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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林道：「那你也可在心底推演一番，若有位師侄對你頗有好感，主動表露心意，你心底當如何？」

他們此前是誰，十萬年前何種立場，也並不重要了……

「習俗，」師姐打了個響指。

清林道長復生，對於地修界幾人而言都是難得的喜事。

瑤雲卻忍不住低聲道了句：「能喜歡這氛圍才怪了，對於清林而言，長幼有序、上下尊卑，這些都應分的十分清楚，這種其樂融融大家坐一起喝酒吃飯的狀況，很難接受吧。」

但清林並未如此，他將兮蓮看做了晚輩、子侄、甚至半個徒弟去關照。

瑤雲笑道：「對於你們而言，他本來就是千年前的古人。」

器靈。

我與三通為君子之交，將小蓮也一直看做是自己的弟子。

或許，兮蓮與清林相見之日，真的就會是兮蓮徹底放下之時……

情劫、情劫，說到底依然是道心之劫，我與三通曾有過幾場有關人與妖之辯，他說佛當普度人、妖、精、靈，哪怕是魔也可度化，佛乃心之照，萬物皆在此理。

范疃疃小聲嘀咕著：「思想還這麼封建呢？」

後院池塘旁，兩個背影相近的道士，背著手慢慢走著，感受著周遭吹拂的微風，欣賞著水面泛起的波痕。

瑤雲則是頗為無語的撇了撇嘴角，留下一句『我聽聽他們在說什麼』，就坐在師姐肩頭閉目不言。

清林手臂一震，幡內飄出一道道身形近乎完全透明的元魂，在清林與王升身周飄蕩著。

「多謝，」槍弓戰奴抱拳一禮，其他幾m.hetubook.com.com人也對各自拱手告別。

「保重！」

「前輩是覺得，大姐入魔並非是因為情字？」

在此還要多謝你，若貧道所料不錯，應當是你助她脫困，併為她除了心魔罷。」

又或是，稱之為仰慕更為合適？」

「小蓮的執念，貧道如何不明？但那並非全為男女之事，」清林卻略微搖頭，面露正色，說了一段讓王升有點意想不到的話。

三通既是為了照顧兮蓮而留在元氣封禁的家鄉，我也會秉他心愿，全心助兮蓮成就一番道果。

這當真是情嗎？

王升並未打擾，靜靜體會著此時偶然出現的某種大道，任由歲月在指尖溜走，留下輕輕的划痕。

若當年我與三通能為小蓮做的更多一些，對她引導更多一些，她也不至於受這千年之苦。

四道元神之力還有剩餘的虛影，此時都對著清林做了個道揖。

王升反問了一句。

那女戰奴笑道：「恭喜你了，被困這麼久，還能有後輩來救，我等也跟著你沾了光，少遭罪了。」

但若說動心，又有些勉強，只是一二好感，難以說服我去與她相守。

「我……」王道長頓時一手扶額，坐在那陷入了思索。

清林並未多說什麼，拱手對著周遭這些元魂做揖。

言說中，清林拍了拍王升的肩頭，「今後之事，且看今後便是，現在便不提了吧。」

「這也算是一件好事，」王升苦笑了聲，「之前卻是我有些想的太淺了。」

從清林的談吐中也能得hetubook.com.com知，這是一位生性洒脫之人，對凡事都不會太過扭捏，追尋大道、思慕長生，若當年清林真的對兮蓮有意，估計早就與兮蓮私下相守。

