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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折道：「若你我更易位置，你也不會走。」

他又想：「也許義妹說的根本沒錯，是我害苦了她，若沒有我，她的苦難本就不會發生。若沒有伍斧，這玄玄城根本不可能存在，偽女媧又怎能製造那些禍端？一切罪孽的根源，出自於我的前世，自也該由我終結。」

形骸道：「你是一國的皇帝，豈能如此胡來？」

形骸也摟住了她，親吻著燭九的秀髮，燭九見他在流淚，已經內疚到了極點。燭九心頭一喜：「看來我勸得動他。」

她見三人都不吭聲，但葉娜迦楚楚可憐地望著形骸，眼中並非絕望，偽女媧登時醒悟：「還有救！還有救！這仙靈的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是期盼！」

放浪形骸歌正文卷四十一龍火燒不盡形骸只覺這事荒謬絕倫，道：「靈陽仙又一次自己毀滅了自己。」

形骸搖了搖頭，道：「你走吧，你曾說過不會違背我的命令，現在豈能反悔？」

忽然間，這夢境破開一個口子，偽女媧從破口中現身，她神色驚怒，道：「這……這裏……想不到竟還有這等地方！」

不久之後，千萬條夢脈化作火脈，以火克風，城市焚燒，火焰升天而起。

後來，怪力亂神被另一位無形仙靈暗殺，他殘留的少許真氣也被偽女媧獲得，她才獲得了那無窮的蠻力。」

這是最好的選擇，若是這樣，形骸不必死，眼前的須女幽情也不必死，悲慘可憐的燭九更不必死。所付出的代價，不過是數以百萬計的、微如塵https://m.hetubook.com.com埃的、陌生的性命罷了……

這是伍斧的心血。

紫冥掙脫那絲帶，說道：「她為何要吞噬仙靈？她哪來兒那麼大的法力？」

須女幽情又道：「你或許仍未意識到，你是伍斧的轉世，整座城市的存亡可以由你決定。但我和伍斧當年建造這一切時，曾各自立下誓言：『城在人在，城毀人亡。』當毀滅開始時，我和伍斧必須至少一人在場。如此自毀才會繼續，否則將會停止。」

形骸只覺心情壓抑而沉重，連開口說話都變得困難無比，他心想：「莫非……莫非真要讓這偽女媧繼續活著？」

女媧本尊散發無限真氣，又能將夢海真氣化為五行真氣。偽女媧不喜五行真氣，只能以夢海真氣為食，這或許是因為她誕生在玄玄城中，這座城不斷竊取風行龍脈，化為夢墨之脈，偽女媧的天性便由此而來。許多年前，她曾經外出獵殺仙靈，又從風行神針處補充消耗，但經過兩次重創，她回到此處，意識到自己兜了個大圈子——奧妙神壇本就足以供給她無限法力，而她憑藉精神意志，就足以在凡世創造莫大混亂。

形骸不再勸她，只想：「我們一直都誤解了仙靈，仙靈雖殘害凡人，可並非所有仙靈都是惡魔。她們之中的大多數，都比凡人更熱情，更崇高。」

須女幽情道：「事已至此，玄玄城不久將徹底毀滅。你二人可以走了，但務必在半個時辰之內離開。」m.hetubook.com.com

須女幽情笑道：「當年，我熱愛伍斧，伍斧熱愛真理，事關熱情與夢想，本就無道理可言。伍斧絕不會坐視這座城市早他一步消失，我也願意追隨他這麼做，藉此向他表明心意。」

形骸猶豫片刻，道：「你之前說過，似乎有滅亡她的手段。」

須女幽情道：「我只是須女幽情褪下的空殼，之所以在這兒，只是為了等候伍斧，聽伍斧最後的願望。無論你命我怎樣，我都會照辦。你說毀滅，我便賦予一切毀滅。你說留存，我會讓一切如常運行。你讓我從此消失，我也如你所願。」

形骸苦笑道：「此人一直有脫身之法，難怪有恃無恐的模樣。」

形骸怒道：「放屁！放屁！我肯定跑得比狗還快！」

須女幽情凝視著形骸雙眼，說道：「取走水行碎片，令奧妙神壇自毀，整座玄玄城將毀於一旦，偽女媧不過是依附此處的寄生蟲，她也將會隨著玄玄城一起死去。」

那仙靈瞬間變作葉娜迦的模樣，她微笑道：「大人，你要見我？」

形骸心想：「夢兒，雪兒，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形骸想起偽女媧的那一拳，嘆道：「原來是亂海之主的神通，難怪竟能超越師兄的功夫。」

形骸走向奧妙神壇，按下那按鍵，須女幽情點了點頭，將手與形骸疊在一塊兒，形骸察覺到下方深處，冥虎水劍正化作銀絲，鑽入形骸左手。這夢境很快便像沉入了海水，一切看來都漂泊散亂，混混m.hetubook.com.com沄沄。

