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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起了血雨。

戰場間空出大片地方，其中只剩下三人。一人是拜登，一人是玫瑰，一人則是個披著血衣的英俊男子。

巨蛇移動身軀，引起地動山搖，這一撞足以震碎群山，動搖海陸，利歌知道一旦被這笑屠所傷，傷口只會惡化，數日內無法治愈，不敢攖其鋒芒，遂逃向更高空。他只需與笑屠周旋，令它信仰耗盡，它便只能返回陰間，重新于迷宮中修養。

拜登道：「上一次若非你使詭計，我不會落敗。而我等殺你這一天，已等了很久了。」

利歌說道：「這夜晚很奇特，你覺得呢？拜登。」

玫瑰曾見到過這樣的景象，那時發生的一切令她刻骨銘心，畢生難忘，她顫聲道：「這是鴻鈞陣？」

拜登發出兩道掌力，轟地巨響，地面粉碎，塵土衝天。玫瑰飛出塵土，再朝拜登出劍，拜登哈哈大笑，張開雙臂，任由她斬刺。玫瑰不過虛晃一招，立時使出龍國的水行拳法。這拳法算不得一門絕世神功，但她此刻體內真氣已臻龍火功至高境界，施展出來亦威力不凡。頃刻間，綿綿水流如無數巨蟒，將拜登纏住。

她目光驚懼，全不知是怎麼回事。拜登笑道：「這紫氣奪命掌令人無法傷愈。你倚仗大神龍之威又有何用？」

利歌說：「悉聽尊便。」

戰陣中，玫瑰突然大叫，身上的金光與紫光融匯在一起，她猛地一撲，撞碎了拜登的紫氣護罩，救出神往，將他扔向大軍中，喊道：「你快走！」

老者道：「因為他知道我是誰。和_圖_書」

拜登衝天而去，撞入血佛，朝利歌猛擊，利歌招式精妙，遠勝拜登，先將他封住，再一拳將拜登打飛。拜登怒道：「為何你能破我逆傷之術？」

玫瑰耳朵被巨響震聾了，又覺得似乎天空破了個口子，上蒼的天水向凡間傾瀉，於是乾坤顛倒，天地失衡，她被那掌力輕易吹向天邊。

利歌笑了笑，答道：「血總是如此，它象徵著生，又意味著死，夜又何嘗不是？」

神往急道：「我是罪惡之人，你為何。」

老者說道：「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眾人只覺見到了世上最難以置信之事，這拜登武功通玄，力大無窮，幾乎不死，為何會被這老者輕輕巧巧地擒住？

休岳顫抖地向老者跪倒，用力磕頭。叢林神、越豹仙子都問道：「你瘋了么？為何向這凡人亂磕一氣？」

白雪兒道：「拜登的大軍已經到了離落國邊境了！」他們離戰場仍有數十里路，此時位於山上，仍能聽到雷鳴般的喊殺聲，血腥氣撲鼻而來。

豁然間，那巨蛇吐出舌頭，捲住利歌，這一卷宛如光芒閃爍，快捷無倫，但利歌仍然驚險脫困。利歌笑道：「笑屠，你終於坐不住了。」

神衣使者身子顫抖，說道：「他正是三清之一，月與野獸之古神，世稱通天教主。」

老人轉過身，利歌見此人老到了極點，臉上布滿皺紋，皺紋之下是老人斑，一頭灰白長發，一叢灰白鬍鬚，皆胡亂糾纏在一塊兒。他一雙眼也是純白，似是患有眼和_圖_書疾，頭頂一對羊角，手掌猶如獅爪。這似乎是一位月舞者。

露夏王朝的士兵驚惶萬分，大喊「國主！」，發瘋般撲向此處。拜登手掌拂動，發出一陣巨力，將所有靠近之人震得吐血而倒。

拜登嘆道：「木行大神龍在幫你？」

拜登問道：「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原先明亮的月夜被紅色的雲籠罩著，圓月似被幽魂附體，變得模糊不清，又像是一顆血紅的眼球。這血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不大不小，恰好打濕了所有人，卻並不阻擋視線。

利歌搖了搖頭，道：「我們在途中遇見過他，但他並未告知姓名。」

這確是鴻鈞陣發動的徵兆，莫非龍國並非撤走，而是打算動用這兵器，一舉將笑屠摧毀？

利歌道：「這叫血雨，你覺得怎樣？」拜登身手抓他，利歌一個擒拿，將拜登手臂折斷。拜登急忙逃回陰影境地，愈合傷勢，利歌追至，又連連擊打拜登，拜登雖也是神功絕世的一代宗匠，卻如何及得上這集古往今來眾多宗師武學於一身的血盲轉世？

利歌道：「既然不是我，那也算不得可惜了。」

他們同時出手，雙掌在半空一對，掌力朝外飛揚。在這一時刻，玫瑰知道了一個事實：拜登之前與自己交戰之時，只不過像是在玩耍，而現在他全力迎戰了。

巨蛇眼中發出雷光，朝利歌射來。利歌舉掌一托，將這雷光打偏。他道：「這法術消耗凡間人的信仰，你已顧不上散布陰影了嗎？」

玫瑰看著從空中滴落的小雨滴，目光和*圖*書落在那英俊男子身上，須臾間，她知道了他是誰。他正是那夢中紫鶴讓玫瑰召喚的人，那個萬夜皇，那個叫利歌的人。無論是誰召喚了他，但那紫鶴的預言終於成真。

