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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家主定下來了嗎？」郭宋關切地問道。

獨孤長秋沉吟一下道：「可能過段時間，大家坐在一起商討一下未來生意上的事情，竇儀提議，還是在我們獨孤家的文堂內舉行。」

「下一步生意有什麼打算？」郭宋笑著岔開了話題。

更重要是家裡吃粗糧、粗鹽，穿粗布衣服，會被鄰里街坊笑話，只要家境不是太糟糕，都會要點面子，不去常平店排隊。

但這幾天卻比較特殊，每家常平店每天清晨都排滿長隊，原因是朝廷開始平價供應粗糖，粗糖就是大塊紅糖，但遠沒有後世紅糖那樣細膩，顆粒比較粗。

「別的關隴世家是什麼態度？」郭宋又含蓄問道，他其實是在問關隴世家領袖的問題。

辰時一刻，也就是早上七點半，西市常平店終於開門了，幾名夥計將一袋袋昨晚稱好的粗糖擺在櫃檯上，一名夥計大喊：「今天供應一千袋，大家不要急，都能買到！」

所以絕大部分商鋪都購置了專門的銅秤，百文錢往秤上一放，少了幾文，立刻就看出來了。

「我就隨便看看，生意好像還不錯？」郭宋微微笑道。

目前銀錢造假沒有發現，但一吊錢做手腳卻是司空見慣，一吊錢就是用繩子穿一百文錢，但很多普通百姓都會偷偷拿掉幾枚，只有九十七八枚，占點小便宜。

另外和_圖_書還有糖霜，也就是今天的白砂糖，糖漿經過碳化脫色而得，每斤一貫錢，現在的細糖和糖霜已經不是奢侈品，而是高檔品，一般中產家庭能夠承受。

或許是受常平店賣粗糖的影響，今天一品糖和精糖兩家店鋪生意都很好，門口排著長隊，大多是下人或者管家模樣的人來購買，十幾名夥計忙得不可開交。

至於小攤小販，他們可是要一文一文數的，不需要什麼銅秤。

獨孤長秋見周圍人多，便道：「殿下去店裡喝杯茶，歇一歇吧！」

現在糖類食品在長安很多家庭都變成必需品，唐朝喝茶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煎茶，一種是煮茶，煎茶只喝茶水，但煮茶是要放各種調料，連茶葉一起吃下去，所以煮茶中往往會放一點糖，口感更好，一般是放蜂蜜，現在粗糖也不錯。

獨孤立秋已經下葬了，逝者長眠，但生者還要繼續，獨孤家族前段時間為新家主之事爭論不休。

「我以為會在竇家舉行！」

粗布也不好賣，二十文一匹，細布也才五十文一匹，真正的底層百姓都是直接去買麻自己織布，自己織的布算下來還不到十文錢一匹。

自從天竺的熬糖術傳入大唐后，至少在天寶年間，長安就開始出現用甘蔗壓榨熬制的霜糖和赤糖了，但那是權貴們享用的奢和*圖*書侈品，普通百姓還是繼續吃麥芽糖或者蜂蜜。

郭宋帶著幾名隨從來到糖行，今天他是來視察常平店賣粗糖的情況，順便來西市裡看一看。

『噹啷！』排在最前面的人將一吊錢放在銅秤上，天平翹動幾下，恢復了平衡。

「下一步主要是造船、紡織、製糖和海外貿易，現在河口港的船場已經能造三千石貨船了，下面是造五千石海船，太原織坊已經有三千台織機，準備擴展到五千台，然後安西的棉花過來后，在長安準備先開一家小的織布坊，三百部織機吧！主要是眼前的棉花還是以填充棉服、棉被為主，織布要過兩年去了。」

獨孤長秋搖搖頭，「只要幽蘭一天還在興慶宮，關隴世家領袖的位子就輪不到竇家。」

天還沒有亮，長安西市大門旁邊的常平店前便排滿了長隊，常平店隸屬於常平倉，一般都是在糧價暴漲時，它來出售平價糧食，平抑物價，是一種官方直營店。

這種粗糖是甜菜糖，在北庭伊吾縣壓榨熬制，用駱駝從伊吾縣運來五十萬斤，同時還運來的一百萬斤安西龜茲縣棉花，現在安西的棉花，北庭的甜菜和小麥，高昌的葡萄酒已經成它們的幾大特產，這些特產利用數萬頭駱駝運輸到蘭州，再轉黃河水運到長安。

