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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沒有人能制裁銀血會，制裁荊家，官府都跟荊家串通一氣，連指望朝廷都指望不了。

尹冥鴻無言以對。

……

據說巡刑衛的太夫人聽到荊正武死了的消息就暈了過去，醒轉后聽到荊青蚨也死了，直接暈死過去，還好旁邊有醫官才急救回來。

……

再加上荊家經營的鋼鐵產業和聽家的銃械產業幾乎是上下游產業，自然少不了跟軍隊打交道，這一來二往，關係自然就上去了。

荊家很大。

「我賦予你一個巡檢員的名頭，允許你帶一隊人視察荊家所有產業。」樂語說道：「你要想辦法找出真正能管事有能力的人——或者說，能找出替代荊家管理者的人。」

如果不是他額外派人燒了荊正威的工廠，現在荊正威可能就不在家裡，而是在牢里了……

尹冥鴻現在對荊正威的心情，就像是你跟隊友打副本，隊友一直在划水，然而在最後戰利品分配的時候卻Roll了個100（最大點數），將最好的戰利品拿走了……

「我？」尹冥鴻指了指自己。

也就是說，樂語剛才一路走來看見的八個僕人，就有一個會在這個月里變成殘廢……乃至死亡。

但尹冥鴻心裏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那為什麼荊家能屹立至今，歷經數代？

「我看錯了吧……她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表情……」

他沒問這個杯荊青蚨有沒有用過，反正洗乾淨了。

而這時候，你若是想起誰誰誰贏了一大筆錢、誰誰誰孤注一擲翻盤、誰誰誰有必勝法之類的傳聞，而地下錢莊的夥計還一臉善良隨和地借你錢……那你就等著下半輩子戴著『恩典』鐐銬，在黑煤窯度過吧。

尹冥鴻一怔，「符合這種要求的人，往往都是外人。」

荊家很強。

郡守府和執政官那邊也少不了拉攏，誰還沒有個沒出色的兒子、不愛幹活的親戚？來來來，荊家有間店鋪缺個店老闆，我看你兒子/親戚就是個人才！

荊正威的野心和肆無忌憚，為了完全hetubook.com.com掌控荊家產業，不惜對血親下手。但既然是外人掌管荊家，那這個外人的範圍就很大了——譬如說，白夜也有一些在荊家產業里工作，兼具才華和能力的底層幹部！

遵循這個思路，另外一波人的幕後黑手就不難猜了：肯定是荊正威的死對頭，荊正武、荊正堂、荊正風等人！

只不過在殘暴量級上，荊家認第二，應該沒人敢認第一。

論武器裝備，荊家可以隨時武裝出一批千人銃械部隊，各工廠侍衛都有打靶練習指標和戰法訓練日常，甚至在荊園裡就養著一支百人的銃武者部隊，由『登峰造極境』武者柳老隊長率領。

荊守點頭離去，親切地關上門，故意將腳步聲踏得很響，留給兩人交談的私密空間。

而這之後導致的連鎖反應，也讓尹冥鴻越來越痛恨自己的多此一舉：荊正武陰謀失敗，荊青蚨受到太夫人刺殺后，毅然選擇弒殺次子為長子鋪路，病死傳位——荊正武、荊青蚨死了沒一個時辰，消息就已經傳遍玄燭郡了。

論社會關係，荊家與和陽軍、郡守府都有密切關係。雖然說政軍兩界默契壓制銀血會，但具體到某個商會，某個官員，某個軍官，那就不是這個說法了，收點孝敬，扶持上位，政治獻金，養關係戶……太多套路了。

呸，尿什麼尿，下雨！

尹冥鴻聽得頭皮發麻——荊正威說得雲淡風輕，但有人上位，就代表有人下崗！

不過尹冥鴻並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測，而是私下跟文虹交流，文虹也很贊成他的看法，並且給了他一個評價：「那你還真是好心辦壞事的傻逼。」

「別急，不會超出你的能力範疇，跟你之前做的事差不多。」

離開荊園的時候，尹冥鴻看見有一位青衣女子從車裡下來，持傘走向大門，微微一怔。

「當然，既得利益者是斷然不甘心就此下場，對於這些親愛的親戚，我已經想好勸說他們退位讓賢的方法。」樂語www.hetubook.com.com悠哉說道：「而這個勸說人員，我打算派你擔任。」