形骸大喊：「你給我滾！從此出去！替我阻止紫冥，阻止龍蜒吞併乾坤的計謀！我辦不成的事，由你替我辦成！」

葉娜迦道：「你隨我離開，不管那偽女媧了，一切並非不可挽回。我和你走，和你回凡世，和你周遊夢海，永遠都跟著你。這玄玄城就讓它留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偽女媧道：「我是至高無上的地母！為了守護乾坤而出世，我怎能輕易死亡？我怎能死在凡人手上！」

沉折見形骸沉默不語，嘆道：「他不會走。」

葉娜迦道：「我……嗚嗚……大人他想要死，我也不想活了。」

形骸霎時無言，半晌后，他笑道：「是啊，死就死了，又不是沒死過。」

沉折道：「小事一樁。」

燭九大怒，霎時再度女媧附體，掌中釋放出無盡銀絲，她道：「我殺了這藏沉折，殺了這女仙靈！」

形骸道：「我用奧妙神壇毀了這城，陪我們一起死吧。」

沉折道：「我也不知原因，但只知道他不會走。他依舊是年輕時那樣的蠢貨，至今不曾改變。」

形骸道：「你哭什麼？我腦子糊塗了，那伍斧也是個瘋癲的混蛋，全是他定下的這混賬規矩……但總而言之，你……你在此等我萬年，你的使命結束了，之後的事，該由我一力承擔。」

須女幽情問：「為什麼？」

形骸渾身顫抖，道：「你……真願意如此？」

沉折道：「你只是單純膽小而已。」

她散去化身，變回燭九模樣，衝上前，抱住形和-圖-書骸，哭道：「安答！安答！我還不想死！你放過我，好不好？我從今往後，一定改邪歸正，痛改前非。」

他見沉折在一旁坐下，大吃一驚，道：「藏沉折，你這是做什麼？」

形骸道：「葉娜迦，你並非真正的那位夢海之主，所以我叫你葉娜迦，可以么？」

形骸嘆道：「你是地母的分身，為何比咱們凡人還怕死？」

形骸道：「我能感受到你的內心，你早就不是燭九，而是那萬惡的妖母。」

葉娜迦抬頭大哭，淚水決堤，難以停息。

形骸道：「你離開這裏，回到夢海，告訴你遇見的每一位仙靈，你跟隨我孟行海所見到的，所做過的一切故事，好么？那定是一段震古爍今的傳說。」

燭九「啊」地一聲，叫道：「為何不是現在？你為何不現在彌補我？」

形骸道：「是啊，只要我一死，一切立即化為虛無，那可更方便得多了。」

偽女媧喝道：「你們對這座城動了什麼手腳？為何真氣如此紊亂？」

紫冥急道：「蠢貨！蠢貨！你壞了我的大事！」豁然間，他變作一團黑水，融入夢境海水之中，霎時沒了蹤跡。

沉折握住形骸肩膀，道：「你使命未完，絕不能死。」

形骸朝四周張望，看得越久，越是驚訝于這女媧神塔以及整座城市的奇迹。它是一座前所未有的瑰寶，若就此將它付之一炬，恐怕今後也不會再有。

沉折道：「這規矩全無道理。」

三人看著偽女媧，盡皆默然。偽女媧指著葉娜迦道：「你就是一直暗中監視我ｗww•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coｍ的那人？」

沉折道：「沒什麼。」

偽女媧急道：「還有多久？還有多久？如何停下？如何停下？」

卻聽形骸說道：「義妹，我真對不起你，若來世你我相見，我定會娶你為妻。」

須女幽情道：「她並不知道我留在這奧妙神壇之中，也不知我暗中觀察著她。偽女媧其實頗有分寸，她對凡世並無惡意，恰恰相反，她認為自己是乾坤的守護者，替女媧本尊辦其未能之事。」

她指著那奧妙神壇，道：「你我共同運用放浪形骸功，可將水行碎片取得。隨後，你可以離去，由我代替你留下，見證這一切化為灰燼。」

沉折道：「他所有屬下都已死去，那些都是他的祭品，助他能逃回妖界。」

葉娜迦登時哭了，她道：「大人，你可以讓我留下，自己離去，你又何必如此？」

須女幽情道：「女媧本尊愛好和平與穩定，而這偽女媧則處處與之相反。她憎恨一成不變，厭惡頑固不化，認為唯有紛爭衝突才能促進世道發展，破壞與毀滅並非終點，而是自然大道，若無損毀、腐蝕、分解、消融，將會導致更大的災難。

沉折道：「大丈夫視死如常，何必多言？孟行海，你何時成了這等婆婆媽媽之輩？你以為我藏沉折會聽婆婆媽媽之輩的話？」

須女幽情道：「他們以肉體凡胎，超越了凡世萬物，抵達了生命的極限。他們雖然自毀，但其成就卻不會被時光長河抹殺。他們已知天命，故無所懼。」

偽女媧深知其中關鍵，駭然變色，怒道：「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