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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原千紗莫名其妙地露出了輕笑。

失算了。

她不緊不慢地洗完手，然後撥弄了一下干紙巾盒，發現紙巾用完之後，她小心翼翼地來到顧雪身邊，小聲問道：「顧雪監督，有紙嗎？」

顧雪話還沒說完。

顧雪有些無語，哀嘆一聲，重新趴回桌上，放過了她。

顧雪左右看了一眼，發現附近有不少工作人員，想了想，沒有說什麼，而是突然站起身，一把拉住了三原小姐的手，拖著她往女廁走去。

「當然，我也是舉個例子，他們倒不至於黑化，跟黑化也搭不上邊，但……」

「哦，有。」

期間。

顧雪聲音一個拔高，步步後退，被反逼向了牆角。

顧雪繼續逼近。

「所以說我們到底在幹嘛，在廁所壁咚來壁咚去，好死不死還給人看到了，第一次先不說，第二次那人走就走嘛，還回來還什麼紙，最重要的是，你還湊那麼近，還臉紅……」

因為實在是太丟人了。

她突然笑不出來了，甚至臉色變得蒼白。

三原千紗：「那我……」

三原千紗有些心虛：「顧雪？」

「嗯……」

顧雪和三原千紗也扭過頭來，看向那個剛從廁所隔間出來的妹子。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

顧雪和三原千紗也扭過頭去，看向她。

三原千紗很快就背抵牆壁，退無可退了。

「……」

三原千紗：「……」

顧雪悻悻然地放下手，故作鎮定地掏了掏小裙子的口袋，掏出了一包紙，遞給了那個如果她沒記錯，應該是CDD動畫工坊上色部門的妹子。

砰。

……

她在CDD動畫工坊也呆了不短的時間了，一集動畫幾百卡原畫，一部動畫十多集，而顧雪堅持只要是關鍵劇情的鏡頭都要檢查一遍，所以平常位置上都堆積著像小山一樣的原畫，也好在顧雪檢查得快，不然換個人搞不好都要崩潰了。

一道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聲。

話還沒說完。

顧雪：「幹嘛？」

咚。

「……」和-圖-書

顧雪手掌往下壓了壓。

三原千紗：「……？」

十多分鐘后。

想得多，擔憂就多。

她在三原千紗背部抵住牆壁，退不可退之後，抬起了右手，一巴掌打在了三原小姐耳旁的牆壁上。

但一聲刺耳的沖水聲打斷了她。

顧雪搖了搖頭，輕輕瞪了她一眼，彷彿知道她想說什麼一樣，打斷她道：「沒用的，讓我自己去解決好了，你給我適可而止了，我讓你來又不是來讓你扮黑臉的，我是讓你來陪我的好嗎……」

顧雪深吸口氣，苦笑道：「……雖然我也不願意，但讓摸魚三人組過來報道吧。」

然後……

「……」

看她一直不說話，就紅著張臉。

顧雪扭過頭去。

三原千紗沒回話，往前踏出一步，然後又是一步。

熟人還好，她可以隨便隨便應付地說上一句加油，但不熟悉的人……顧雪不願意敷衍別人，但鄭重其事地給人加油打氣她總感覺怪怪的，腦海中總會浮現出女孩用撒嬌的語氣說道：「拜託你了嘛~乾巴爹。」這樣的畫面出來，然後感到一陣惡寒。

「你跟我來！」

「沒有啊。」

「被人惡意刷低評分，被人無厘頭的謾罵，肯定會讓一部分人人心下墜，而這就像是病毒，是會傳染的。就算是我，在明知道有人故意針對我，不是觀眾們真的刷我，但看到彈幕的一瞬間，都產生了撂擔子不幹的想法。這是人之常情，得不到努力的付出，得不到好結果的付出，沒有大毅力的人是不會繼續付出的。」

但三原千紗不願意就這麼放過顧雪。

顧雪又又又嘆了口氣，「他們之所以拼了命畫，並爭取畫得最好，雖然原因很多，但最主要還是因為從眾心理以及……想要被誇，想要讓觀眾們發出一聲聲的牛那啥，但現在的情況就是，觀眾們不買賬，第二集的時候，他們還能用觀眾們其實都是傲嬌這樣的想法說服自己，但現在滿屏幕都在刷動畫垃圾，那就不能用觀眾ｈtｔｐs://ｗww•ｈｅｔubｏｏk•com•cｏｍ們是傲嬌這樣的想法說服自己了，畢竟傲嬌又不是惡毒。」

顧雪嚶嚀一聲，又想死了。

啪。

那妹子一邊走向洗手盆，一邊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一手撐著牆壁的顧雪，以及一副受驚小鹿模樣的三原千紗。

其實她剛剛笑得很淑女。

什麼平常處處向善的人，面臨劇變就開始遷怒毫不相干的人。

雖然她不理解黑化這個詞，但這種情節確實不少見。

「什麼啊……」

三原千紗嬌軀停下顫抖，反瞪向顧雪，腮幫悄然鼓起。

來到位子上。

她很快就放過了惴惴不安的三原千紗，把話題轉移到了其它地方。

她其實不抗拒給人加油，就是不怎麼擅長。

「……三原小姐，你聽說過黑化嗎？」

顧雪心裏很清楚知道自己做出來的姿態不可能那麼噁心。

顧雪看了她一眼，伸長脖子微微後仰，深吸一口氣，接著用力掐了掐三原千紗側腹的小肉肉，沒好氣道：「你露出那種『我佔了便宜，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這讓我很興奮，所以我笑得很猥瑣，也搞不明白女孩為什麼會喜歡這種人渣』……這樣的笑容幹什麼！」

