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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發照片這個辦法很蹩腳，很無厘頭。

就……全盤否定自己的努力，否定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可以肆意投來玩味的目光，說出那些子虛烏有的話來，彷彿符合他們的想象，就是真的一樣。

顧雪從患得患失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捂著鼻子，哭笑不得道：「三原小姐，我不吃你也不用這樣吧？」

正因為相信顧雪，在意顧雪，她很小心，她不敢直接表達出來，因為她不知道對方的態度。

這是普通TV版動畫企劃，動畫公司的製片人需要做的事情。

就算她的胸再怎麼野蠻生長，臉和氣質這種東西，也不會那麼容易改變的……

顧雪最後也沒辦法了。

三原千紗看向窗外，沉默不語。

動畫未來的這個企劃，並不是說要做一部TV動畫或者說一部劇場版動畫，只是做一部OVA級別的動畫而已，時長只有24分鐘，大概相當於普通TV動畫中的一集。

她痛恨的是。

三原小姐雖然什麼都沒露，但襯衣最上面的扣子解開了，脖頸下方的精緻鎖骨和白皙皮膚一覽無遺，下半身穿著條顧雪印象中她完全沒穿過的短褲，一雙雪白長腿白得晃眼。

桌子下。

不是拖三原小姐下水一起面對質疑不解，就是被她疏遠，都不是好事。

「三原小姐？」鼻子還沾著奶油的顧雪倒是沒有多想，再次搖了搖她，非常擔心。

「三原小姐，請問你在幹什麼？」顧雪看她似乎沒有什麼大礙，放心了不少，終於注意到了她的動作。

她某個瞬間甚至產生了一種衝動，她想用開玩笑的語氣，給三原千紗發條我其實喜歡女孩的信息過去。

在顧雪睡著的這段時間里，三原千紗又發來幾張照片。

她更不會覺得自己落魄，別人冷眼旁觀有什麼不對。

被打斷思緒的三原千紗突然扭過頭來，直勾勾地看著顧雪。

三原小姐似乎變得越來越大胆了。

「看了，真漂亮……三原小姐，你怎麼了？」顧雪說到一半，發現了三原千紗的異hｔtps://ｗｗｗ•heｔｕｂook•cｏm.coｍ樣，秀眉蹙起。

哪怕……

「……不是，抱歉。」冷靜下來的三原小姐，又變回了以前的模樣，想到剛剛自己做的事，將頭扭到了一邊，不敢看顧雪。

顧雪推開門走了進去。

只要她不抗拒自己的觸碰，那就還有機會。

體量很小。

小會議室里，就兩個人。

她現在只相信將所有善意大胆表達了出來，表現了出來的顧雪。

搭乘電車，來到公司，稍微晚了一點，但不算太晚。

「我又不是白痴，那麼明顯的感覺我怎麼可能會搞錯。」顧雪露出狐疑的表情，「不對……三原小姐，你不會是在罵我吧？又不敢直接罵出來，所以偷偷摸摸把話寫在我手心？」

「我發的照片你看了嗎？」三原千紗這次沒有扭扭捏捏，直接看著顧雪問道。

太為別人著想，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畢竟一條信息發過去，產生的影響是不可逆的。

上班哪有看三原小姐的美照重要……

因為用力過猛，她的指甲已經刺進掌心裏了。

所以三原千紗作為接下這個企劃的人，即是這個企劃的製片人，也是這個企劃的製作進行。

「……我沒有。」

但考慮到對方表達善意時的蹩腳方法，以及她以前的遭遇，顧雪覺得自己還是不要這麼做比較好。

動畫公司內部的製片人這個職位需要做的工作，雖然跟製作進行，設定製作，製作主任這些職位有些共通之處，但具體要做什麼很難講清楚，各個公司也有些不同。

但名叫理智的東西阻止了她。

個個都好康。

「……」三原千紗機械地仰頭，看著顧雪，突然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臉蛋。

「啊？」顧雪用手擦了擦鼻子上的奶油，有些不解，「聊天啊，什麼什麼意思？」

跟在顧雪身後的三原千紗看著前者的背影，突然停下了腳步。

三原千紗臉色通紅，其實她畫的是一個寓意深遠的三角形，但既然顧雪沒明白，那就沒必要著和*圖*書急說出來了，她只是用力捏了捏顧雪的手，瞪了她一眼，用非常小的聲音罵道：「笨蛋。」

