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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首聽著深以為然，點頭附和一句。

「那是什麼？」

「不夠啊，還是不夠啊……」

陳首點了點頭，再次看了一眼那福字，才和身邊的軍人一起離開了。

『不對啊，當初從軍不久，錢袋不是丟過一次嗎，這銅錢也該一起丟了才對的……難道不是那兩枚？』

「記得還求學的時候，曾和鄧兄討論過這問題，什麼是福呢？家境殷實、家庭和睦、無災無劫、無病無痛，不仇恨他人，也不被他人所恨，總的來說就是生活順遂，活得舒適安逸，並無太多煩惱，父母高壽，娶妻賢惠，兒孫滿堂，都是福氣啊，你看看這祖越之地，如此人家能有多少？」

「這麼多？可否借我一些，借我三十兩，三十兩就夠了！」

「我？」

「嗯好，不送。」

「那就一百文，不能再多了。」

今天再次從集市那邊回來，陳首路過一個白色營帳，見裡頭的人正在寫字，心裏有事，便想著是不是寫封書信回家去問問，但又覺得這一來一回的信件可能數月，實在是太遠。

「是這個理。」

「就是……」

「其實吧，依祁某之見，所謂有福，不是大富大貴，不是錦衣玉食前呼後擁。」

「陳都伯，這還不夠？」「陳哥你要買什麼啊？」

這些年家裡一直過得不錯，其實張家人都快把這「福」字給忘了，直到前些日子張率翻找東西典當的時候，這才重新發現了這張本以為早就丟失了的「福」字，但張率沒聲張。

「你們有多少錢？能拿出來多少？」

張率又擺了會攤位之後和*圖*書，見沒多少生意了，便也收起東西挑上扁擔離去了，回去的路上口裡哼著小曲，心情還是不錯的，手伸到懷裡掂量錢袋，銅錢和碎銀相互撞擊的響聲比歌聲更悅耳。

「那福字我確實喜歡，看著像名家之筆，不過十兩金太過了。」

「那就把字收起來吧，有道是財不外露，這字也是如此，對了你一般什麼時候會來擺攤？」

一眾人湊了湊，不算銀票，攏共現銀能抵得上四十幾兩，陳首眉頭皺起。

「祁先生，你說，什麼才能算是有福呢？」

「大概值紋銀百兩吧。」

「這人想錢想瘋了，一張福字，敢要價十兩黃金，這都夠買一棟上好的宅子了。」

「這錢是……對了！」

「嗯。」

「這字……」

「差不多三十二兩，不太好分，陳都伯且先拿去用吧。」

年輕男子愣了下，下意識伸手按在福字上。

「三十兩啊？這可不是小數目啊！」

有人見到陳首視線頻頻瞥向那邊的攤位，不由這麼一問，陳首趕緊笑了笑搖頭道。

祁遠天有些好笑，摸出自己的錢袋子往裡瞅了瞅，除了銅錢，還有些銀錠以及碎銀子碎金子。

「是……哎，是個稀罕的東西，說不清，對了祁先生，你那有多少銀兩，可方便借我一些？」

「嘿嘿，今天賣了得有快一兩！」

「祁先生？怎麼了？」

年輕男子的攤位前圍過來不少人看著他的貨物，有精美的雕刻，也有一些飾品，而陳首則退開一步，到了外圍，幾個同來的軍士調侃著。

「軍爺，和_圖_書可有什麼看得上的，你要是想買，我就給你便宜點。」

「我就帶了二兩。」「我這有四兩銀子一百多文錢。」

祁遠天其實每次取金銀都在看錢袋深處，不過聽到這問題還是覺得有趣，想了下抬頭回答。

這兩天他出操之後，都會去集市那邊逛，但是卻再也沒見過那個叫張率的男子，更何況他還沒湊夠錢，這讓陳首有些患得患失。

「這字你要買？」

「啊？哦，沒事，沒事，三十兩是吧，正好我這有銀秤……」

「哎，多謝祁先生！」

陳首仔細想過了，自己身上現銀大概有七八兩銀子和半吊銅錢，還有一張二十兩的銀票和一張十兩的銀票，但銀票的錢莊不在這，短期內兌換不到現銀。

陳首先是拱了拱手，然後嘆氣道。

這還有什麼話好說，陳首現在心中就一個念頭，拿下這個「福」字，當然信中提到需要注意的地方他也不敢忘，但首先他得確保自己在能出手的情況下能拿下這寶貝。

但張率覺得這「福」字也就是個稍稍避避邪的作用了，連蛇蟲鼠蟻都驅不了，張家也只是比尋常人家稍稍家境殷實些，有個稍大的宅子，可也算不上什麼真正錦衣玉食的大戶人家，也從沒聽說家裡遇上過什麼橫財，都是老一輩自己辛苦勞作節儉出來的。