就在相距百步外的西市糖行，獨孤和圖書家族的一品糖和竇氏家族的精糖兩家店鋪內也有蔗糖和甜菜糖售賣，但賣的是細糖和糖霜，細糖是反覆提純后的赤糖，入口即化，口感非常細膩，遠遠不能粗糖能比，當然價格也好看，每斤五百文，還有一種次細糖，稍微粗一點，每斤三百文。

「那製糖呢？」郭宋又笑問道。

晉王和晉王妃的飲食習慣引起了長安官員家庭以及中等以上平民人家的普遍效仿，很多人家買了霜糖，就是在煮羊乳後放上一勺，然後給孩子喝，口感就完全不同了，赤糖則是用來煮乳酪茶。

不過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一千文一斤的東西，他們還是買不起，而這次官府售賣的粗糖只要百文錢一斤，這個消息頓時引爆了長安，十幾家常平店前都排滿了長隊，儘管每人限購一斤，都每天都能賣出上萬斤，這次投放的二十萬斤粗糖也僅僅只能維持二十天。

其實主要就是在獨孤大石和獨孤明仁之間選擇，獨孤長秋雖然輩分最大，但他長期經商，家主輪不到他。

這時，獨孤長秋也一眼看見郭宋，他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來見禮。

獨孤長秋點點頭，「按照殿下的意思定下來了，由老三接任家主，明仁接下一任。」

夥計將一包糖遞給他，「請拿好！下一位。」

其實糖行主要賣的還是麥芽糖和蜂蜜，真正和圖書賣蔗糖和甜菜糖的只有一品糖和精糖兩家店，這也和原料少有關係，豐州的甜菜要今年秋天才收穫，嶺南和巴蜀的甘蔗今年雖然已經開始大規模種植，但傳導到市場上還需要時間，至少要到年底了。

郭宋走到一品糖大門前，卻意外看見了獨孤長秋，獨孤長秋是獨孤立秋的二弟，是家族中出了名的老好人，獨孤幽蘭從小也常常得到他的愛護，所以郭宋對他的印象一直很好。

獨孤大石接任家主，其實也是郭宋的意見，前兩天，獨孤家族特地來徵求獨孤幽蘭的意見，實際上就是徵求郭宋的意見。

郭宋也正好有些口渴，便點點頭，跟隨獨孤長秋從小側門進了店，兩人來到後堂坐下，獨孤長秋連忙吩咐掌柜上茶。

但平時它的生意並不太好，現在細糧價和細布價並不高，大米每斗五十文，白面每斗三十五文，而粗面一般是指沒有去殼磨製的小麥，每斗二十文，磨製小麥很麻煩，耗時耗力，還不如多花十五文錢買白面。

而獨孤大石曾出任千牛衛大將軍，資歷很深，他接任家主，能保證獨孤家族在關隴世家中的領袖地位。

……

在櫃檯前有三架銅秤，這主要是用來稱錢，現在普通百姓一般用銀錢或者銅錢，一枚銀錢相當於一百文錢，金錢也有鑄造，但都被收藏了，很少在市場上流通，和*圖*書主要是銀錢比較多。

郭宋傾向於獨孤大石出任家主，雖然應該是獨孤立秋的嫡長子獨孤明仁接任父親的家主之職，但獨孤明仁現在還只是太常少卿，資歷不深，年紀也才四十余歲，再過十年，由他出任家主就合適了。

另外，《長安快報》曾經刊登過晉王家庭的飲食，上面說晉王喜歡煮乳酪茶，配方和製作步驟都刊登在報紙上，配方中就有放一塊赤糖，報上還同時提到王妃要求孩子喝羊乳，煮沸後放一勺霜糖。

但在郭宋治下，它有著另外一種作用，以低價出售粗糧、粗布和粗鹽，保障底層百姓的生存所需，所以長安人一般都叫它『三粗店』，這種三粗店基本上各州各縣都有，光長安就有十幾家。

安史之亂后，這種霜糖和赤糖一度在市場上消息，後來陸陸續續出現，但量都很少，直到去年，獨孤家族和竇氏家族大量推出了用甜菜和蔗糖熬制的霜糖和赤糖，價格也大大降低，一斤赤糖只要一貫錢，而不像從前那樣幾十貫一斤，所以長安的中產階層已經能接觸到這種從前的奢侈品。

至於粗鹽，雖然三十文一斗，但味道很淡，三斗粗鹽才相當於一斗細鹽，其實也合算不了多少，而且粗鹽有一股怪味，很多人不喜歡。

「這邊還一般，西安門外大街那邊的生意才好，我們昨天都差點斷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