「少主，尹冥鴻來了。」

荊正威能徹底掌控荊家，白夜也能滲透荊家！

荊正威這樣做，是跟全族人作對！

尹冥鴻微微一怔，馬上說道：「我一直是少主的屬下，何須多此一問？」

荊園的折損率也有13%。

但青衣女子看都沒看他一眼，腳步輕靈地越過他，匆匆往裡面走去。

「回稟公子……回稟少主，我出門的時候還沒下雨。」尹冥鴻尷尬地看了一眼自己滴水的衣物：「少主有急事的話，直接吩咐我吧，我這副樣子不方便進來。」

尹冥鴻當時派人去把荊正威的工廠燒了，反而是在幫他！

樂語微笑說道：「都是一些普通的臟活罷了。」

盛行的拜金消費浪潮，無處不在的賭博設施，近在咫尺的享樂場所……在郡守府完全放任，沒有監管的情況下，能造成多大的破壞力自然無需過多詳述，只要知道大多數奴僕都是被親爹親媽賣進來就可見一斑。

「找到這些人，拉攏他們，讓他們做好上位的準備。」

不僅僅是他成為荊正威心腹的機會，更重要是，這也是白夜的機會！

「是啊。」尹冥鴻一臉感慨地看著樂語，他不是裝出來的，他現在的心情複雜得像是外面的狂風驟雨。

當然，隨著時間的推移，玄燭人也發現『不賭不輸』的道理，這時候銀血會又扇起『小賭怡情大賭傷身』的大旗，儘可能讓更多人染上賭博——樂語去戰牌館打牌的時候，偶爾也會看見賭一點小錢的『友誼賽』。

作為跟荊正威有深仇大恨的女人，她是有理由陷害荊正威，而且也有能力派人預先潛伏在荊家工廠里。

五座礦脈，十九座種植園，大大小小分佈各處的數十間工廠，三個船隊，各類店鋪，光是依靠荊家這座大樹混飯吃的工人奴僕水手就過萬人，而且荊家還組建了礦山武裝，隨時都能變成地方割據武裝。

這一來二往，工廠區htｔｐs://www•ｈetｕbｏok.com•cｏｍ雖然燒成白底，但荊正威卻因禍得福，父死弟亡，無風無浪接掌荊家所有產業，成為了最大贏家！

那波人是『陰音隱』青嵐指使的。

軍政兩界的關係荊家幾乎都打通了，只要荊家不動其他勢力的飯碗，不管荊家怎麼壓榨摧殘底層百姓，上面都會為荊家兜著！

用一句罪大惡極，惡貫滿盈形容荊家，絕不過分。

荊家是唯一很少插手黑幫事務的商會，因為荊家是所有黑幫的大僱主。還不起高利貸賣兒鬻女，錢債肉償的『貨物』，大部分都被荊家消化了。

荊家很惡。

回頭看了一眼青衣女子的背影，尹冥鴻眼裡帶著一絲疑惑，但最後還是搖搖頭，走入內城大街的燈幕雨簾，低聲喃喃道：

從字裡行間，樂語也看得到其他商會不比荊家差，『吃人』兩字幾乎貫穿銀血會的崛起史，像聽家甚至有找活人試銃的『開光習俗』。

當他們白夜行者匯合后，第一時間就在追溯另一波襲擊者的來歷。跟尹冥鴻這種筆直的腦迴路不一樣，白夜行者短暫討論后，就確定另一波襲擊者跟荊正威有仇——燒了其他工廠，唯獨不燒你的工廠，到時候誰不懷疑你？

不然他們還能怎麼想？

尹冥鴻穿過走廊的時候，聽到僕人說這是老天爺為老爺離世而哭，心裏頗為不爽——荊青蚨這種人死了，老天爺會哭？老天爺會尿幾泡慶祝還差不多……

「不必介意，進來坐下吧。」樂語看了看外面淅淅瀝瀝下雨的天空：「快到飯點了吧……守叔，讓廚房為我們兩個準備一下晚飯。」

這種想法不是天真，而是普通人的自我安慰保護機制。

荊家人會坐視新家主剝奪他們的飯碗嗎？不會！

他已經迫不及待回去找文虹商量，如何在這次荊家大動作里更好地薅羊毛！

只要你有這個習慣，哪怕是平日買張『字花』，買張『仙人微彩』，賭一把大小，也會成為你日後墮入萬丈深淵的契機，除非你永遠都不缺錢。

荊m•hｅｔuｂoｏｋ•ｃｏｍ•ｃoｍ守將尹冥鴻帶進來，樂語點點頭，看見尹冥鴻一副落湯雞的模樣，笑道：「怎麼沒打傘？」

除此之外，荊家還有一套很完善的入職制度。雖然玄燭郡就是一個糞坑，其他資本家也好不到哪裡去，但荊家顯然是糞坑中的糞坑，一般人不是走投無路都很少會找荊家混飯吃。

「我就是需要外人。所謂的血脈聯繫，只不過是鏡花水月的羈絆，」樂語閉上眼睛：「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活在這個家族裡，沒有人會單純到相信親人。」

