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有篇稿子，關於風箱，晉王殿下希望能儘快在報上推廣。」

薛清見白居易死活不肯換新衣，也只得罷了。

「忘記什麼？」

配圖當然就是簡單的木刻畫，這種木刻畫沒法重複利用，耗錢比較大，一般都是由主審來決定。

白居易一怔，薛清急著找自己做什麼？

白居易眨眨眼笑道：「要不然把這個名額賣給你吧！五貫錢。」

白居易跑得滿頭大汗，他擦著額頭上的汗道：「今天真的不巧，上午弘文館月考，我要負責評卷，館主下午回來就要看結果，我不是故意遲到的，替我說說吧！」

韋敏見白居易衣服寒酸，穿比他們家僕還不如，心中著實鄙夷，什麼阿狗阿貓都跑來了。

其他五人也有人知道風箱的用處，但礙於韋敏的面子，便不再吭聲。

另外五名年輕士子非富即貴，都穿得很不錯，白居易的細麻青灰色厚棉袍，和他們在一起，確實有點格格不入。

薛清硬把白居易拖出大堂，盯著滿臉狐疑的白居易問道：「你真的忘記了？」

白居易走上大堂施禮道：「在下有事耽誤，實在很抱歉！」

白居易推門進去，杜崇正埋首在一堆稿子中忙著看稿，「什麼事？」杜崇頭也不抬問道。

主人施紅袖坐在上首和*圖*書正中，她今天沒有施粉黛，卻麗質天成，肌膚晶瑩如玉，頭梳高髻，黛眉如畫，目似秋波，唇色朱櫻一點，異常端莊秀美，穿著一件淡黃色襦衣，外套小羊皮褙子，脖子上圍著一領白狐皮毛，腰間系一條銀泥羅裙。

施紅袖見眾人沒有什麼反應，一雙妙目落在白居易身上，盈盈笑道：「白公子好像有高見，不妨說來聽聽？」

薛清嫉妒道：「真是不公平，我心心念念跑去，結果沒有我的名字，你小子忘記了，但名字卻排在第一個，簡直沒天理了。」

他剛說完，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嚕一陣鳴叫，圓臉少女捂嘴笑得花枝亂顫，好一會兒她才忍住笑點點頭道：「我去給你說一下，看姑娘肯不肯破例。」

當然，這也和選秀有關，想參加的人太多了，只能進行挑選，結果引起滿城讀書人的關注。

薛清用拳頭在白居易肩窩輕輕捶了一記，「你小子沒去天籟樂坊？」

左首最下面一個位子空著，白居易在下方默默坐下，倒是圓臉侍女給他上了一盞熱茶，白居易微微欠身感謝。

在一間大堂上，擺放著兩排長長的矮桌，木地板上鋪著厚厚的褥墊，兩邊各跪坐著三名年輕文士，都是施紅袖的仰慕者。httｐs://ｍ.ｈeｔｕbｏｏｋ.com.ｃom

白居易行一禮從房間里退出，他回到座位上，一名同僚笑道：「剛才小薛找你呢！心急火燎的樣子。」

「這種新事物確實要配圖，要不然大家不好理解。」

韋敏的父親韋渙極為貶低《長安快報》，整天挑毛病，受父親影響，韋敏對《長安快報》也同意充滿了鄙視。

「我真是服你了，你這件棉袍太肥厚了……哎！你看看王主筆穿的是啥？」

「算了，我就穿這個，明天還不一定有時間去呢！」

「什麼事啊？」白居易愕然。

白居易連忙整理一下長袍，跟隨少女進去了，雖然昨天他很矯情地不肯換新衣，但這一會兒他卻後悔了，他穿的這件袍子確實略有點顯寒酸，更要命是，他一路小跑過來，出了一身汗，他能感覺到棉袍後面被汗水浸透了。

