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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萬萬不行。

形骸道：「是龍蜒殺了你的兄長，你忘了么？」

夷芒道：「很好，帶我去多足的住地。」

形骸耳邊又隱隱響起了那虎吼，強者統治一切，弱者將失去一切，那是冥虎的規矩，那是冥虎的鐵則。這些在危險的地下存活的野獸們意識到了冥虎，所以他們畏懼形骸。

為何不讓龍蜒降臨？令這世界重歸混亂？

形骸道：「你仍在為巨巫效力？」

形骸怒道：「閉嘴！」

冥虎並未死去，這最古老的巨獸仍活在形骸體內。

形骸道：「龍蜒是邪惡的，扭曲的，它將讓一切萬劫不復。我見過妖界的景象，我也見過青陽教徒的手段。」

她看著形骸的眼睛，咬牙切齒，目露恨意，道：「你從未見過天界真正的黑暗，那是爛到根子里的。憐憫、同情、善良、勤勞，這些美好的品德在天庭並沒有生存的土壤。他們是道貌岸然、心狠手辣的群狼，見到軟弱可欺的人，見到良善忍讓之人，他們會不擇手段地將那人吞噬。哥哥死了，星知大師也死了，天界最後的希望也早已滅絕。唯有一場大火，將一切稍盡，隨後才會有重生。」

形骸開始見到另外的幻象，那是千萬年來天庭的種種罪行。他們背叛、陷害、兇殺、掩蓋真相、推卸、阻撓、懈怠、懶惰、嫉妒、貪婪。在這種種罪行之上，卻高屋建瓴，如在危崖上搭起搖搖欲墜的危樓，奇妙地形成了均衡，暫時並無倒塌之虞。他辨不清真偽ｍ.ｈｅｔｕboｏｋ.ｃｏｍ.cｏm，但這些都烙印在他靈魂深處，無法抹殺。

夷芒道：「我已沒了盟友，只想殺幾個惡神出氣。」

就在此際，空中突然斬來混混劍氣。趙峽、趙谷等人正驚疑不定，一時慌張，竭力躲閃。隨後，山洞中再度塌陷，上崩下潰，趙峽打出鐵掌，將劍氣擊散，但那劍氣四下反彈，又激起更多煙塵。待得煙灰散盡，形骸已然無影無蹤。

夷芒又問道：「這些年你經歷了什麼？為何連那趙峽都害怕你？」

蜈蚣人在前領路，帶他們到了一處還算完整的古代遺迹中，不知從何處摘了些怪異的果子，放在桌上，夷芒揮了揮手，蜈蚣人便退下了。

夷芒道：「你還能開口說人話，那就並非獸類。」她指著這遺迹，道：「這些年來，我走遍天下，找尋那些失落、潛伏的黑暗仙神。」

趙穀道：「糟糕，大哥，被他逃了。」

形骸點點頭，道：「我必須救輕囈。」

形骸想開口說話，過了許久，才說道：「我被野性吞沒，成為了野獸。」

夷芒罵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神仙們過得有多好，黑仙與地庭就有多慘。」

眾元靈想起多年來承受天庭欺辱，心底滿是怨氣，又想到未來風光無限的日子，不禁雄心萬丈，欣喜若狂。

趙峽暗忖：「然則孟行海奪走的那柄寶劍卻不知是何物。他為何能擋下我一招？此人始終是個隱患，日後終究需專心處置。只是現如今https://m.hetubook.com.com當以萬仙盟會為重，切不可為這等小事分心。那孟行海絕不敢獨闖萬仙空島，若他萬一硬闖，也是死路一條罷了。」想到此，再無憂慮，拍著趙谷肩膀道：「兄弟，三天之後，就是我地庭元靈揚眉吐氣之時！」

夷芒搖了搖頭，道：「或許正如你所說，但現如今，我倒希望龍蜒能帶來一場浩劫，徹底摧毀那腐朽黑暗的天界。」

形骸問道：「你為何而來？想要大鬧一場？」

他們只不過是被馴養了，你當放他們自由。

形骸道：「巨巫喜怒無常，無法理解，他們隨時會毀去所有的造物。他們不斷創造，不斷毀滅，無法終止惡輪迴。他們的統治看似無上而永恆，其實更像是壽命無限、脾氣惡劣的頑童，心血來潮，就會毀去他們的玩物。」

形骸道：「你被關押了太久，見到的一切都太黑了，以至於你不相信再有美好。」

夷芒道：「我自然為之憤怒，但你根本不知道我們黑暗仙神是如何被天庭折磨摧殘的，你也不曾見到地庭的元靈是如何被天庭欺騙、鄙視、利用、殘殺的。」

夷芒掩住形骸嘴巴，道：「小聲些，莫引人注意。」她已發現形骸精神頗為失常，雖不介意，但不想暴露身份。

夷芒笑道：「他們不過是退化的野獸，我一人不足以震懾他們，但有你在，他們便乖乖投降了。」

夷芒笑道：「你以為你見到的全是真的？你不單單要看現在，還得回顧往和-圖-書昔，回顧遠古之時，在巨巫的統治之下，世界廣闊無際，比現這凡間在更大了數十倍。靈陽仙縱然創造了輝煌，但他們並非創世神，也非造物主，他們的氣魄仍無法與巨巫的統治相比。」

