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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宋點點頭，「我相信天子也理解了我的意圖。」

對於請不起樂姬的普通百姓，也可以來樂坊聽曲，花上百文錢，坐在院子里聽有名的琵琶女彈奏一個下午，也是一件賞心悅耳之事。

「今天上午，我向他彙報昨晚發生的事情，他寫下了這幅字。」

「師姑，我覺得藏劍閣的計劃方向是對的，挑起兩派的鬥爭，但格局太低了，就算雙方把武士都拼光了，對大局又有什麼影響？」

次日中午，郭宋再次來到了平康坊，雖然昨晚平康坊發生了血案，但平康坊的百姓和商家顯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喧囂熱鬧，歌舞昇平。

郭宋坐了下來，公孫大娘這才對李曼道：「我給你說過，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像這樣噴火似的。」

郭宋轉道又去了天籟樂坊，天籟樂坊是長安最著名的音樂表演機構，已有近百年的歷史，不僅王公貴族會請他們去府中表演，就連皇宮，天籟樂坊也是常客。

郭宋對音樂無感，但他該去哪裡找公孫大娘？

郭宋沉默片刻，忽然問道：「師姑，我向天子求的店名寫了嗎？」

「讓他們追殺楊雨就是你的計劃？」

郭宋冷冷道：「藏劍樓是棋手，要做的事情是制訂規則，以及維護規則，比如雙方可以拼殺，但不得傷及無辜百姓，諸httｐs://m.heｔubｏok.ｃｏm•com如此類！」

郭宋還特地去了孫氏酒樓，周圍的血跡都被沖洗乾淨，連沖洗的水都蒸發乾了，只略略有一點水漬，孫氏酒樓照常營業，東家不在，掌柜支撐著酒樓，生意依舊興隆，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郭宋走進大堂，站在一旁也一言不發，旁邊一名侍女實在看不下去，只得掩口輕輕咳嗽一聲。

李曼怒不可遏道：「你破壞了我的計劃，你讓我怎麼感激？」

王劍影轉身向內院走去，郭宋連忙跟上，進了內院，到處都是年輕美貌的樂姬，還不少胡姬，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

這時，李曼也忍不住道：「破壞了我的計劃，居然還是好事？」

一直來到天籟樂坊的最裡面，是一座三層的小樓，門口站著兩名帶刀女護衛，一直清婉柔弱的天籟樂坊忽然在這裏多了幾分肅殺的氣息。

「天子其實是希望他們為皇位繼承權而斗，這才是大局，我說句不好聽的話，藏劍閣把事情搞得太複雜，太被動，明明是個棋手，卻把自己當做棋子，就像藏劍閣也參与奪嫡一樣。」

郭宋起身行一禮，「師姑好！」

郭宋冷笑道：「你以為他們都是傻子，猜不到金匣里什麼都沒有？他們未必是為了金匣，只是想抓住楊雨ｈｔｔps://wｗｗ•heｔuｂoｏｋ.ｃoｍ•ｃｏm，把你們的外圍絞殺殆盡罷了。」

郭宋自己坐了下來，淡淡笑道：「我還以為你會感激我。」

公孫大娘依舊輕柔道：「其實郭宋說得對，我們的金匣之計並沒有考慮周全，經不起推敲，程振元不可能為這件事和魚朝恩打起來。」

……

她回頭一招手，一名侍女端著一隻盤子走上前，盤子里是一隻捲軸和一口劍。

郭宋一下子點醒了公孫大娘，旁邊李曼的身體也微微一震。

李曼咬牙道：「別說昨晚之事不是你做的。」

公孫大娘眼中充滿了賞識，難怪聖上這麼欣賞自己的師侄，聖上看人很准啊！

公孫大娘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繼續說下去。」

「師侄，你說說看，十二娘的計劃是哪裡有問題？」公孫大娘注視著郭宋問道。

公孫大娘揮揮手，讓門外的幾名侍女也退下。

郭宋從大門走進天籟樂坊，只見裏面熙熙攘攘，人潮如流，院子中間的一座高台上，幾名身穿長裙的女子正在悠揚地彈著琵琶，周圍一圈坐滿了長安百姓。

樓梯口傳來公孫大娘的聲音，只見她從樓上緩緩走了下來。

「聖上什麼都沒有說，就給你寫下這兩個字。」

公孫大娘頓時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孩子，還矯情了，快說和_圖_書！」

這時，他忽然感覺後背被人敲了兩下，一回頭，身後站著一名頭梳雲鬢，身穿淺綠色半袖羅裙的樂姬，她懷中抱著一隻琵琶，似乎要從自己這裏借道。

郭宋搖了搖頭，「我說過，不過問藏劍閣的事情。」

「很簡單，師姑去見一趟魯王，就說天子很關心他的讀書情況，身體怎麼樣等等，我保證魚朝恩一定會跳起十八丈高，拚命羅織魯王的罪名，同樣，程振元也會到處破壞鄭王的名聲，他們矛盾就會激化，相信李輔國也不會袖手旁觀，一定會給兩派煽風點火。」