也對，自己是不是太過一廂情願了？

這其實是道門與佛門的本質不同。

清林道長道了句：「非語，隨我去後面走走吧。」

師姐噗嗤一笑，范疃疃忍不住翻翻白眼；

兮蓮因情入魔，道心始終會有所缺憾，需情來添補。

清林站在那一陣出神。

「小蓮是我見過最為靈秀聰慧之生靈，」清林嘆道，「相處的久了，若說不動心，那自是違心之言。

歪倒在牆角的張自狂閉著眼應了句：「幹啥啊，前輩高人就能光明正大養金魚啊！」

對前輩這份執念之深，怕是前輩難以明了。」

小蓮因情入魔，如今卻已化解了魔根，豈不正是說明，她心底已經放下了？」

王升心底思索了一陣，得出的答案卻是不會；畢竟能再見到清林道長，對大姐來說已經是『五成』的解脫。

「看，你話中也有『應該』二字，」清林輕輕一嘆，雙手揣在袖中，注視著前方的池水，「我與她相見，應當如舊友、如長輩子侄，自不可能如你想的那般。

清林道長一直含笑看著席間的幾人，關於一些可能涉及個人隱秘之事，也不會多提多問，比如懷驚那越發不同尋常的佛韻，比如王升比其他人高了許多的修為境界。

清林露出少許溫和的笑意，對著女戰奴溫聲道：「一路保重。」

「若真靈還有一ｗｗｗ•hｅｔｕｂｏok•coｍ.coｍ次輪轉，你我再能相聚也算幸事。」

——兮蓮佛道雙修，道法自然是從清林道長這學來。

一陣清風吹來，那些無意識的元魂盡皆消散，化作一點點晶瑩的亮光，在微風中轉眼閃滅。

待懷驚幾人喝得大醉，師姐和范疃疃收拾各處狼藉，瑤雲也化作三寸高的小仙子在師姐肩上站著，逗弄著師姐的鳥……

王升反駁道：「大姐應該只是放下了自己生而為妖的執念。」

幾聲話語、幾分笑容，這四道身影也隨風而逝，消逝于微風之中。

覺得大姐受了重重磨難，就該與清林道長花好月圓、共造佳話，卻一直忽略了清林道長對兮蓮是什麼感情。

「非語，你道境不低，但卻少了幾分純粹的道心。」

甚至之前，有關清林道長不願接受大姐的心意，是因自己身為蜀山掌門、要維護蜀山清譽……這些其實也是後來人自己揣度的。

若她對貧道有心，貧道不會去拒絕，但也不會去接納；若她能將心思放在旁人身上，貧道自能安心許多。」

聽這話……

且，前輩可能有所不知，前輩當年為了保護大姐而將她鎮壓，幾日後她便真的入魔。

但貧道卻覺得佛法有諸多偏頗之處，道由天生，天由道延，萬物生靈皆有其理，而並非一心之映照……」

懷驚和尚直接尋來了一大桌美味佳肴，摞成小山的酒罈，幾人為清林接風洗塵，各自都是敞開了豪飲。

清林有意點撥，緩聲道：「你我都是修行之人，應當留幾分心境于自身之外，時刻反省自和-圖-書身，如此才可避免在求道時誤入歧途。

兮蓮別說當年沒戲，現在就算與清林相聚，想把清林道長推倒，不用點非常手段估計是難成事了……

清林話語一頓，扭頭看著王升。

清林露出幾分頗為清朗的笑容，言道：「你此前曾說讓小蓮來見我，是不是覺得，她與我相見時，會是相擁而泣，自此相守不離？」

王升應了聲：「有吧，我也許久沒回家鄉了。」

「不是非語你看的太淺，只是世人皆有此同理之心，但世事卻往往並非隨人心意，」清林目光頗為深遠，溫聲道，「被困的這漫長歲月中，我看透了許多，也悟透了許多，關於小蓮之事，也想了許多。

清林嘆道：「情為因，恨自己是妖為根，入魔則為果。

這位大佬對這些事，怎麼看的這麼通透！

「消逝之前還能再看一看外面，也算不錯。」

清林突然開口：「有關小蓮之事，貧道確實有些為難。」

這其中，還有四個殘存著元神之力的身影，正是當日阻擊王升五戰奴的其他四位。

清林真正所想，他們此前根本無從知曉。

清林指了指那邊的涼亭，與王升一同慢慢走了過去。

換而言之，當年若是與三通經常論道的不是清林，而是李林、王林，同樣的際遇之下，她也會對李林、王林有此執念。

王道長有點懵，看著這位已經漸漸恢復當年那份瀟洒的蜀山前掌門，心底也是一陣起伏不定。

王道長細細體會著清林道長的話語，此時他境界也已不低，對此也頗有感觸。

王升大概已經有些了和_圖_書解，皺眉問了句：「前輩您跟我透句實話，您對兮蓮……有這份心意嗎？」

「對了，那面幡旗可否借我一用？」清林突然有此一提，王升自然不會吝嗇，將已經被純陽仙力半毀的鬼幡遞了過去。

非語，你可有晚輩？」

「怎麼了？」王升有些納悶的問了句，而後笑道，「前輩是怕見到大姐後會有些尷尬？

其實大可不必，對於前輩而言，或許已是十萬年久遠的歲月，但對於大姐而言，卻也不過千年。

他像是一個局外人，雖一直在被敬酒，卻始終無法真正融入到這個酒宴。

她對自己生而為妖有太多怨恨，對貧道的那份情念就成了引子。

「嗯，」王升將醉意驅逐，起身卻打了個酒嗝。

說到底，還是那句人妖殊途。

倒在桌子底下、只露著半截身體的飛楝子突然開口囔囔了聲：「師祖咱幹了這杯，以後就是好兄弟了……」

「當年我與三通早已察覺了她心底執念，這份執念與其說是對貧道的情念導致，卻不如說，這是她心魔所致。

此事也是如此，你將自己想看到的情形，當做了必然會發生的情形，卻忽略了天地間的一則道理。

「不是嗎？」

那，大姐是不是會因此而越發心碎？

萬物皆有自身運轉之理，並非完全圍繞一人而動，我們修道者能做的，只不過是升華自身。

看著這兩個男人朝著後院而去的背影，范疃疃忍不住嘀咕了句：「總感覺這位劍宗的師祖，不是很喜歡咱們這邊的氛圍呢。」

王道長也只能答應一聲，跟清林閑聊了幾句修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