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射天狼
第0989章 關鍵一票
杜佑沉默片刻笑道：「我昨天在翻晉王殿下編的增廣賢文，其中有一句我很感慨，叫做『家有財寶千萬擔，不如家中有一老』，老人的德高望重能凝聚家族力量，團結家族子弟，他的人生經驗，能幫助兒孫渡過難關，我想到了我們朝廷，我們朝廷剛剛籌建，確實需要一個老資格的重臣來坐鎮，讓資政出任相國，是一個好辦法，其實我更偏向于李泌出任相國，但李泌病重，那麼獨孤立秋作為四朝元老，我認為他比韋應物更合適出任相國。」
曹萬年搖搖頭道：「潘相國用沒有地方官經歷為理由反對獨孤資政秋，未免太死板了，如果一定要地方官經驗，當年李林甫也沒有做過一天地方官，他何以成為右相？當地方官只是為了深入了解百姓疾苦，懂得朝廷和地方的相處之道，並非入相的絕對條件，況且獨孤資政在南唐也曾入相，難道我們的寬容之心還不如南唐？」
眾人都明白了，一定是晉王殿下考慮得差不多了，所以才請大家商議，當然，如果眾人反對意見強烈，晉王也會再謹慎考慮。
「比如什麼？」郭宋不露聲色問道。
潘遼笑了笑道：「難說，殿下之前沒有和我們交流過，我覺得他大概有決定了，但還想聽聽我們的意見。」
郭宋之前已經問過了杜佑，杜佑表示，他作為吏部尚書，尊重其他相國的意見，這裏郭宋再問一遍杜佑，也是讓他在眾人面前公開表態。
郭宋又對潘遼笑道：「潘相國推薦了崔元豐，能不能請潘相國說說推薦他的理由？」
然後去掉杜相國推薦的薛勛，他因為身體緣故，無法勝任相國重任，杜相國可以考慮再推薦一人。」
「今天請各位來，主要是想商議一下兩個相國的空缺，時間拖得太久，會對朝廷運轉不利，如果有可能，希望今天就把它定下來。」
郭宋又笑道：「其實崔損和盧邁的資歷、德才都不遜於崔元豐，潘相國為什麼不推薦這兩人？」
當天下午，郭宋頒布攝政王令，封前戶部侍郎崔元豐為金紫光祿大夫，出任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政事堂議政，加封資政獨孤立秋為光祿大夫，出任工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政事堂議政。
潘遼沉吟一下道：「雖然崔損和盧邁也不錯，各方面都不亞於崔元豐，只是我們考慮相國時，還需要再參考一些別的因素。」
「比如對晉國的貢獻、家族的影響以及和*圖*書他們的身體狀況。」
杜佑搖搖頭笑道：「不用了，七個相國候選人都是棟樑之才，我就不用再推薦了。」
不多時，五名相國齊聚晉王官房，這是非正式的議事，人數不多，郭宋安排手下搬來幾張軟椅，讓眾人都坐在自己的官房內。
又是潘遼首先開口，「殿下，獨孤立秋經驗豐富，資格很老，但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他沒有地方為官的經歷，就憑這一條，卑職就不太贊成他入相，卑職更傾向於韋應物。」
郭宋則進行了調整，明確了推薦權和否決權，相國的任命權在他手中，各相國有推薦權，除了相國之外，其餘四品以上官員由相國們協商決定，但郭宋有否決權。
「好吧！既然杜相國放棄推薦，我們就從七人中考慮新相國，事實上，這七人也基本上代表了我的用人標準，德才兼備，資歷雄厚，可能個別資歷稍遜，但也可以作為破格提拔考慮。」
這個任命只限於文職官，爵位以及三品以上的榮譽官還是由郭宋封賜，另外軍隊任免則另成體系，不在這個範圍內。
潘遼起身道：「感謝殿下的信任，把給了卑職一個推薦相國的機會，我們首先說資歷，崔元豐是進士出身，長期在地方為官，從主簿一直做到刺史，兩次被百姓https://www.hetubook.com.com挽留而失去升遷機會，他曾連續十五年獲得吏部上上考評，入朝後曾任太府寺少卿以及戶部侍郎，涇源兵變遷徙他被封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獲得入相資格，涇源兵變后，他因反對任用奸臣盧杞而被免職，一直賦閑在家，並堅決不為田承嗣叔侄所用，我認為他的資歷、德才都足夠了，所以卑職推薦他入相。」