沉默良久，李曼道：「那藏劍閣豈不是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郭宋笑了起來，「其實天子已經表態了，師姑沒意識到嗎？」

一名身穿宮裝的中年婦人負手站在窗前，目光注視著窗外一棵芭蕉樹，正是藏劍閣的主事李曼，她深得公孫大娘器重，執掌藏劍閣已有五年。

內院居然看不見一個男子，當身材高大的郭宋快步走進來，頓時無數雙妙目向郭宋望去，郭宋臉上微微有點發燙，連忙加快了腳步。

李曼這才慢慢轉過頭，冷冷看了郭宋一眼，「你昨晚做的好事！」

「師姐在說什麼？」

郭宋步伐有些遲疑，怎麼會變成了李十二娘？

王劍影眼角微微瞥了一眼郭宋，她心中有點好奇，這個殺人不眨眼和*圖*書的魔頭居然會在女人面前害羞，簡直不可思議！

公孫大娘給郭宋解釋道：「李良山是天慶樓首席武士，也是程振元的心腹，藏劍閣費了不少心思，才讓程振元相信魚朝恩其實已經抓住楊雨，得到了金匣，目前就藏在獵鹿山莊，只要李良山襲擊獵鹿山莊，魚朝恩和程振元的火併之勢就形成了。」

「師父，我得到確切消息，李良山已率領三十名武士精銳高手，準備夜襲獵鹿山莊，結果平康坊出事，程振元又臨時撤銷了行動。」

換了一身打扮，自己居然認不出來了。

郭宋連忙閃到一邊，樂姬卻瞪了他一眼，用手指比著長劍狀，在他眼前刷刷揮了兩下，郭宋頓時認出來了，難怪他覺得這個女子有點眼熟，不就是昨晚來自己府上的王劍影嗎？

公孫大娘連忙問道：「你的意思是說，聖上給你寫這幅字，就是他的態度？」

「那天子對昨晚的事情是什麼態度？」

公孫大娘微微笑道：「那依你之見，我們該怎麼做？」

公孫大娘也是略略有些愕然，但她還是點點頭，「已經幫你寫好，我帶來了！」

郭宋慢慢展開捲軸，裏面寫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店名大字：『壽眉』，右下角還蓋了李豫的私印。

「感激？」

「你——」

郭宋想了想，還是走進了大堂，大堂里陳設，只有幾張坐榻https://m.hetubook.com.com和茶几，柱子兩邊是長長的簾幔，被金鉤挽起。

公孫大娘這才注視著郭宋道：「聖上交給你的第一個任務是刺殺李輔國。」

公孫大娘將捲軸遞給郭宋，「你自己看。」

旁邊李曼氣得滿臉通紅，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思索要店名，簡直不知輕重，不知好歹？她氣得轉身走到窗前，惡狠狠地盯住窗外的芭蕉樹。

「十二娘！」

李曼滿腔怒火別過頭去，憤恨道：「我冷靜不下來，幾個月的心血都被他毀了。」

郭宋極為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師姑，這是天子什麼時候寫的字？」

公孫大娘不滿的拉長了聲音，李曼只得沉默了。

「郭宋，你真是這樣想的？」

公孫大娘聲音很輕柔，也很平淡，和旁邊怒氣沖沖的李曼形成鮮明對比。

「我師父在裏面等你！」

李曼行一禮，起身退下了。

「坐吧！」

郭宋緩緩點頭，「我覺得天子應該是讚許我昨晚的行為，從字就看得出來，寫得淋漓酣暢，一氣呵成，如果他心中不滿，是寫不出這種暢快的感覺，或者說氣勢。」

公孫大娘沉吟一下，對李曼道：「十二娘，你先退下。」

這時，公孫大娘長長嘆口氣道：「我明白了，你昨晚所作所為是在警告魚朝恩，不要和藏劍樓為敵，不要與天子作對！」

王劍影說完，轉身回前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