所以三原千紗駁回三澤廣的提議，應該是覺得後者的題材沒有受眾吧。

「我不認為這種題材適合培養新人，也不認為這個題材會有什麼太好的市場。」

兩人草草喝完了冷飲，結賬走出了購物中心。

不過顧雪沒看到三原小姐，就打算去自己的位置坐一會。

兩人依依不捨分別……其實也不算依依不捨，主要是三原千紗拖著顧雪走，顧雪因為太在意她到底寫了什麼，一路都被帶偏了，要不是緊要關頭回過神來，在電車關門前察覺到不對，自己根本就不是坐這趟電車，她可能都要被三原千紗帶回家去……

真要說的話，如果是做改編作品，那製片人最重要的工作大概就是協調出資方和動畫製作組兩邊的想法，和製作委員會那邊的製作人交涉等。

「三原小姐？你到底怎麼了？不舒服嗎？」顧雪也顧不上鼻子上的奶油了，看三原千紗獃獃坐在那裡，趕緊過去搖了搖她的肩膀，叫了她一聲。

她不敢。

顧雪看了眼繃著張臉的三原千紗，小聲問道：「怎麼啦？」

就因為自己的性別，因為自己的相貌，因為自己捅了簍子還能留在原公司並升上了製作主任這件事。

「那……」顧雪想問是不是以前公司的事，但想了想，沒問出來，怕揭她傷疤。

「……」

三澤廣苦笑一聲，瞥了眼三原千紗，道：「謝謝啊。」

顧雪看完最後一張圖片，放下手機，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心裏不是沒有想法。

別人否定自己，特別是男人。

顧雪沒有抗拒，沒有厭惡。

因為她自己就很冷漠。

「三原小姐，請問一下，你撓我手心幹什麼……」

顧雪扭頭看了她一眼，有些驚訝，但沒多想，只當她是徹底放開當自己是朋友了，挺開心的。

順便一提，顧雪現在已經能完全忽視別人的目光了，被盯著就會害羞這種事已經幾ｍ•ｈetuｂooｋ.com.ｃoｍ乎沒有發生過，比如現在迎著別人的目光去自己的位置，她全程面無表情，像極了一個……高傲的JK。

三原千紗深吸一口氣，似乎生氣了，處於爆發邊緣。

來到位置上，顧雪剛打算坐下，就發現桌上有三原小姐留給自己的紙條，她看了一眼，將拉開的椅子推了回去，去到辦公室角落的小會議室門口，敲了敲門。

剛剛顧雪的話，將她的期望敲碎了。

就像最後一張照片。

動畫未來的項目還處於企劃階段，很多事都沒確定下來，包括動畫到底做什麼題材。

然後敬而遠之。

「……因為你是女人。」三澤廣有些不滿，小聲BB。

因為她只有這一個朋友。

明明臉色通紅，卻還直勾勾地盯著我，到底是在想什麼啊……

下午四點多她才醒過來。

三原千紗對這個世界不抱有善意，不相信人性本善，不相信魔法，因為在以前公司的遭遇，更不相信男人。

三原千紗其實不恨大監督成田啟，也不恨他扇自己巴掌，因為那些事她也有責任，她也覺得很大一部分都是自己自找的。

三澤廣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鼻子上有奶油。」三原千紗擦了擦顧雪鼻子上的奶油，放開了顧雪的臉，輕聲道：「抱歉，我想到以前的事了，現在沒事了。」

「幹嘛？」顧雪被她看得有些發毛。

四點五十分，顧雪搞定了一切，坐在玄關上穿好鞋子，站起身來，踮起腳敲了敲鞋尖，打開房門，離開了家。

接下來，顧雪又擔心地詢問了一遍三原千紗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之類的，三原千紗一律搖頭。

顧雪：「……」

三原千紗搖了搖頭，等顧雪轉過身去之後，取下來了手腕上的皮圈，將齊肩的短髮攏了攏，紮成馬尾，然後小跑著來到顧雪身邊，胸口上下起伏，深呼吸了好幾口，等終於鼓起了勇氣之後，右手移動，悄悄握住了顧雪的手。

顧雪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一點，甚至還在追問三原千紗到底寫了wwｗ.hｅｔubｏｏk.coｍ•cｏｍ啥……

