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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綿答應一聲，立刻派出十幾斥候，攀繩子下城，前往敵軍后營探查情況。

既然主帥嘴上表達歉意，李紀也不敢表現出半點埋怨的姿態，他捋須道：「當時我沒有堅持撤退，實際上是擔心遇到逃亡的后軍士兵，擔心路上被感染，卑職建議大軍走汴水以西，避開路上可能遭遇的感染。」

守城主將李綿低聲對仇敬忠道：「根據斥候觀察，敵軍的船隻上只有大帳，沒有糧食，卑職懷疑敵軍是因為糧食不足，才被迫撤軍了！」

肖萬鼎睜大了眼睛，「哪個戰場？」

肖萬鼎驚得後退幾步，連聲道：「趕緊把他送回去，給他吃藥治病！」

仇敬忠點點頭，「你說得很對，應該是這樣！」

仇敬忠大喜，立刻下令道：「把所有營帳、物資和兵甲全部都搬進城來！」

城頭上的士兵早就發現了敵軍的異動，立刻去稟報仇敬忠，仇敬忠匆匆趕到了城頭上，他站在城垛前眺望兩裡外的敵軍大營，只見之前一望無際的營帳都消失了，大軍正沿著河渠向西撤離，此時太陽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上，將大地染成了一片金色。

五更時分，熟睡中的肖萬鼎被親兵推醒了，「出了什麼事？」肖萬鼎不滿地問道。

斥候們沒有發現屍體，和-圖-書其實也不會有屍體，死去的士兵已經被深埋，活著的士兵都掙扎著逃走，沒有人會留在那座被恐懼籠罩的大營內等死，只要能離開大營，都會有一線希望。

「既然是病死，你為何不當心？」

軍醫已經及時將二十幾人全部隔離，但問題是，是不是只有這一批人發病，還是大量的病人尚未出現？

此時，整個后軍發病者超過了千人，死亡三百餘人，死亡的氣息籠罩著后軍大營，整個后軍都被隔離，士兵們挖了一條長長的壕溝，把后軍和其他大營分開，糧食也搬運到中軍保管，三千士兵手執利刃站在壕溝前，誰敢跑到前營來，立斬不赦。

「還有一點，我不能肯定，就是船夫，他們帶有酒，很多士兵偷偷跑去和他們喝酒，但有三個船夫也發病了，還有就是船隻裏面有不少污物，和糧食混放在一起，搬運糧食的士兵和做飯廚子會不會接觸到這些污物？」

肖萬鼎回頭看了看城池，眼中閃過一道刻骨的仇恨，淡淡道：「就留給他們吧！」

苗長秀剛說完，忽然彎腰捂住肚子，滿臉痛苦道：「哎呀！肚子疼得厲害，我要憋不住了。」

李紀心中打個寒顫，這一招太狠毒了。

肖萬鼎霍地和-圖-書坐起身，驚得目瞪口呆。

「別管什麼原因，立刻派斥候去探查，到底是什麼回事？」

當天傍晚，一頂頂大帳消失，朱泚大軍開始撤退了。

李綿也不明白，半晌道：「會不會是對方船隻不夠，拿不了這麼多了？」

中軍大營不止一人發病，一共有二十幾人同時發病，而且不在一個營帳內，有搬運糧食的士兵，有執行軍法的士兵，還有負責掩埋屍體的士兵。

旁邊一名軍醫實在聽不下去，低聲對肖萬鼎說了幾句，肖萬鼎臉一沉，怒斥道：「你還敢抵賴，最先發病之人就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士兵，就是你們把疫病帶回軍營，你再不說實話，小心本帥重刑伺候！」

城上守軍當然不可能知道朱泚軍大營內發生了什麼事，李綿的推理合情合理，完全有可能，應該說這是他們堅壁清野起作用了，沒有了後勤糧食，敵軍找不到任何補給。

……

軍醫們有經驗，立刻判斷出這是發生了疫情，他們意識到事關重大，緊急向肖萬鼎彙報。

但后軍士兵卻沒有人願意等死，在極度恐懼之下，后軍爆發了大規模的士兵逃亡，哪怕已經發病的士兵也要掙扎著逃離軍營，向北方逃跑，這一次，肖萬鼎沒有派軍隊去追趕和-圖-書他們，而是任由他們逃亡，這些逃亡士兵原來都是散軍，並非他的嫡系虎賁衛，肖萬鼎並不在意他們生死。

