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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以為只是個凡人，所以並未過多理會，現在想來是高人當面看不|穿了，而且哪怕是現在，土地公依然瞧不出來人有什麼特殊的，依然好似一個凡人。

土地趕緊擺手。

周圍的字又熱鬧起來，這下計緣看清了，這聲音居然源自字跡上的墨紋抖動，顯然這些字跡成了精怪，天然就有一些特殊的能耐。

「安靜！」

「快放我們出去，反正你也燒不著！」「對，燒不著！」

「哈哈哈哈……小老頭法術不靈！」

「快放我們出去呀……」

「小神是墨源縣裡弄鄉土地黃丘，不知這些字跡精怪乃高人門下，若有冒犯還望海涵！」

……

嘩～～

土地公皺起眉頭，聽這吵吵鬧鬧的聲音，似乎御火失效並不是因為他們在作怪，那麼應該是另有特殊情況存在。

「原來如此。」

一堆或完整或殘缺的墨錠堆在《劍意帖》旁邊，正是之前的贓物。

計緣一句話，直接讓所有聲音閉嘴，隨後朝著已經略顯忐忑的土地公再次拱手。

「小老頭我們出來！」「對對對，我們出來！」

土地公還驚疑不定的想著，屋子內的嘈雜吵鬧已經到達了一種新高度。

「沒有沒有！」

「我才不出去！」「我也不！」

「啊……」「哇……」

拐杖往四周各方一點，一朵朵火花頓時飛出，帶著灼熱打向屋子各處。

這些字一個個「大老爺」叫得歡快，又是人贓並獲的情況，計緣當然不能裝傻了。

這何止是足以抵過損失，絕對是那些墨坊主人賺了，土地公這麼說也是因為之前出手過重，差點出手燒死這些字跡精怪。

「你們倒是眼光毒辣，專挑上品源墨吃……」

屋內的土地公舉著拐杖和-圖-書，上頭的火光從之前的火苗逐漸壯大成好似一團火把的火焰。

『所以說果然是在叫我么？』

土地公在驚異了一會之後，視線就從這些字身上移開，落到了計緣身上，忽然想起來似乎之前在河邊也見過這人。

隨著聲音落下，計緣的身影也在屋中顯現，就在入門不過四五步的位置。

「我乃是墨源縣裡弄鄉土地，何方高人在場，若方便的話還請現身一見！」

所有字全都漂浮在半空中，在計緣周圍圍成一圈，有的橫著有的豎著，還有的時不時會扭動一下，好似在抬頭偷瞄計緣。

「要燒死了！」「大老爺救命！」

「不行，用定身法將他定在空中掛十年！」

正看著，土地公視線一下子集中到了計緣的衣懷一側，敏銳發現來者懷中有一物在探頭探腦的看著周圍，細細一瞧居然是只紙鳥。

……

拐杖上的火焰一下竄起幾尺高，顯然土地不是開玩笑的，是真的要燒了這屋子了。

土地公心頭微微一驚，疑惑的話還沒說出口，屋內聲音一下子炸了。

「是大老爺！」「真的是大老爺！」

「大老爺來了！」「大老爺救命！」

計緣無奈苦笑，這可真是「人贓並獲」了。

計緣淡淡的一句，聲音雖然平靜，但卻蓋過了所有嘈雜，屋內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不放我們走就告狀！」「對，告狀，去告訴大老爺！」

計緣想的是產出地應該會便宜不少，不過這土地公顯然也極為精明，一聽計緣開口就知道什麼意思了。

若是普通精怪死了也就死了，可現在畢竟有大靠山嘛，算是主動示好。

《劍意帖》成於距今至少八九十年前，蘊含當時大和_圖_書貞乃至周邊各國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左離的劍意和精氣神，可以說在近百年前初成之時已然極為不凡，幾乎快要脫離凡俗之物。

