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射天狼
第1053章 巡視蘇州
郭薇薇一臉同情道：「小娘，你真可憐，那麼小就顛仆流離的到處走！」
郭宋則在蘇州刺史蕭建的陪同下巡視市場和鄉村，郭宋到各地巡視並沒有明確的目的，他巡視的本身就表明了一種態度，既是對江南各地進行安撫，同時也是對江南宣誓權力，是促使江南各地歸心朝廷最有力的手段。
船隊加快了速度，向吳縣縣城駛去……
薛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夫君不是說他兒子也是相才嗎？」
郭宋隨即離開鹽店，孝蕭建連忙跟上來，他解釋道：「從前鹽價是高了一點，主要是要養地方軍，還要建造戰船，江南其他稅賦都很低，商稅只有五厘，和朝廷一樣，田稅是每畝五合稻子，戶稅最多也只有一貫錢，軍隊和官府的各種開支也主要靠鹽稅。」
郭宋笑了笑，來到鹽店內，有二十幾人正在排隊買鹽，他問一個老者道：「請問老丈，這裏的鹽怎麼賣的？」
一支由十幾艘大型官船組成的內河船隊在江南運河中向南航行，兩千騎兵在運河兩岸護航，在運河中乘船而行，可比長江中有意思多了，兩岸的景物不斷變化，很多婦女在河邊洗衣，岸上屋舍炊煙裊裊，一個村落接著一個村落。
「不錯，應該是虎丘，那麼寒山寺應該就在附近了。」
郭宋搖搖頭，「長安繁盛不代表關中繁盛，在涇源兵變之前，關中大地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權ｈｔtps://ｍ•hｅｔｕbｏｏｋ•ｃoｍ•cｏm貴莊園，普通自耕農根本就無立錐之地，基本上都跑到長安來謀生，包括長安周圍各縣，關中鄉下的百姓其實並不多，至於中原，戰爭打了幾十年，你覺得還能剩下多少人口。」
「長安有粗糧、粗布、粗鹽的官方直供店，這裏怎麼只有官方的鹽店？」
「她的嫡親祖父祖母確實都去世了，今天這個祖母是她祖父的妾，快七十歲了，一大家子把她當寶一樣供著，很慈祥的一個老太太，非常喜歡小薇，非要把她手上一個金鐲子給小薇帶上。」
劉采春輕輕捏了郭薇薇俏臉一把，「你這個小腦袋瓜聰明點好不好，那是四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你覺得我有那麼老嗎？」
「有兩種鹽，細鹽一百四十四文一斗，粗鹽六十文一斗，到處都是一個價。」
郭宋一怔，「她祖父祖母不都去世了嗎？」
「她知道你身份嗎？」
郭宋話音剛落，遠處寒山寺便傳來了悠揚的鐘聲。
郭宋來到城南運河碼頭，這裡是吳縣商業最集中也是繁盛之地，周圍有店鋪上千間，小到針頭線腦，大到糧油布匹，這裏應有盡有。
「我不是感慨，而是感激，感激韓滉用最和平的方式把江南交給了朝廷，使它免於戰火的摧殘，給朝廷留下了最富庶的一塊寶地，為朝廷立下了不世功勞，如果他能再年輕五歲，我一定用他和*圖*書為相國！」
白天，郭宋的家眷們會聚在一起，晚上則各自回艙休息。
……
「夫君又感慨什麼？」薛濤抿嘴笑道。
薛濤點點頭，「回來時采春告訴我，當初她父親做伶班很艱難，失敗了幾次，家裡的親戚都躲著他們父女二人，視他們為瘟神，根本沒有人肯幫他們一把，只有庶祖母偷偷塞了十幾件金首飾給她，幫他們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光，所以她這次回來就是想探望庶祖母。」
蕭建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連忙道：「卑職考慮不周，卑職回去就給朝廷寫牒文申請。」
「是有點這個感覺，本來還好，但采春堅持要把庶祖母帶回長安，氣氛就有點不太一樣了，客氣還是非常客氣，但明顯有點虛假了。」
薛濤坐在窗前有些不解問丈夫道：「夫君，我發現從潤州過來，兩岸全部都是村落和鎮子，竟然沒有看見農田，江南人口有這麼密集嗎？」
「我原以為采春家人丁單薄，但今天才知道，他們家是個大家族，足有六七十口人，采春的祖母居然也健在。」