旁人納悶了。

陳首招呼一聲，大家也往他處走去，但在離開前，陳首又靠近此刻人少了許多的攤位，那邊正在清點銅錢的男子也抬起頭看他。

「我這也有一兩。」「都伯，我這有一塊碎金，大概htｔps://wｗｗ•hｅtuｂｏok.ｃoｍ•ｃoｍ能有一兩。」

見陳首不是要買，男子又大大咧咧起來。

「哎，我這看上……看上一件心儀之物，奈何太過昂貴不說，賣這東西的人最近也不出現，心裏痒痒啊！」

看著祁遠天將完整或者散碎的金銀拿出來過秤，陳首想著那個福字，忽然又問了一句。

祁遠天心下有些好奇了，這陳首他是知道的，為人不錯，頭腦也清晰，別看只是一隊都伯，其實上頭有意將之提拔為一曲軍候的，而且上一場仗下來只是賞了軍餉，功勞還沒徹底歸算，以陳首上次的表現，這提拔應該能坐實。

「呃，仗差不多打完了，也快過年了，我是不是也該去趟集市，買點什麼？」

祁遠天笑了笑。

主簿名叫祁遠天，本是京畿府人士，當初大貞和祖越才開戰，和許多熱血書生一樣，提起三尺青鋒，直接從軍北上。

「這字，你還是別賣了，不論它是不是開過光，就沖這書法，也該好好保存，帶回家去吧。」

祁遠天也站起來回禮，等陳首走了，他立刻坐下來從錢袋中取出兩枚銅錢，這錢一取出來，又看著只是普普通通，但那種感覺還在。

……

「祁先生說得在理，以前的祖越，大富之家還容易遭人惦記，大權之家又身陷漩渦……」

祁遠天起身回禮，然後示意陳首坐在一邊的凳子上，自己趕緊將手上的書文結尾，又按上印章，才放下筆看向陳首。

陳首一來大小是個軍中都伯，二來平時為人不錯，所以要幫忙的時候大家都樂意，紛紛查看自己現銀。

wｗw•ｈｅｔｕｂook•coｍ.com「陳某告辭，祁先生有事可以來找我，能辦到的一定鼎力相助！」

陳首走近他們幾步，看了看那邊攤位，然後低聲詢問同伴。

「陳都伯？你可是有事？」

祁遠天皺眉想了好一會，直覺告訴他，這兩枚銅錢，就是當初那兩枚。

陳姓軍官名叫陳首，原本他對於收到的家書將信將疑，但畢竟是隨軍出征並且經歷過數場血戰的老兵了，早就見識過大貞和敵方的天師，對此類事物也更加小心謹慎，而此刻已經見過那「福」字，陳首幾乎能斷定此物為寶。

陳首回到軍營中之後，開始變得心不在焉起來，兩天時間里，滿腦子都是那個曾經見過的「福」字。

這下陳首心情一下好了不少。

「是啊，想起來家裡要我帶點東西回去，錢不太夠。」

「這就不勞軍爺費心了，我張率自有分寸，低了肯定不賣的。」

「哈哈哈哈，多謝祁先生了，多謝了！唉，可惜光有錢還不夠啊……」

「這說不好，手氣好的時候就不來，來擺攤的話，一般也是天近晌午。」

陳首搖了搖頭，看向籮筐上的福字，看著真的如同新寫沒多久的。

「走吧，我們附近逛逛。」

所以對於這個「福」字，在從小到大看了它近二十載的張率眼中，沒那麼玄乎，當然，這字自打張家搬家就不貼在外面了，而是藏家中柜子里了，這一藏就是快十年了。

帳篷中的主簿抬頭看看外面，見陳首徘徊了一下要離去，便開口叫住了他。

「哦？是什麼東西啊？」

祁遠天忽然回想起來，當初從軍之前，似乎和_圖_書在京畿府的一個茶館中，一個頗有風度的先生留下過兩文茶錢給他，只是仔細想想卻也想不起那人長什麼樣了。

「那，那祁先生借是不借啊？」

「就是，十文錢還差不多！」「呃，這字看著確實像名家之筆，十文還是便宜了點吧。」

張率撓了撓頭，這軍士是怎麼回事？但畢竟對方看起來是個軍官，不敢怠慢。

祁遠天看看他，低頭從錢袋裡整理金銀，他不似一些軍士，有時候攻城略地之後還會去花天酒地發泄一下，很多犒賞都存了下來，加上職位也不低，所以余錢不少。

「祁先生，我確實心有苦悶啊。」

「陳都伯，何事煩悶啊？」

陳首一愣。

「不會真的要買那個福字吧？」

祁遠天這會也稱量好了金銀。

陳首站起來行了一禮，才接過對方遞來的金銀，沉甸甸的感覺讓他踏實了一些。

陳首頓住腳步，心中煩躁之下，想著這主簿學問好，自己和他關係也不錯，說不定能排解一下苦悶，便走了進去。

「借，陳都伯的為人，祁某還能信不過？」

在錢袋中挑揀幾下，忽然，一簇金光閃過，令祁遠天動作一頓，然後手指在錢袋中撥了下，裡頭有兩枚銅錢似乎比其他銅錢都惹眼些。

張率視線瞥向其中一個籮筐內已經捲起來的福字，這字吧，他知道肯定是真的開過光的，從記事起這字就不曾褪過顏色，家裡長輩也十分看重這福字。

果然姓張，陳首點了點頭。

因為陳首的話，祁遠天也動了去集市的心思。

「啊？陳哥，你要買什麼東西？」「要買啥啊，沒帶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