只說抱歉。

還是不要讓對方產生「我當你是朋友，你卻想要上我」的糟糕想法比較好。

她也不介意別人不喜歡自己，因為她從來都沒有嘗試過讓別人喜歡。

三原千紗看顧雪不抗拒自己的觸碰，眼睛慢慢變得明亮了，臉蛋也不再毫無血色了，手掌微動，輕輕捏了捏顧雪的臉蛋。

「你想做什麼題材的作品？」顧雪看向三澤廣，有些好奇。

唯一確定的只有人選，三澤廣將成為作品的監督，而接下企劃的三原千紗則將成為作品的製片人和製作擔當。

照理說就算是同性，就算是朋友，一般也不會發這種圖片吧……

「誒……你這不是直接罵出來了嗎……」

三原千紗頓了一會，「我覺得三澤先生提出的題材不怎麼符合市場，駁回了。」

三原千紗深吸口氣，臉上的血色徹底回來了。

她怕顧雪會覺得自己是變態。

動畫未來這個項目，不僅僅只是培養原畫新人，動畫，監督和作畫監督等對象也有專項資金，同樣在培養的範圍，所以三澤廣會成為監督不奇怪，snakehead動畫製作公司也很樂意拿公家的錢培養新人。

能做上監督，確實是挺值得祝賀的一件事，特別是三澤廣這種想法很多的人。

「請進。」

將奇怪的心情壓下消滅，顧雪嘆了口氣，給三原小姐回了一條真漂亮，跳下了床。

……

三原千紗感覺整個世界突然又變得有顏色了。

「三原小姐？」顧雪看三原千紗一直獃獃看著窗外，又有些擔心了。

顧雪最終還是沒問出來三原小姐到底寫了啥。

她痛恨這一點。

她一度想要直接起身跑開，不過鬼使神差般，她伸出了手，抱著承擔被罵變態的決心，嘗試了一下觸碰顧雪。

「你想到了什麼啊，你有恐婚症嗎？」被嚇得不輕的顧雪哭笑不得，推了推三原千紗的肩膀，讓她坐進去點，然後在她旁邊坐下。

顧雪安然無恙回到家，絲毫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也沒有多想，甚至第二天睡過了頭。

wwｗ•hｅｔｕｂoｏｋ.ｃｏm.com看了時間，顧雪也不管了，躺在床上，抱著「反正都不能準時到了，再晚點也肯定沒關係的」這樣的想法，刷起了手機。

「那是你的浪漫。」顧雪還沒來得及說話，三原千紗就已經懟回去了。

三澤廣和三原千紗。

俯視角度下，她跪坐在床上，微微仰頭，配上微紅的臉，真的是色氣滿滿。

三原小姐頻頻發照片搞不好就跟送草莓牛奶和昨天主動牽手一樣，只是表達善意和友好而已。

「……」三原千紗看到顧雪進來，默默幫她拉開了椅子。

三原千紗扭過頭去，不和她對視，手卻悄悄移動，讓兩人牽著的雙手變成了十指緊扣。

如果是做原創作品，那製片人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考慮決定「這部動畫有沒有市場？是做給什麼人看的？要做成什麼樣子？」這類問題，然後找到信任的監督、劇本家等主創，一起商量，做出企劃書，然後拉錢找公司組成製作委員會，和各個公司談判等等。

「沒……」三原千紗抱著決一死戰的決心，鼓起的最後一點勇氣用完了，立刻又跟個鵪鶉一樣低下了頭。

但性格糟糕，不代表沒有常識。

但她確實對此抱有期待。

……

三原千紗沒說話，緊咬著嘴唇。

顧雪轉過身來，問道：「怎麼了？」

即是警告，也是試探。

因為今天要去公司，顧雪預感接下來搞不好又要爆肝，特意熬到很晚才睡，把生物鍾調了回來，但熬太晚了。

購物中心門口。

不過這些都是昨天發生的事了。

就是……

動畫未來的項目雖然不是普通的動畫企劃，不需要到處拉錢找人，但做出來的東西不是給評審看過打打分就算了的，這些作品會在影院公映一段時間，也會在電視台播放。

顧雪道了一聲謝，坐下來后，看著三澤廣道：「恭喜啊。」

三澤廣沉默片刻，道：「太空機戰片，男人的浪漫。」

直到走了一段路。

三原千紗放下勺子，雙手放在膝蓋上，緊緊握住，臉上血色全無，「你什麼意思？」

她害怕。

三原千紗好想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