突然間，他掌中長劍倒轉，撲哧聲中，將他自己刺得遍體鱗傷。多足蟲神瞧著夷芒，目光驚恐，道：「你為何」夷芒操縱他的劍氣，霎時將多足蟲神斬成碎末。她冷冷說道：「孟行海說的不錯，你所作所為實是令人不齒。」

形骸覺得指尖發癢，他朝指甲望去，見指甲變作劍刃，飛快地生長出來。形骸用另一隻手去摸，卻發現那劍刃並不存在。

無論如何，他們真值得我們費力去拯救？

形骸所要做的，只是全盤接受冥虎的思維，成為殺戮破壞的野獸、弱肉強食的化身。

夷芒嘆道：「我能聆聽龍蜒的召喚，畢竟我們曾忠於巨巫，與神仙作戰。」

夷芒嘆道：「或許他們只是在摸索，找尋真正的平衡與完美。」

往地下走了一個時辰，到了另一地下岩洞。形骸見那女子一身黑衣，肌膚黝黑，眸中閃著金光，道：「你是夷芒？」她正是當年朝星劍神的妹妹，劍氣化身的黑仙劍神。朝星死後，形骸將她藏在了穩妥之處，不料竟在此處重逢。

形骸見霸鐮與其餘蜈蚣人皆露出怯懦之意，朝夷芒跪下。這霸鐮力大無窮，動作敏捷，作戰威力未必遜於夷芒，但在夷芒威懾之下，竟也立即臣服。

多足蟲神拔出劍，低吼道和圖書：「你還敢指著鼻子罵我？夷芒，助我殺了此賊！」

形骸喉嚨里傳出野獸的低吼，他覺得自己的毛髮正在高高豎起，刺破了自己的衣衫，可這感覺仍舊不過是幻覺。目前為止，形骸還是人。

夷芒道：「你則見得太少，以至於被他們的假象欺騙。真相可以隨意編織，唯有謊言是永恆不滅的。」

他似聽見冥虎在耳語：「讓世道回歸野性，讓文明歸於蠻荒，讓野獸重新主宰一切，讓混亂與無序取代這有序的惡世。」

形骸道：「完美是不存在的，所以他們註定將一次次的滅世。」

那劍氣降臨之時，形骸被人拉住腳踝，扯入一地洞中。他很是冷靜，意識到來者是為救他，遂不加抵抗。那人又握住形骸手腕，道：「隨我來！」聲音竟是女子。

你曾是人，溫馴的、好相與的、循規蹈矩的人。他們用鎖鏈鎖住了你，用所謂的愛與善剝奪了你的野性，告訴你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打碎那枷鎖，打碎一切束縛，回來，回歸原始，成為狂獸，那才是好的，遠遠比如今的天庭更好。

形骸道：「你萬年來捉了無數凡人，強迫她們為你養育後裔，這等極惡之舉，難道不該受到懲罰？」

萬仙島的守衛輕易被夷芒買通，即使多年前萬仙盟會曾有一場大亂子，這手段仍然好使，畢竟神仙都是善忘的，尤其是在足夠的財物面前，更是寧願裝瘋賣傻。她和形骸化妝成地庭歸順的山神，潛至萬仙島上。

形骸道：「但至少在這穩https://m.hetubook.com.com定的世界，凡人有了立足之地。」

夷芒忽然說：「我有辦法混入萬仙島，你自然會和我一起了？」

趙谷等人齊聲道：「大哥神機妙算，料事如神。」

我何嘗不是天庭的受害者？他們是一群瞎子和聾子，對我和夢兒的大聲疾呼充耳不聞，視而不見。我們並不清白，但真正有罪者卻大搖大擺地通緝我們。他們是真見不到這危機的臨近？還是早已墮落？

形骸突然意識到這冥虎並不會殺死自己，他也無法殺死自己，如果形骸願意，他就能與冥虎融為一體。冥虎劍與青陽劍類似，它只是象徵著巨巫之間的另一思想。青陽劍希望凈化不潔，掃清一切污穢，而冥虎劍則希望讓世界重歸於洪荒凶蠻的叢林。

岩洞各處鑽出眾多蜈蚣人，那多足蟲神與霸鐮最為顯眼。多足蟲神怒道：「此人殺了我不少孩兒！更壞了我等棲息之地！夷芒，你為何救他？」

趙峽初時目現怒色，憤恨不已，但轉念一想，立時又大笑道：「捉不捉此人皆無礙大局。我已練成了天下無敵的神法，待奪得那盟主之位，將孟輕囈捉拿在手，這孟行海也必會自投羅網。」

形骸問：「讓罪惡成為常態，罪惡就不在是罪惡了？」

形骸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暗忖：「那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此地仍是世間最光鮮亮麗之處，房屋高大精美，風景如詩如畫，但在形骸眼中，他見到房屋正崩壞，叢林在蔓延，每一個人，每一個神的背後都潛伏著野獸，正欲擇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