仇敬忠並不知道，肖萬鼎的喪子之痛，要加倍還給自己了。

肖萬鼎很了解自己的外甥，從小就謊話連篇，每次都要狠狠打一頓才肯說實話。

「大將軍，后營怎麼辦？」

「卑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剛剛才回來，就聽說有人發病，這段時間，卑職都不在後軍大營。」

「什麼！」

「就這些？」肖萬鼎不放心地問道。

「末將根本沒有想到會有疫病啊！還以為他是喝了髒水拉肚子，他們自己說的，喝了戰場上髒水。」

肖萬鼎猶豫不定，現在還並不嚴重，說不定只是虛驚一場，就這樣撤退的話，很難向天子交代？

肖萬鼎點點頭，走汴水以西，這個建議很好，正好船隻可以用來運輸營帳，至於糧食和腌菜，全部分給士兵，作為路上的乾糧。

肖萬鼎當即趕到后軍軍營查看情況，此時后軍軍營已經被封鎖，一萬后軍不準出營，更不準隨意走動，膽敢逃入前軍者，以軍法從事！

軍醫官嘆口氣道：「卑職估計是二十幾個逃兵，他們都感染了，很可能已經發病，雖然已經把他們殺了，但處理屍體的時m.hetubook.com.com候沒有當心，結果也被傳染了。」

他躊躇片刻道：「再看一看，如果問題嚴重了，再撤退也不遲。」

肖萬鼎開始恐慌了，在幾名軍醫官的極力勸說下，肖萬鼎終於決定撤退，他急忙把李紀找來，歉然道：「沒有聽將軍之言，是我失策了，現在我想大軍撤離，將軍可有什麼建議？」

副將李紀低聲道：「大將軍，實在不行就先撤退吧！反正糧食也不多，我們撤退到陳留，如果問題不大，我們再反攻回來，說不定那時就有機會了。」

肖萬鼎很清楚，這些士兵逃不了多久，最後不是病死也會餓死，歸途幾百里的路上根本找不到糧食。

其實李紀的想法是對的，聚集在大帳內，容易互相傳染，如果是行軍，彼此之間就有了距離，也沒有了密封空間，就會大大降低傳染，只是李紀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只是單純地想撤軍，既然主帥不同意撤軍，他也就不再堅持了。

苗長秀也終於也發病了，一樣上吐下瀉，渾身發燒，吃了葯也沒有效果，兩天後，苗長秀病死。

李紀指著后營問道：「一把火燒掉嗎？」

「就是仇敬忠兵敗，我們追殺逃兵的戰場。」

肖萬鼎頭都大了，如果是這樣，真的就查無可查了。

「大帥m.ｈｅtuｂooｋ.cｏｍ•cｏm出來一下吧！有緊急情況，好像中軍也有人發病了。」

肖萬鼎不敢靠近軍營，令人把苗長秀帶上來，苗長秀倒沒有發病，他心中極度恐慌，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根源就是那兩個病死的逃兵。

苗長秀見無法抵賴了，只得說實話，「應該是那些逃兵，有兩個逃兵好像也是病死了。」

但肖萬鼎的僥倖最終失敗了，僅僅過了三天，中軍和前軍都有大量士兵相繼發病了，發病人數竟然超過兩千人，另外，船夫和縴夫也大量發病，他們被趕出了軍營。

這時，仇敬忠忽然發現一片大帳沒有被拆除，依然矗立在曠野里，足有幾百頂之多，他指著遠處的帳篷群問道：「那應該是后軍吧！怎麼還在？」

但他不敢說，一旦說出來，他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什麼？」

「查清楚源頭了嗎？」肖萬鼎問道。

夜裡，斥候們回來稟報，「后軍大營是一座空營，有不少物資，還有大量丟棄的兵甲，就像發生過動亂一樣。」

……

當天晚上，苗長秀的幾名手下開始上吐下瀉，苗長秀並沒有放在心上，兩天後，最初生病的幾名手下在夜裡病死，與此同時，開始有數十人也發生了病情，開始上吐下瀉，渾身滾燙，苗長秀這才害怕了，連忙派人去找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