拜登走向玫瑰，手伸入那紫氣罩中，捏住玫瑰臉頰。玫瑰目露凶光，狠狠注視拜登，全無服輸求饒之意。

休岳霎時露出心膽俱裂之色，喉嚨發顫，想要開口，但老者輕輕搖了搖頭，休岳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利歌問道：「老先生是誰？為何說可惜二字？」

拜登答道：「露夏國主，你也太小看我了！」真氣一震，將水流震斷，緊接著，他雙掌一合，倏然間，玫瑰已被一層紫氣包裹住。玫瑰身子受那紫氣擠壓，骨骼喀喀作響，她急運木行真氣修復傷勢，卻毫無作用。

張輕羽心想：「這休岳是東方萬獸神，權勢雄厚，在天庭也是第一流的人物，為何對這老者極度恭敬？」

老者道：「我要做的那件大事，需得在陰間找一人。唉，也罷，也罷。」

忽然之間，空中那烏雲與血雲之中，只聽雷聲滾動，又見光芒亂竄。笑屠望向天上，當即掉頭，飛向地面，一眨眼已沉入了地底。利歌、拜登臉上盡皆變色，各自回到戰場。

萬夜皇來到了凡間。

忽然間，他身子一震，發現自己這紫氣悄然溶解。他見指尖染上了紅色，初時以為是玫瑰流下的鼻血，但很快知道不是。

利歌喃喃道：「為什麼？師父明明說難道。」

老者發出低沉、渾濁的笑聲，道：「你們三個神仙留和-圖-書下，其餘人去戰場吧。若是晚了，所有人都會死在拜登掌下。」

拜登嘆息道：「你是萬夜皇，總是伴隨著夜晚，只不過這血色的夜未免太花哨了。」

正在眾人驚惶不定之時，利歌見先前那位蒼老的月舞者出現在拜登身後。拜登受傷不輕，但立即驚覺，朝老者擊出一掌。老者舉掌一封，竟輕描淡寫地攔下，他鼻子變長，宛如象鼻，將拜登纏住。隨後一道月光從天落下，將兩人一罩，兩人霎時升入雲層，無影無蹤。

玫瑰說道：「不錯，你以為只有你能重生？」

拜登道：「這血雨你這血雨就是。」

拜登道：「我是盜火徒，一具活屍，但飛升之後，卻凌駕于萬物之上。」

玫瑰問道：「這老人是誰？」

玫瑰感到拜登屏住呼吸，肌肉在震顫著，他終於顯露出緊張，甚至是是些許的畏懼。

越豹仙子道：「你是誰？不就是一凡人么？」

又一聲轟鳴，拜登摔在地上，戰場完全毀了，出現了一道大地的傷痕，或許永遠無法填平的裂隙。血液如漩渦般升起，在利歌周圍化作一血佛。那血佛向拜登出掌，掌力進入裂痕，鮮血掀起巨浪，似徑直到了雲端。

拜登說：「你們永遠勝不了我，因為我是死亡的意志。」

山路旁有一突岩，坐著一老人，這老人體魄甚是雄偉，單單坐著已比那休岳更高。休岳走上前，喝道：「老頭，你讓一讓，我要看看戰況！」

玫瑰道：「今後設法用仙法對付拜登！」同時長劍上撩，劍氣好似洪流，將拜登罩住。和_圖_書拜登擊出一拳，將這劍氣打散，再一動，一掌切中玫瑰後背，玫瑰口中流血，但強撐著不倒，回手劍斬其腹。拜登任憑她斬中，玫瑰自己手腕斷了，長劍脫手，但她左手接住長劍，退至十丈之外，頃刻間傷勢已然愈合。

牡丹急忙化作雲仙，將玫瑰接住。玫瑰見數千人飛在天上，繚亂的巨力互相傾軋，將人與殭屍同時碾碎。偶然間，她能瞥見拜登向利歌出手，利歌朝拜登還擊。她知道其餘人都看不見，因為這兩人不但快極，掌風也沉重至極。拜登施放那英靈紫霧功，卻絲毫無法讓利歌慢下來。只短短一炷香功夫，不知雙方已交手了幾千回合。

玫瑰竭力說道：「一個亡魂。」

玫瑰感到那紫氣變得更為沉重，咔嚓聲中，她雙臂終於折斷。玫瑰咬緊嘴唇，不皺一下眉頭，她不願讓拜登享受半分折磨自己的快意。

拜登瞳孔收縮，放開了玫瑰。他知道自己已經殺不死這女王，懶得再浪費力氣。

老者望向利歌，嘆道：「可惜，可惜。」

玫瑰喊道：「你越傷他，他越能愈合，你千萬小心！」她明白這萬夜皇與拜登是老對手，彼此知根知底，自己本不必提醒，可她實在擔心，難以想象該如何破解這冥火的奇迹。

利歌說道：「我冥想整整三年，才有如此成效。只需亂你魂魄，令你不知何謂受傷，何謂無傷，此招便不再無敵。」

利歌目光所及之處，烏雲與月色被明顯的分割開了，就像是兩幅拼湊在一塊兒的畫，一半寧靜，一半喧囂，一半安全，一半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