，不知該如何是好。

張遠客道：「什麼投名狀？」

他將血污塗在身上，又在手臂與胸口割開幾道口子，扮成狼狽不堪的模樣，隨後騎馬返回那洞穴。

白雪兒笑道：「啊，你是害羞了？怕什麼？我們都不在乎，偏偏你這麼多講究。」

張遠客嘆道：「此事絕無可能。她武功不在我之下，更何況她能變作千萬容貌，分作眾多形影，我就算殺了她，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本尊。」

玫瑰甚是猶豫，想了許久，道：「我需要投名狀。和圖書」

白雪兒奇道：「為什麼？你有什麼要緊事么？」

白雪兒知道這位師弟精明強幹，法術神奇，自保綽綽有餘，遂答道：「好吧，你可千萬小心，莫要輕舉妄動。」

那兩人眼中皆露出幸災樂禍之色，一人道：「野頭，你可闖禍了，若纖腰夫人知道你擅自外出，還敗得如此之慘，我看你凶多吉少。」

張輕羽忽然道：「師姐，我就不隨你們去了。」

張輕羽慘聲道：「那鎮上有高手，他奶奶的，王八羔子，下手好狠。老姚他們都都沒了。」他聲音雖像，可口音畢竟難以圓滿，只是重傷之下，說話結結巴巴，那兩人也沒聽出異樣，更何況他們絕想不到這野頭是敵人偽裝的。

玫瑰道：「你如何能違背龍蜒？」

他不急於闖入，跳在樹上，耐心等候，過了不久，有十個青陽教徒懶洋洋地走出，喊道：「野頭，今晚大伙兒去哪兒打秋風？」

那兩人滿口答應，但多半另有打算。張輕羽央求他們扶自己回住處休息，兩人不疑有他，將他帶到一間石室外，張輕羽摸出野頭的鑰匙，開了鎖，裡頭倒也寬敞，傢具一應俱全。張輕羽嘆道：「還是你倆講哥們兒義氣。」指著床下，道：「下頭有一寶箱，箱中有有些翡翠，你二人拿去分了吧。」

張遠客道：「你脫了衣物！」

張遠客大聲道：「又不是頭一回，你脫了衣物，讓我取暖！」見張輕羽慌張模樣，語氣又變得溫和了些，道：「你怕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姑娘，我並非好色之徒，只是這寒毒唯有人體能暖和。」

那兩人吃了一驚，跑過來瞧，喊道：「是野頭？你怎地成了這副鳥樣？」

張輕羽道：「我獨自一人，跟隨各位，實是多有不便。」

玫瑰又問道：「你如何取信於人？我怎知你不會出爾反爾？」

張輕羽呻|吟幾聲，道：「快快幫忙，要了老子命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烏鴉輕輕一閃，飛刀屋頂，似是這烏鴉開的門。張遠客將身子裹在棉被裡，不住發抖，好似這大屋如冰窟一般。張輕羽微微一愣，立即反應過來，道：「大人，您的熱水。」

他在街上偷了衣褲，扮作一挑夫模樣，施展跟蹤術，一路找去。若是這張遠客返回龍營，事情反而好辦。因軍營中人物眾多，對他而言，更容易矇混過關。

張遠客表情萬分失望，烏鴉高鳴，倏忽間散去，張遠客也已不在原處。白雪兒想要追趕，但玫瑰道：「追不上了，我們立即出發去飛升院。」

張遠客點點頭，將雙腳泡入水中，轉眼間，面有怒容，道：「這水太冷了！太冷了！」

等她們走遠，張輕羽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在草地上坐下，收攝心神，設法寧靜下來，過了許久，終於頭腦清明，再無遲疑。

張輕羽道：「你倆說什麼也要替我瞞著，就說我毫不知情，是他們擅自外出，我定然重重酬謝。」

玫瑰道：「既然辦不到，此事休要再提，你要殺關疏，我們不能答應。」

他出m•ｈｅtｕｂoｏk.coｍ.ｃｏm了石室，將房門鎖住，再往裡走。這洞穴裡頭極大，有卧房大廳，能藏數百人。他仍能感到張遠客在何處，繼續找向他。深處裝飾更加精緻，地上鋪著柔軟的毯子，像是大戶人家的府邸。張輕羽遇上一個捧著一盆熱水侍女，將她打暈藏起后，又變作她的模樣。這洞中防備鬆懈，無人察覺。

邪徒們跑向山腳處，那兒有條河，河畔有馬。眾人騎上馬鞍，振轡馳出，張輕羽立即緊跟在後。他影火高明，擅長潛行，眾邪徒如何察覺得了他？

他實是迷霧師中天賦卓越的人物，多次見證那纖腰夫人的變化術后，張輕羽自詡也已能夠勉強辦到。他無法分作多人，但只需扮作一人便已足夠，變化效果也不在昔日那木面罩之下。

張輕羽搖頭道：「瑤花河諸位師叔戒律森嚴，我不能惹人閑言閑語。再說了，我留在此處，偵測情報，若有變數，能及時告知師姐。」

張遠客道：「我與聖蓮女皇不同，龍蜒並不能操縱我的意志，也無法偵測我的思緒。」

張輕羽心想：「如此也好，趁此人鬆懈之際，我便能殺他！」迷霧師的影火功極擅長隱秘行事，張輕羽雖做不慣刺客勾當，但當真要殺人時，亦多有妙手奇招。

一路行了約十余里地，果然見一小鎮，鎮上一片漆黑，燈火全滅，人已入夢。邪教徒們上了山坡，有說有笑，指指點點，似乎鎮民已是到口的肥肉，待宰的羔羊。

玫瑰道：「你殺了那千變萬化的纖腰夫人，取她頭顱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