薛濤有些傷感道：「我說我從長安過來，她竟哭了起來，她說她也是長安人，年輕時學琵琶，二十幾歲跟采春的祖父來蘇州，便再也沒有回去過，父母葬在哪裡她也不知道，采春想把老人帶回長安，但家裡人都不同意。」
船隻都是千石左右的客船，但主船卻是一艘五千石的巨無霸大
和_圖_書船，就是那艘他們在長江的坐船。不過劉家伶班在長安演出取得巨大成功，使劉采春的父親賺的缽滿盆滿，而且郭宋迎娶劉采春為妾，給了劉家五間西安門外大街的店鋪為聘禮，使劉家每年都能獲得豐厚的收益，現在的劉家在周圍十里八鄉也赫赫有名的大戶。
「那以前呢？」郭宋又問道。
薛濤帶著幾個姐妹在蘇州住了一天後，便在數百騎兵的護衛下，乘船前往吳縣南面的松陵鎮，劉采春的娘家就在松陵鎮上。
「爹爹快看，那是虎丘！」郭薇薇指遠處一座山丘道。
眾人一陣大笑，船隊從一座小橋下駛過，橋上一群孩童又蹦又跳，又隨即跑遠了，留下一串歡聲笑語……
旁邊劉采春笑道：「大姐，確實是這樣的，大概從北方安史之亂開始，大量農民都逃到江南來了，這麼多年一直就沒有停息過，其實也包括我們家，我曾祖父就是天寶十五年帶著一大家子從洛陽逃到淮陰，在淮陰住了幾年，又從淮陰遷到蘇州長洲縣。」
薛濤又問丈夫，「我也非常同情老太太，夫君覺得這次有可能把她帶回去嗎？」
郭宋很清楚鹽稅中的巨大利潤，三百五十文一斗，這裏起碼有七成是鹽商的利潤，不過郭宋並沒有說破，過去的事情他不想追究了。
「以前細鹽三百五十文一斗，粗鹽沒有賣，現在有粗鹽賣了，還便宜，對貧窮人家是一種照顧啊！」
蕭建連忙解釋道：「殿下有所不知，蘇州糧食產量穩定，價格較低，斗米最高也不過三十文，糙米每斗只要十文錢，至於粗布，家家戶戶都自己紡線織布，從來不缺布匹，所以朝廷雖然要求建立三粗直供店，但考慮蘇州的實際情況，粗糧、粗布暫時不用官府來管。」
郭宋淡淡道：「雖然你們是糧布主產地，有些事情沒必要和朝廷保持一致，但我認為有必要寫一份報告給朝廷，讓朝廷批准，而不是自己來決定是否開店，蕭使君覺得呢？」
郭宋點點頭，「韓刺史確實不錯，和他父親一樣識大體顧大局，我會考慮重用他！」
「咚——」
蘇州是這次郭宋南巡的重點，它在江南稅賦最高，人口最多，面積也最大，唐朝時的蘇州包括今天蘇州、上海、嘉興等地，北到長江，南抵杭州灣，西到太湖，地勢平坦，河道縱橫，土地肥沃，是整個大唐最重要的稻米產地之一。
薛濤一行是在黃昏時返回了主船，她當然要向丈夫彙報今天的訪問情況。
另外，劉采春的娘家也在蘇州，他父親、叔伯、姑母等等數十口人，不過郭宋沒有時間陪劉采春回娘家，他便讓妻子薛濤代表自己前去劉采春的家中拜訪長輩。
「采春就這麼想把她庶祖母帶走？」
郭宋望著一群孩童，不由輕輕嘆息一聲，「可惜韓滉老矣！」
和_圖_書郭宋看見一家店鋪的牌子上寫了一個鹽字，蕭建連忙解釋道：「這是官營的鹽店，整個蘇州有官營鹽店四十七家，分佈在各縣各鎮。」
「不應該是關中和中原嗎？」薛濤還是不解。
薛濤搖搖頭，「看得出她什麼都不知道，家裡人都沒有告訴她。」
郭宋想了想，便淡淡笑道：「這種家族內部事務我不太方便插手，不過我覺得如果采春的父親要把她帶去長安，那麼應該是可以辦到的。」
郭宋微微笑道：「農田當然有，只是不在運河邊，江南百姓的交通大都走水路，運河是最重要的河道，兩邊都是人家很正常，不僅交通方便，還能靠河吃飯，不過話又說回來，江南一帶確實是大唐人口最密集之地，現在至少三成左右的百姓都生活在江南一帶。」
這次郭宋來江南巡視沒有事先通知各州官府，他帶了家眷，便不想麻煩官府準備專門的住處，他和家眷基本上都住在主船上，船上的各種條件非常不錯，而且比較低調，不被人矚目。
可就算薛濤前往也是大事，薛濤可是晉王正妃，在很大程度上，她已經被天下人視為皇后，她單獨出行的動靜並不比郭宋出行要小，地方官事先要去安排，劉家要進行準備，雖然不是大肆鋪張，但至少要保證安全，要有最起碼的接待條件。
這天上午，船隊進入了蘇州境內，岸上的屋舍更加密集起來，一個個村鎮連接不斷出現，幾乎沒有荒蕪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