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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敏把一份地契和一疊銀票放在桌上，一併推給了張貴，「這是你老家盩厔縣的二十頃上田地契，還有寶記櫃坊開出的三千兩銀票，憑這三十張銀票，隨時可以在天下任何寶記櫃坊支取，你回頭可以去洛陽寶記櫃坊確認一下。」

張貴點點頭，「我會立刻寫信通知我兒子！」

王臨海只是中郎將，而張光晟則是大將軍看，甚至在代宗皇帝時期，他便是代州都督了，資歷極為深厚，但在梅花衛眼中，資歷官階什麼的統統沒有用。

就在這時，蔣敏找到了張貴，給了他難以拒絕的條件，巨大的誘惑終於讓他背叛了自己的良心，出賣主人，當然，他還不斷安慰自己，這是為了效忠朝廷，是正義之舉。

「各位有什麼事？」

洛陽天鼎酒樓，晉衛府洛陽情報站首領蔣敏在這裏擺下一桌宴席，宴請一名五十余歲的老者。

停一下，蔣敏又道：「接下來你該怎麼做，知道吧！」

管家連忙道：「老爺家鄉今天來人了，大老爺送來一些土特產。」

張光晟是長期鎮守崤關的守將，而並非戰時任命的主將，這兩者的許可權、職責都不一樣。

張光晟心中極為惱火，這狗賊竟敢如此無禮，但對方是梅花衛，他強行忍住了心中的憤怒。

李平抱拳笑道：「我是從京兆府盩厔縣過來的，受張老爺子委託，給大將軍送點家鄉土特產，這不是要過年了嗎？老和*圖*書爺子希望大將軍能回鄉祭一祭祖。」

他心念一轉，難道是這些箱子？他立刻猜到原由，有人給自己送禮，肯定被人告密了。

李平抱拳行一禮，便帶著手下走了。

「不要動，就放在這裏！」

王臨海不假辭色，厲聲問道：「有人前來告密，長安給大將軍送來厚禮，請大將軍解釋！」

張善在客棧見到了李平，李平對他道：「我等會兒去張府送一些土產，等張光晟回府後，你再去梅花衛找中郎將王臨海告密……」

李平囑咐了張善一番，又給他一張禮單，張善連連點頭，拿著禮單匆匆走了。

王臨海一向和他關係冷淡，甚至連自己的官房都不去，今天怎麼會來自己的府上？

「我向你保證過了，他不會被殺頭，只不過和從前一樣，安安靜靜養老而已。」

中年商人叫做李平，京兆府盩厔縣人，和張光晟是同鄉，但李平並非商人，他是晉衛府的成員，來崤關執行特殊任務。

張老爺子便是張光晟的大哥，也是張氏宗族的族長，管家看了一眼後面的箱子和筐子，問道：「是什麼東西，我先說清楚，值錢的東西大將軍是不會收的！」

「什麼狗屁厚禮，是我兄長從家鄉送來一些土特產，東西就在大堂上，王將軍若不相信，自己去看吧！」

張善心中又激動又有點擔心，激動是他終於要發達了，而擔心是怕自己和圖書事情沒做好，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十二月連下兩場大雪，崤函通道也被茫茫大雪覆蓋，這天上午，從西面來了一支商隊，由近三十頭騾子組成，背負著貨物，一直來到函谷關前，郭宋和朱泚早已達成協議，雙方減少盤查，允許正常的商人或者旅客通關。

今年得到了朱泚的重用，鎮守崤關，張光晟也知道自己肩頭責任重大，所以他守關兢兢業業，白天都在軍營或者關隘上，只有晚上才回府休息，如果有緊急情況，他甚至就住在軍營內。

況且他已經六十歲了，還能有什麼前途？張光晟也有點破罐子破摔，不願再考慮自己的前途和身後名聲了。

「我會抓緊的。」

既然是家鄉父老的一點心意，管家也不好不收了，要不然會壞了大將軍的名聲。

「王將軍，有什麼事？」張光晟冷冷問道。

「都是些什麼東西，你打開看過了嗎？」

「老爺，我們把箱子收起來吧！」管家緊張道。

蔣敏笑道：「這件事結束后，你們父子就可以回家鄉當地主了，不用再給別人做奴僕手下，你一輩子就這一次機會，你得抓緊了。」

「不是值錢的東西，都是核桃、柿干、梨乾之類的乾果，全部是家鄉的特產，是家鄉父老給大將軍的一點心意。」

走進院子，張光晟一眼便看見了大堂上堆著很多箱籠，他奇怪地問道：「那是什麼東和圖書西？」

天剛擦黑，張光晟便回府了，早些年，他是有點後悔跟朱泚造反，但隨著時間推移，朱泚帝位坐穩了，他也漸漸安心跟隨朱泚，不再有異心，以至於郭宋給他寫了好幾封信，請他去長安為官，他都婉拒了，既然他已經選擇了朱泚，如果再背叛，那真要被天下人恥笑了。

