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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問天道：「你眼下說這些，又有何用於凡叔叔已死，我娘我娘也無法復生了。」

陽問天道：「這關你什麼事。」

瑣事太多，人心太黑，敵友太模糊，陽問天太蠢，就這麼躺著吧，任憑敵人處置，懶散無為，才是道理。

陽問天咬牙切齒，問道：「你這等狼心狗肺，口口聲聲說對我爹爹恩情念念不忘，卻下此毒手。」

真正的惡人，並非於凡，而是靈王，是這些自視甚高，殺人如麻的妖魔。

秋羊道：「我從趙盛那兒逃出來后，跑到哪兒，總有人捉我，胡亂捏造罪名，說我穢亂宮廷，妖言惑眾，不知廉恥，什麼罪名都按到我頭上來啦。我從此再也不相信男人，可當年一見到你，卻立時心動不已。我我自個兒也說不上來為何如此。」

于凡求他抗元，但他自個兒就是半個元人，誰會替他賣命吉雅要他當皇帝，但他有漢人血統，焉能矇混過關

陽問天道：「正是蒼天開眼，才叫我得知真相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饒你。」

于凡眼中再無遺憾，哈哈大笑，笑到一半，聲音從中斷絕，就此死去。

陽問天垂淚道：「我我」一時心軟，道：「我答應你。」

他心神大亂，真氣失控，身軀劇烈顫抖，終於又一次抱頭痛哭，哭到一半，眼睛發乾，頭疼欲裂，當即昏厥。

沉睡之中，他聽見有人在他耳邊哼著小曲，那聲音極為柔嫩，頗為熟悉。那女子散發出和-圖-書令人舒服的清香，緩解傷情，令他逐漸好轉。

秋羊嘟囔道：「我生平見到的男子，比你俊的，一個都沒有。」

陽問天得她親昵對待，心情稍好轉了些，想：「這女魔頭雖然荒唐無恥，但好生惹人喜愛。」

陽問天冷冷說道：「我是繡花枕頭，草包一個，中看不中用，你還是殺了我為好。」

陽問天腦袋發懵，氣血翻湧，心想：「于凡叔叔死了我這大仇人終於惡貫滿盈但但為何我笑不出來為何我這淚止不住落下你這不爭氣的東西你這不孝的逆子。」

秋羊嗔道：「你怎地中看不中用了你殺了丁大人，斷了靈王大人的左膀右臂，靈王大人千叮嚀、萬囑咐，要咱們非將你帶去見他。」

秋羊好聲好氣說道：「我這麼說，是想勸勸你，莫恨咱們啦。靈王大人被元人皇帝吆三喝四，也是身不由己。」

陽問天只道他動了殺心，暗中調動真氣，預備拚死一擊，與他同歸於盡。但于凡拔出匕首，大聲道：「問天，我見你此刻身手，心中喜慰，再無牽挂，與其被你憎恨一世，不如我還你一條性命一切罪孽，由我而起，也由我而終。」

他問道：「你到底是人還是還是羊為何我從來不曾見過你這樣的人。」

于凡臉色蒼白，道：「我總算知道當年九嬰掌門的苦，總算明白他當時心思，他也是走投無路，唯有越陷越深。那天我我在漢陽和-圖-書府遇見你，勸服你接任教主，總算得償所願，心裏好生歡喜，連那女韃子吉雅，我也饒她一命。可可張原道又與人合謀，我怕事情有變，立即應對，冒充江龍幫殺他我殺了許許多多的人，想掩蓋此事，可最終蒼天無眼，仍令我與你反目。」

陽問天知道自己四肢受縛，躺在一輛馬車上，內傷未愈，決計無法反抗，他也不害怕，只覺即便死了也無所謂，於是問道：「你嘆什麼氣。」

話音剛落，于凡一劍刺入心臟，撲地一聲，血流如注，陽問天目瞪口呆，心想：「他他瘋了么他只需殺了我，便可逍遙脫身，再無後顧之憂，可他為何這麼做。」

陽問天想到自己生平，由衷為她傷感，終於握住她手掌道：「原來你你也是個苦命姑娘。」

秋羊羞澀的點了點頭，捧著他的臉，用極溫柔的動作撫摸親吻，陽問天偶爾想到：「她是世間人人咒罵的妖女，如何會對我情有獨鍾」但立時又深恨自己心腸惡毒，豈能中傷這般美好的姑娘

于凡強撐身子，在陽問天面前跪下，磕了三個頭，撫摸他臉頰，道：「問天你是個好孩子你身上的俠氣莫要因我而毀。是非黑白，你你需看的清楚。」

他垂淚片刻，又想：「他早有自盡之心，這才對我如實吐露真相，他臨死之前，仍告誡我要走正道，行俠義。他真看重我，對我寄予厚望，他絕算不上好人，可可也並非真正和_圖_書的惡人。」