家族的影響，博陵崔氏出了一個依附閹黨的崔造，這一點就連累了整個家族，而對晉國的貢獻，清河崔氏獻了洺州，給了晉軍一塊進入河北的跳板，范陽盧氏則幫助晉軍奪取幽州，兩家都功不可沒，第三點是健康原因，盧邁年事已高，身體比薛勛還差，連薛勛都退選，再選他還什麼意義？
聽到潘遼說的三個影響，眾人都意識到這個崔元豐恐怕是郭宋自己定下的，交給潘遼來推薦，之前因為潘遼的權力被削弱，大家都猜測是不是晉王和潘遼之間有了隔閡，或者晉王對潘遼心有不滿，現在看來，他們都想多了，晉王最信任之人恐怕還是潘遼，他限制的只是右相的權力，和潘遼無關。
郭宋也沒有解釋，笑著又道：「崔元豐先放一放，再說說另一個名額，我打算在獨孤立秋和韋應物中二選其一，但沒有確定，我想聽聽各位的和*圖*書意見，希望各位暢所欲言。」
下午時分，郭宋臨時召集政事堂五相，商議重大事項。
郭宋這句話一出，首先裴延齡和陸贄就排除了，剩下河北的崔元豐、崔損和盧邁，他們分別來自清河崔氏、博陵崔氏和范陽盧氏，還有獨孤立秋和韋應物，他們來自關中。
張裘安表態道：「曹相國有所不知，正是因為我們都在地方任職時間太短，對地方民情了解不深，所以才需要一個深諳地方民情的相國，在這一點上，獨孤資政確實有所不足。」
眾人的目光都向杜佑望去，如果投票表決的話，杜佑這一票就至關重要了。
四個相國形成了二比二，郭宋看了一眼一直沒有表態的杜佑，笑道：「杜相國的態度呢？」
潘遼微微笑道：「我估計是為了確定新相之事，殿下想聽聽我們的意見。」
……
張歉逸也道：「說起來了解民情，不一定非要做官，以獨孤資政數十年的人生閱歷，他民間疾苦的了解恐怕都比我們深得多，卑職覺得獨孤資政應該合適。」
張謙逸感慨一聲，又笑道：「老潘覺得會是誰勝出？」
說到這，郭宋停住看了眾人一眼，見眾人都沒有打斷自己的意思，他笑了笑又繼續道：「然後我再說說我的考慮，首先我不希望相國是某一方的利益代表，你們代和-圖-書表的是朝廷，代表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而絕不能是某一個勢力的代言人，那是南唐閹黨乾的事情，這我這裏絕對行不通，但我也會考慮各地士族的感情，為了安撫他們，考慮地域也是有必要的，所以這次兩個相國的名額，我考慮河北籍一人，關中籍一人。」
郭宋取出五份推薦表，又繼續道：「這是各位推薦五個相國候選人，潘相國推薦的崔元豐，杜相國推薦的薛勛，戶部張尚書推薦的韋應物，曹樞密使推薦的獨孤立秋，以及兵部張尚書推薦的陸贄，加上資政李泌在病重前推薦的裴延齡，以及資政薛勛推薦的崔損，資政獨孤立秋推薦的盧邁，實際上一共有八名候選人。
「確實，這兩個相位牽動多少人的心啊！」
同時封裴延齡為金紫光祿大夫，出任刑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陸贄封金紫光祿大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出任吏部侍郎，崔損和盧邁一併封為金紫光祿大夫，崔損出任太常卿，盧邁出任集賢殿大學士。
眾人匆匆趕往晉王的官房，潘遼走出院子，正好遇到了張謙逸。
按照大唐慣例，三品以上官員都由天子任命，在代宗李豫登基后，天子任命權又擴大的四品以上。
「終於要定了！」
「老潘，你說晉王殿下臨時召集我們為了何事？」張歉逸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