你不也是姓荊的嗎……尹冥鴻低眉順氣地說道：「少主你的意思是？」

吃完晚飯後，尹冥鴻跟樂語商量好『荊家補完計劃』的細節后，便心潮澎湃地告辭，離開負荊院。

只是身為『陰音隱』的她沒法讓白夜為自己行動，不然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只好另派一波人完成自己的復讎。

他們只能指望荊家能自我改良，一旦荊家真做好事放下屠刀，他們必然會忘掉荊家以前血跡斑斑的惡行，舉雙手歡迎荊家的統治。

荊家可以請和陽軍幫忙鎮壓礦山暴動，可不是靠銀血會命令軍隊，而是軍隊眼巴巴湊過來要幫荊家——誰不知道幫荊家干一次活，全軍受益一整年啊？

樂語當上家主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送孝敬給荊家的『老朋友們』，維持好一直以來的『交情』。

擺明地栽贓陷害！還是假借白夜的名義去陷害！

但人這種消耗品，消耗起來也是很快的，於是荊家還投資了一把人販子事業。就算是這樣，『入職效率』還是低於『離職速度』，荊青蚨迫得不已提出『折損率』這個考核要求，才將工人奴僕的消耗速度降低下來。

「比起血脈，利益才是最堅固的紐帶。這些有才華卻苦於無地方展示，被荊家奴役半輩子的人，才能成為我最忠心的支柱。」

這是荊正威的一大步，同時也是白夜的一小步！

天色已暗，今天下午開始雨就下個不停，樂語送了尹冥鴻一把傘，就當做hetubook.com.com員工福利了。

誰能想到，白夜襲擊半城區這一起事件里，最大的獲益者，赫然是荊正威？

他看到了機會！

樂語自然不知道尹冥鴻這貨那麼多吐槽他的話，直截了當地說道：「我現在很缺人，你要不要為我辦事？」

「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樂語拿起旁邊的冰鎮蜜糖五花茶喝了一口。當了家主就是不一樣，連用的器皿都是冰眼杯，據說這是斯嘉蒂那邊的罕見寶貝，無論什麼時候都自帶低溫冰鎮，荊家這麼多年也只收集一個，用來喝飲料再適合不過。

因此為了讓走投無路，荊家和其他商會聯合起來準備一套完整的入職流程：黑幫在外城郡外開設多個賭檔、紅樓、字花，開設地下錢莊，地下競技場，甚至還有舉行黑暗覺都的地下戰牌場——無論你喜歡玩什麼，總能找到一款適合你的，然後讓你傾家蕩產。

想到這裏，尹冥鴻也不介意為荊正威辦事了。雖然最終受益者肯定是這位心狠手辣的荊少主，但白夜也能攫取不少利益！

甚至論聲望，荊家其實也不差！

「還是要的，因為我要你辦很多，很多事。」樂語說道：「你也知道，我已經多年不回荊家，荊家的產業我是一頭霧水，無人可用，如果慢慢接掌荊家產業，又要受到那群姓荊的陽奉陰違，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能徹底整合起來。」

荊家只是名聲差，但好歹是五大商會之一，麾下又有這麼多工人奴僕，近幾年因為荊青蚨病了，荊家行事稍微收斂一點，大家頓時對荊家改觀了——『荊家名聲雖然不好，但他會改的，大家可以多多包容他』。

但人生在世，誰還沒有突然需要大錢救急的時候？

工人平均工作時間超過15小時，每座種植園都有每月死亡指標，甚至在賬本里堂而皇之寫著『折損率』——凡是殘廢或者死亡，都會列入折損率中。折損率和盈利率都是每個單位的重要經營指標，折損率越低自然越好，但大多數單位的折損率都在10%浮動，最嚴重的礦山甚至有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