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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怎麼沒看到？」

朱文圻有些心事忡忡的離開了馬啟亮的辦公室，頓感肩頭壓力頗巨，但更多的還是興奮。

那就是陳天正和馬啟亮之間的關係很差。

「下官來之前，驚鴻一瞥間好像看到了泉州商會的會長？」

理弄一個泉州的難度再大終究是一隅之地，這是一個多好的鍛煉機會啊。

這話也就是說說，要是泉州商會願意平數的話，就不會出這麼多幺蛾子了。

一念到此，朱文圻更是鬥志十足。

這是一句工作上的囑託，但變個味來聽，就有些誅心了。

心裏遲疑，臉上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

當泉州商會的會長找到馬啟亮的時候，後者笑了起來：「他現在讓你們重新對一遍數，你們把數對齊不就行了？」

因為當初李清泉落馬的時候，陳天正就是泉州府同知，如果他也涉嫌其中，沒道理還能帶病提拔出任知府。

馬啟亮打了一句哈哈：「那可能是去府尊那裡彙報什麼事吧，畢竟人家是咱們泉州當地的商業魁首，泉州有今天的成績，仰賴的也是這些商人不是，所以歷任知府都跟泉商的關係比較親近，這一點也無可厚和_圖_書非。

彷彿一夜之間的事情，泉州城的氣氛就開始緊張了起來。

悠著點，別稀里糊塗就被人拿來當刀使。

朱文圻謝過一名公員奉上的茶水，看向馬啟亮笑道：「他不忙著去海運司核數交差，還來咱們知府衙門瞎跑，看來是沒拿下官的話當回事。」

「錢又不是我們一家賺的，泉州港那地界您不是不知道，除了海運司的衙門，連御前司都有公公守著，一路溯源查到頭，說不準還能查到咱們那位偉大的君父跟前呢。」

「下官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還不太熟悉，特來馬同知您這聆聽指示，好知道這下一步的工作怎麼開展，府尊比較忙，也交代過如果在商務司有什麼不懂的事情，多跟您請示彙報一下。」

一番話，又將球原封不動的踢回給了朱文圻，更是直言，泉州大小事務都是陳天正這位知府一把抓，大家各司其職而已，你朱文圻總不會天真的以為都是我馬啟亮一個人在背後下的指示吧？

馬啟亮瞪了眼：「話是可以亂說的嗎？」

要是你初來乍到撥不清這眼前的重重迷霧，就先放下來別急於一時。

馬啟亮前腳送走m.hetubook.com.com了泉商會長，還沒來得及想好如何應對朱文圻的對策，後腳就聽到通傳，朱文圻來找他了！

「海運司本身存在的貓膩就多，每天出了多少條船下了多少的貨現在都記得隨意馬虎，這賬本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

朱文圻上任先遇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海運司和泉州商會涉嫌走私，結合陳天正的那句囑託，是不是在隱晦的提醒朱文圻，這些見不得光的事，都是馬啟亮在背後指使？

能比的上內閣跟各部之間的利益紐帶、親疏遠近？

不過也不全然是白費功夫，從陳天正和馬啟亮的回應來看，倒是踐證了朱文圻心中第一個判斷。

「我知道了，我會跟他談談的。」

兩個殺頭的大罪摞在一起，誰也不願意落個殺頭抄家的結局。

挨了罵，商人老實了不少，但他現在坐卧難安，根本靜不下心來：「徐濱跟我報信說要重新對數，去年一年差了將近三千多艘航運船，就按平均載運量來算，幾千艘海船差了多大的數，要補多少的稅？

他倆互相都在斗，而自己很可能就是他倆爭鬥中拉攏或者說想要利用的那把尖刀。hｅｔubooｋ•ｃｏm.cｏｍ

還別說，這麼一番話說完，朱文圻心裏確實是有些遲疑的，初來乍到的，他哪裡就能一眼分辨出泉州這地界的官員，哪些是忠、哪些是奸，亦或者全是奸臣呢？

這話聽起來簡單，實際上是一把刀子，直接被朱文圻明晃晃的亮在了馬啟亮的桌面上，至於這把刀是誰遞給朱文圻的，矛頭更是直接對準了陳天正。

泉州不是小朝廷，但只要是官場，黨爭都是無處不在的。

朱文圻心裏念叨了一句，上一任泉州知府李清泉就是因為涉嫌腐敗被砍的腦袋，算是可以為馬啟亮這番說辭提供一些支持，但也僅此而已。

這些關稅錢，我這邊口袋裡才多少？要掏錢那就大家一起湊出來給戶政司對上賬，要不到時候那個楞頭青跟戶政司對賬的話，全完蛋。」

泉州水深，看來今天自己的這番試探也是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反而被馬啟亮三言兩語說的自己更加迷惑了不少。

老百姓們是不會有這種感覺的，但泉州官場的每一個公員都能切身的體會到這種不太舒服的壓迫感，尤其是當泉州港附近多出了許多商務司調查處的工作人員后，這就讓很多和-圖-書人嗅到了一種不太安全的冷冽味道。

「朱司正言重了，本官哪有什麼指示，大家都是在府尊的領導下各辦各的差事，你初來乍到，若是有什麼一時半會弄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先放放，或者提前跟大傢伙通通氣，能幫一手的我們同僚之間自然是要鼎力相持。

大家都是為了泉州發展，也是為了每年吏察的時候能評個優良啥的，所以基於這一點，咱們都是同袍戰友，你若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難題倒是可以來找本官，我替你聯絡其他同僚或者泉州各界能說上話的，通力合作。」

對馬啟亮的詰責，泉商的會長還嘴硬呢。

「還是給留了餘地的，不是嗎？」

走私這件大案，背後到底是誰在放縱，目前來看並不真切啊。

跟泉州比起來，朱文奎去的鳳陽根本就是自家的後花園，能有什麼棘手困難的事情。

你主政商務司，將來也免不了要跟泉州商會打交道，雖說眼下泉州商會的風評不是怎麼太好，但不能人云亦云，咱們都是做官的，得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然法令如刀，落下就是傷及無辜。」

在陳天正的辦公室，當時陳天正說過，在商務司遇到什麼問題就去找www.hetubook.com.com馬啟亮請教，還特意點了一句，馬啟亮父子兩代都在泉州耕耘，對泉州最是了解。

馬啟亮的眼睛眯了一下，但還是爽朗的笑謙道。

「不敢。」商人嘴上告罪，但神情還是那般平淡：「我只是在講一個事實，泉州港走私不是我一個人在做，也不是泉州商會一家在做，整個泉州都在走私，錢也是大家一起分的，換一個商務司的司正，就想掀翻整個泉州，可能嗎？」

兩人一個一把手、一個二把手，並不像接風宴那天表現給自己這個外來者看到的那般親密。

遇到問題就來找我馬啟亮多多通氣，泉州各界我都能替你協調處理。

「歷任知府都跟泉商的關係比較親近？」

走私、逃稅。

「放肆！」

泉州斗的再狠，水再深，能比的上南京朝堂？

最後更是隱晦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

平了數，就要補差稅，說到底，還是一個錢字鬧得。

這倒是讓馬啟亮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本以為是不速之客，沒曾想朱文圻壓根沒有跟他聊泉州港是否存在走私問題這件事，而是開口說了那麼一句。

這話把馬啟亮逗笑了，挑挑眉頭：「你這是來找我要錢，還是來威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