可那靈王識破我身份，以此要挾，令我為他效命。我本已甚麼都不在乎，功名利祿，有如浮雲，只盼你能繼我之位，可可我卻怕你得知真相，反而走上走上邪路，只得聽命於他。」

秋羊哼了一聲，側過身子，躺在陽問天身邊，道：「其實其實當年靈王大人並不想殺你娘，張修真也不過割下你娘腦袋，在那之前，她已經死了，是丁大人于凡他出謀劃策，再親手一掌將她殺死。」

陽問天奇道：「真的我又有什麼好。」

秋羊翻翻白眼，吐吐舌頭，道：「人家好聲好氣的問你，你兇巴巴的做什麼當年要不是那吳奇搗亂，你與我嘻嘻早就做恩愛夫妻啦。」

秋羊擦了擦淚，輕輕在陽問天唇上一吻，陽問天心頭溫暖，也回吻過去。兩人如初墜愛河的少男少女般親吻一會兒，陽問天大為感動，霎時只覺生平苦難已算不得什麼。

過了半晌，秋羊道：「靈王大人說，似咱們這些妖魔、鬼靈，本就該高人一等，而非受世人污衊排斥。我跟從靈王大人，就不用再擔心受世人迫害了。問天哥哥，靈王大人他很看重你，每次提起你來，總是讚不絕口。你來幫幫咱們如何你與我在靈王大人麾下倍受器重，從此再也不分開。」

他醒了過來，看那人一眼，記得她叫秋羊，是靈王手下，也是殺他母親的兇手之一。

這秋羊天生魅惑人心，風流倜儻，平時向男www.hetubook.com.com子撒嬌，即便情場老手，也非被她迷住不可。只是陽問天習練逐陽神功，靈台清明，她散發迷人香氣，卻難迷得住他，只不過對她微生好感。聽她說的放蕩，扭過頭去，神色麻木。

秋羊道：「我與人不同，原來也是西南地的鬼靈，受那兒的人敬重，但你們漢人總叫咱們妖魔鬼怪呢。我本來與爹爹媽媽生活在一塊兒，可後來惡人趕來，將爹爹、媽媽全都殺了，將我擄走，當牲口一般飼養。那些惡人見我漂亮，又將我獻給當年的趙盛王子，我那會兒不懂事，被那位趙盛王子霸佔，日子好生悲苦。」

陽問天想起於凡，淚水又自行流淌，秋羊「啊」地一聲，道：「你怎地比女人還愛哭」說著伸出舌尖，在他臉頰上舔了舔，嘖嘖說道：「鹹鹹的，苦苦的。」

殺娘的仇人死了，但殺爹的仇人呢

陽問天嚷道：「秋羊，你你當真對我。」

于凡道：「夠了。」

于凡道：「若不是你娘這妖女，九嬰又如何會自甘墮落不錯，我是殺了她，但我也因此陷入泥潭，難以自拔。我本擬定此次之後，就此收手，不再替那海山賣命，他並不知我真實身份，此事真相，就此掩埋，你與元人恩斷義絕，只能一心一意，做那抗元的大英雄。

她說話語氣微妙，本來平鋪直敘，陡然間略帶哽咽，卻又似竭力遮掩，反而襯得她生世加倍凄慘。

秋羊道：「陽問天，我倆初次相見時，ｍ.ｈetｕbｏok•ｃｏｍ.ｃoｍ你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童男子，眼下卻已碰過女人了，對么？」

陽問天搖了搖頭，不願再談，秋羊靠的愈發緊了些，有如最體貼、最親密的情人般，陪陽問天說話聊天，緩解愁苦。她言辭談吐變得時而優雅，時而可愛，時而調皮，時而撒嬌，偶爾頗有遠見卓識，妙語連珠，又滿懷情感，句句發自肺腑。陽問天雖不受她身軀誘惑，但聽她言語，不禁對她為人好奇起來。

陽問天怒極反笑，說道：「甚麼正路、邪路，我只知道你罪大惡極，但叫我有一口氣在，非殺你報仇不可。」

秋羊甚是頑皮，一會兒拿頭髮蹭他，柔滑順和，一會兒貼近他，吐息如蘭，一會兒又遠離他，偷偷張看，一會兒又故作深沉，唉聲嘆氣。

但陽問天身心俱疲，沮喪蕭索，恨意盡消，他想：「夠了，夠了，于凡叔叔已用性命贖罪。我爹爹死在恩師手上，我還報什麼仇況且我落入他們手中，又能有什麼作為。」

秋羊笑道：「我看你眼神，就知道你是心思淳樸，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又這般英俊，好的不似凡間人物，我我都覺得有些配不上你了。」

陽問天見仇敵瀕死，本該高興，但自幼年時積壓的親情一股腦涌了出來，令他悲傷至極，登時再不恨于凡，他握住于凡手掌，只覺他肌膚越來越冷，他想運功替于凡療傷，但于凡鼓足最後力氣，將他震開，道：「你答應我繼任雪蓮派教主救助漢人，驅逐韃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