按照朱泚的派兵慣例，崤關軍隊雖然由張光晟全權指揮，但同時也有一千梅花衛駐紮，由中郎將王臨海統領，梅花衛的公開職責是監管軍容和軍紀，但還有一個沒有公開的職責便是監視主將。

他便對李平道：「大將軍在軍營，要晚上才回來，你們把東西放在這裏，等大將軍回來后我向他稟報，或許大將軍會見一見你們。」

「不用了，我們還要趕路去洛陽送貨，等我們回來時再來拜訪一下大將軍。」

不多時，張善趕到了平安客棧，他幾天前已經接到了父親的來信，他知道自己有事要做。

老者叫做張貴，京兆府盩厔縣人，是大將軍張光晟的二管家，雖然他也姓張，但和張光晟並沒有血脈關係，十年前從老家來投奔張光晟，張光晟見他可憐，便用他做了二管家。

崤關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上崤關是指崤函通道，東起崤山，西至潼津，這段長達百里的通道是關中前往洛陽的天險之道，南靠巍巍秦嶺，北臨黃河，最寬處十幾里，最窄處只有一里，歷來便是軍和*圖*書事戰略要地。

張光晟臉色一變，王臨海來做什麼？

……

張貴手哆嗦著拾起地契和銀票，揣進懷中，又咽了口唾沫問道：「我家主人不會因此被殺頭吧！」

張貴喝了幾杯酒便起身走了，張貴雖然給張光晟做了十年管家，但他混得並不如意，他只是二管家，上面有大管家，張光晟每月只給他三貫錢，還是朱泚的新錢，換成長安的老錢，就沒多少了，他一心想攢點錢回鄉養老，但他做了十年管家，攢下的錢連十畝上田都賣不了，著實讓他有點心灰意冷。

管家也沒有放在心上，命人把十幾隻箱籠搬進了大堂，等老爺回來處置。

這段崤函通道已經被晉軍佔據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便是崤山和函谷關，朱泚為了防禦晉軍東進，在函谷關以北十里處，又重新恢復了曹魏時修建的大崤關，形成了函谷關和崤關的防禦體系，這就是狹義上的崤關，駐軍兩萬人，由老將經驗豐富的老將張光晟統領。

不多時，李平帶著手下牽騾子來到張光晟的官宅，一名管家迎了出來。

但有一點是無疑的，那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為了二十頃土地和三千兩銀子，莫說是出賣主人，就算是他的親生父親，他也照樣會出賣。

這支商隊只有五人，一個中年商人，應該是貨主，還有四名夥計，人數很少，屬於正常的商隊，他們繳納了五百文的通關錢，和_圖_書守關士兵便沒有為難他們，放他們過了函谷關，商隊又走了十里，來到了大崤關，實際上是一座軍城，裏面除了駐軍外，便是各種商業設施，包括客棧、酒樓、商鋪和妓院，足有數十家之多，主要做士兵和往來行商的生意，生意頗為興隆。

王臨海一揮手，帶著二十幾名手下直接闖進了張光晟府中，快步向大堂走去。

「回稟老爺，我都打開看過了，都是核桃、棗子、杏干、柿干、梨，還有一些熏羊腿，沒有值錢的東西，否則我也不敢收下。」

果然只是一些土產而已，不過這些裝土產的箱子都有點過於結實了，看起來還以為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就在這時，一名家人跑來稟報，「梅花衛王將軍來了！」

因為是長期鎮將，張光晟在崤關需要正常生活，他在崤關軍城內有一座官宅，宅內除了幾名家僕外，甚至還有一名小妾。

張光晟眉頭一皺，大哥已經很多年不理睬自己了，甚至族祭也沒有自己的名字，怎麼現在送東西來了？

李平在崤關城內的平安客棧住下，隨即派人找到了張光晟的下人張善，張善就是二管家張貴的兒子，一直跟在張光晟身邊。

張貴先去寶記櫃坊，確認三千兩銀子可以隨時提取，他便回到了張府，又寫了一封信，託人趕去崤關，把信交給了自己兒子。

張光晟快步走出了府宅，只見大門外，站著身穿梅花衛軍服的王臨海和二十幾名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