韋敏穿了一件蜀錦面料的細綿長袍，外套一件銀鹿皮男式褙子，腰束革帶，容顏俊秀，儒雅超群，頗有幾分玉樹臨風姿態，其他五人的氣質明顯遜他一籌，都成了他的陪襯。

「胡說！趕緊和我去買衣服，你總不能穿這一身去參加詩曲會吧！」

白居易看了看自己的青布棉袍，「這件還是我新買的，細麻布棉芯袍，這麼厚實，要一貫和圖書錢呢！難道不行嗎？」

杜崇認認真真看了一遍，他捻須想了想道：「配個圖吧！」

旁邊有人冷冷哼了一聲，「這時候才來，還不如不來？」

少女笑著進去了，不多時出來道：「你運氣不錯，姑娘心情還好，請你進去！」

說話的是一名坐在上首的年輕男子，他叫韋敏，是韋氏家主韋渙的三子，他是今天的文士領袖，詩文皆得到施紅袖的高度評價，可謂出盡了風頭。

王主筆是負責美飾欄目，各種化妝、衣著什麼的，他的筆名叫做婉娘，很多女人讀者都以為他是個柔美嬌弱的女人，實際上是一個五十余歲的乾巴老頭。

「什麼事，我的老天，你趕緊跟我走。」

「你不會叫我穿那個吧！像只黃鼠狼一樣。」

守在門口的就是前天那個圓臉少女，她搖搖頭道：「我家姑娘有規矩的，過時一半就視為自動放棄了，我沒辦法幫你。」

「謝謝小娘子！」

他們詩文已經講完，旁邊還放一張琴，看樣子琴也彈過了，詩曲會已到尾聲，眾人正在喝茶閑聊。

……

詩曲會還是在聽琴小築內舉行，但白居易今天運氣很不好，正好被顧況叫住了，幫他一起批閱卷子，好不容易批完卷子，連午飯都來不及吃，等他急急趕來時，詩曲會已經ｈtｔｐs://m.ｈetubooｋ•com•ｃoｍ快結束了。

白居易張大了嘴，他昨晚寫了一夜的稿子，把這件事早忘得乾乾淨淨。

白居易臉微微一紅，「多謝你相告，沒有別的事情，我回去了。」

白居易透著門縫瞥了一眼，王主筆正在慷慨激昂說著什麼，揮舞胳膊，感覺他就是在故意展示身上新買的狐皮大衣。

白居易當然也希望配圖，否則光用文字說，大家都無法理解，配個圖大家一下子就明白了。

正說著，只見薛清一陣風地跑來，「我到處找你！」

施紅袖神情平靜，看不出喜怒，她淡淡道：「白公子請坐吧！」

下午，白居易和平常一樣來到報館，他昨天晚上寫了一篇關於民用風箱的文章，準備今天交給主審杜崇過目，杜崇既是報館的主審，同時也負責民生欄目，原因也很簡單，晉王和朝廷都很重視這個欄目。

聽說是晉王殿下的意思，杜崇抬起頭，伸過手道：「稿子給我看看！」

韋敏輕輕咳嗽一聲，「那種風箱主要是冶鍊用得著吧！我覺得應該放在新事物欄目，倒不知為什麼會放在民生欄目？或許是報社搞錯了，這種錯誤他們經常犯，不是一次兩次了。」

「嗯！你把稿子先放在我這裏吧！我回頭再仔細看看，老孫會找你商議怎麼刻畫，爭取後天登上httｐs://ｍ•h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ｃｏm報。」

「教訓我什麼，我與她素不相識，也沒有什麼關係，她有什麼理由教訓我？」

「別矯情了，昨天她唱歌，你那失魂落魄的樣子，現在還居然裝清高，你小子瞞得過別人，瞞得過我嗎？」

「進來吧！」

白居易連忙把文稿遞給他，「這是昨天我去太學水力所參觀，正好遇到了晉王殿下，他希望風箱儘快推廣民用。」

白居易詫異地抬起頭，主審不是說好明天才上報嗎？怎麼今天提前上報了？那幅配圖自己還沒有審過呢！

「去！施姑娘的邀請才值五貫錢嗎？有機會我一定會告訴她，看她怎麼教訓你！」

詩曲會實際上就是圈子間的小聚會，長安這樣的小聚會很多，只不過是由美女施紅袖主持，就被好事者無限擴大了。

「你別小瞧人家的狐皮，五十貫錢買的，你不肯穿那樣誇張，但至少穿件緞子面的薄綿袍吧！要不，我借一件給你？」

杜崇有單獨的房間，白居易敲了敲門，「主審，是我！」

施紅袖沒有看白居易，她淺淺笑道：「剛才我們看了今天的《長安快報》，民生欄目居然推薦一種風箱，還配了圖，報上說，這種風箱非常實用，不知大家有什麼看法？」

薛清『噗嗤！』笑出聲來，瘦小的王主筆穿上狐皮大衣，還真像只黃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