「哎呀！」

土地公聞聲轉身，就見到一個白衫先生站在大屋門前不遠處，長鬢長發玉簪別髻，一雙蒼目注視著自己，正做出拱手行禮的姿勢。

哪怕因為火焰的關係使得室內的能見度大升，但土地公放眼望去，周圍儘是沾染著墨污的牆壁，根本看不出任何精怪躲藏的痕迹。

「哎哎哎，別燒別少呀！」

「啊！」

此刻計緣攤開手心上，有一枚金燦燦的法錢安靜的躺在那，其上道蘊流光時隱時現，一看就非等閑之物。

「你是……」

計緣神色莫名的看著這個土靈籠罩的屋子，想著被一百多個小字圍著叫「老爺」，覺得這畫面既奇怪又好笑。

『難道這些精怪極擅御火？不對呀，那他們之前也不用這麼怕啊！』

像是發現了土地公的視線，紙鶴轉頭望了望土地公，隨後又一下縮回了計緣懷中。

「哼哼，還嘴硬，著～～」

「用仙劍斬他！」「不對，用三昧真火燒他！」

「既然你們還不出來，那就不要怪本土地出重手了，收受別人這麼多供奉，自然也要為人解憂！」

「嘿嘿嘿，這下知道怕了！」「大老爺快教訓他！」

土地公詫異了一下，不信邪的再次揮動拐杖點火。

距離墨坊幾裡外的河流下游，計緣和土地公就坐在河邊石塊上，那些字跡已經全都飛回了《劍意帖》，但字帖並未收起，而是攤開在計緣邊上。

等魔坊主人帶著人到達屋內，只見到重新被土地公召出地面的墨錠胡亂散落在地上，墨架也有www•hｅtubｏｏk•ｃoｍ.cｏｍ不少倒塌。

這次火苗還沒飛出拐杖一尺遠就自己熄滅，甚至拐杖上的火焰也越來越弱，最後「噗」得一下徹底熄滅，室內一下子昏暗了不少。

只是還沒等土地公遁入地下，就發現自己打出去的幾團火在空中的時候就越來越弱，到還沒碰到木牆木架的時候就已經只剩下火星子這麼大，最後什麼東西都沒點著就滅了。

「你敢！」「小老頭你好大胆子！」

「大老爺救命！」

「這小老頭欺負我們！」

「哈哈哈哈……計先生說笑了，要點好墨還不容易，我自會幫你弄來，不過我怎會要你的錢財，再說我要錢財有什……呃……」

這種情況別說土地公了，就是計緣也從沒想過會遇上。

計緣自然求之不得。

「計先生無需擔心，他們偷的都不是成品，最後也還會篩選，而且這還未曾言商，只是原材而言價值不高，每塊十文錢已經差不多了，對於這些早已賺得盆滿缽滿的富戶來說是九牛一毛而已。」

「是么，這個也不要？」

有意思的是不少字都有些蜷曲彎折，且下方貼著半塊或者一角源墨碎片，看起來就像是伸手中還抱著源墨一樣。

……

『真的有人？』

基於敬畏，土地公鄭重抱杖拱手，重新作揖行禮。

計緣瞭然，剛想說話就聽到外頭有嘈雜聲響，顯然是魔坊主人和其他人來了，遂會意土地公之後，帶著字跡先行離開。

「多謝土地公相助，計某承情了！這樣吧，土地公若是有辦法，再幫計某弄一些好墨，我出錢向你買就是了。」

「要燒死的！」「死就死！」

「哇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他點不起火了。」

土地公還繼續說道。

這heｔｕｂoｏk•cｏｍ•com種吵鬧焦急的氛圍中，土地公打出火焰，已經準備遁入地下，省得自己也置身火海，這種御火之術不是多神妙的火術，只用來放火的話，點燃可燃物之後就成了凡火明火，除非一直消耗法力，否則自己也是會被燒的。

劍、吾、自、兵、鐵、意、鋒、銳……

有單字也有重複，總數足足過百，一個個字都清晰可辨別，一個個字都意韻靈犀生動非常。

「大老爺！」「大老爺！」「大老爺！」

聽到這話土地公才安心，也開懷笑了起來。

劍意帖上的字成了一個個小精怪，滿口叫著「大老爺」，也只可能是叫左離或者叫他計某人，但話又說回來，左離死了都快一百年了，而且當初這字帖雖然不凡但也只是字帖。

「里弄鄉土地，計緣有禮了！」

計緣也有些奇怪，但同時又想不出其他可能。

計緣四下掃了一圈，法眼大開的情況下，才勉強能見到房屋的屋頂牆壁等各處角落，那種墨污較深的地方，隱隱貼著一些淡淡的字跡，就連精怪的熒光都是墨色的。

雖然隔著一層土地公的法術，但計緣的耳朵居然還是聽見了屋內的聲音，也聽到了亂成一鍋粥的嘈雜聲。

「先生不必介懷此等小事，我會託夢這幾家墨坊東家，告知日後便會無事，也會多加照看墨坊，足以抵過損失。」

土地公雙手捧著拐杖，在身前一側拱手，視線游曳一圈，嘗試性的開口問禮。

屋子就這麼大，也幾乎一目了然，就這自己還發現不了，土地公心中明白，若是被他們逃了，下次有了防備，估計就逮不著這樣的機會了。

「都出來。」

「竟然是字？字也能成了精怪？」

『這究竟是何方高人？怎有如此多的精和*圖*書怪侍奉！』

「請問土地公，此處乃源墨產地，一塊此等品質的墨錠，價值幾何？」

「這些天有幾個富戶多次來土地廟中祭祀供奉，稱墨坊連連遭竊，請了官差和高手圍著庫房依然無用，怕有鬼怪作祟，我拿了供奉便各處探查，這才遇上今天的事。」

土地公光聽精怪們吵鬧，耳中聽到的全是嘈雜一片，簡直有種不勝其煩的感覺，而且只聽打雷不見下雨，就是說要出啦的也不見動靜。

很顯然，土地公認為那隻紙鳥也是精怪之一。

「是計某管教不嚴，才出了這等事情，對了，請問本方土地，這些字出了偷了墨錠，可否還做出其他有危害的事？」

「不夠不夠，一百年！」「對對，起碼一百年！」

『這『大老爺』，不會說的是我吧？』

從土地公口中了解經過之後，計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看看身邊的劍意帖。

隨後，在土地公和計緣的眼中，屋子各處的角落乃至平平無奇的牆上，都慢慢飄飛出來一個個墨跡濃郁的字。

土地公心中震動，驚愕之言不由失聲脫口而出。

話音一落，下一刻就有聲響回應。

真論起來，對劍意帖影響最深的人應該只有兩人，一個自然是當年書寫劍意帖的左離左狂徒，另一個就是計緣了，中間雖然輾轉過不少人，但計緣覺得那些對劍意帖本身是沒什麼影響的。

而自從剛才開始，劍意帖中的字就全都不吱聲了，他們之前見著好墨想吃，現在才懂了這東西不能憑本事拿得到就可以隨便吃，也明白闖禍惹大老爺不開心了。

「大老爺為我們做主呀！」

「嗯？」

每一句懲罰的話落下，土地公心頭就會顫一下，這些精怪明顯很單純，越是單純就說明他們說的話越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