三原千紗看顧雪突然又無精打采了起來，往前一步，看了一眼顧雪翻開的原畫，好不好她不知道，但交上來的數量銳減這點她很清楚。

那個上色部門的妹子抽出紙擦了擦手，認真地道謝一聲，接著便離開了。

「所以說最討厭上廁所沒聲音的人了，沒看到我在辦正事嗎？！你在裏面我沒發現，那你就給我好好獃在裏面，等我離開再出來啊，要不你咳嗽一聲也行！再不行你假裝說沒紙也可以啊，也不知道會不會讓別人誤會了，啊……」

感覺動畫被一刷，一直積蓄的壓力爆發，人心已經散了，剛剛顧雪來CDD動畫工坊看到摸魚的一幕可能並不是偶然，或許大部分人已經產生了混過去就好的心理。

顧雪重新看向三原千紗。

顧雪看著ｍ•ｈetuｂook•ｃｏm•coｍ突然抬起手的三原千紗。

顧雪跟著三原千紗走出了廁所。

三原小姐嬌軀一顫。

什麼正義英雄全家被殺，秒變反派，都是常見套路。

廁所門關上。

不過在看到旁邊交上來的一疊原畫之後。

恰好在這時候。

顧雪還想繼續問。

有點爛。

顧雪並不知道自己走後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看你看！」

顧雪愣了一會，接著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解釋道：

她直起腰，翻了翻桌旁數量銳減的原畫，接著抽出最上面的一卡，放在桌面上，快速翻了翻。

顧雪臉上的紅暈漸漸退散。

一個壁咚。

三原千紗看著越來越靠近自己的顧雪，莫名其妙地開始害怕，甚至連顧雪的名字都叫不全。

三原千紗：「……」

三原千紗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瞪什麼瞪。」

三原千紗也重新看向顧雪。

「你怕什麼？」顧雪撐著牆壁，用審視的目光掃了三原千紗幾眼，越發狐疑了。

可惡。

「啊……」

但她就是過不了心裏那一關。

重新翻回第一頁，看了一眼負責這卡的原畫，顧雪還認識。

急匆匆地跑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

攻受互換。

顧雪：「……」

三原千紗收起了內心的小雀躍以及……不可言說的心虛，認真問道：「情況很糟糕嗎？」

像今天這樣，桌上只有寥寥幾卡原畫，一般只會出現在顧雪要回家的時候。

一聲脆響。

呲……

剛剛離開的那個妹子拿著那包顧雪給她的紙巾，重新闖了進來。

三原千紗發現自從響聲出現后，顧雪就再也沒做什麼，有些奇怪，便張開了眼睛。

三原千紗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那你應該知道，那些人之所以會黑化……或者說之所以會性情大變，主要就是因為內心的訴求得不到滿足，雖然有外力的緣故，但主要還是因為他們的內心訴求得不到滿足。」

妹子全程用奇怪的目光看著顧雪和三原千紗兩人。

而聰明人往往和-圖-書沒有傻逼快樂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不是件好事。

一臉的生無可戀。

「那你想想看啊。」顧雪趴在桌上，晃了晃手臂，「現在這部動畫的幕後工作人員的內心訴求得到滿足了嗎？」

呆坐了一會。

臉蛋紅撲撲的顧雪才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三原千紗看著臉色通紅的顧雪，咬了咬嘴唇。

啪。

三原千紗看了看顧雪的櫻唇，然後……

她就看到了突然攻受互換的三原千紗和顧雪兩人。

也知道很少女孩子會這樣。

妹子飛快關上門。

雖然知道她想要幹什麼，但還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三原千紗沉默片刻，小聲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顧雪：「……」

「算了，我們回去吧，別到時候又從哪裡竄出個人來了，可惡……」

三原千紗單手撐著牆壁。

確實很反常。

「小雪？」

「雪什麼雪！」剛還不動的顧雪像是炸毛了一般，猛地直起腰來，扭頭瞪向三原千紗，生無可戀道：「都怪你，我們的名聲算全毀了，也不知道會傳出些啥來……」

沒想到廁所里還有人。

「黑化這個詞，約等於性情大變的代名詞，比如一個正義的英雄，因為某些事情，情緒崩潰，失去了原本堅守的信念，變成了惡棍和殺人犯，這樣的情節你應該在一些影視劇上看過吧？這就是黑化。」

背部撞到牆壁。

面面相覷，相對無言。

估計又要到『監督你快給我想想辦法』的環節了。

看著交上來誇張一點說比自己用左手畫還爛的原畫，顧雪又長嘆了口氣，趴在桌上伸長雙臂，軟綿綿的，感覺連她都要開始自暴自棄了。

女廁的門突然又被打開了。

但顧雪的描述信息量巨大，三原千紗越聽越不對勁，總感覺顧雪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很擔心很心虛……

又好一會後，顧雪突然用雙手捂住了臉。

顧雪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后，便趴在桌子上，將腦袋埋進臂彎里不動了，似乎被打擊得不輕。和_圖_書

顧雪最開始的目的被剛剛那個妹子一搗亂，早就忘光了。

搞不好等一下製作主任木上就要來找她了。

「……」

顧雪仰起頭，看著三原千紗，沒好氣道：「你臉紅個屁呀，你給我收回去！搞得好像我要對你幹嘛一樣。」

「顧、顧、顧……」

她遠遠吊在三原千紗的身後。

這點顧雪從交上來的原畫數量和質量得到佐證。

不過顧雪並沒有讓她擔心多久。

不過顧雪並沒有幹什麼。

她望著一臉狐疑看著自己，逐漸靠近的顧雪，一副受驚小鹿的模樣。

「啊……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就在顧雪自我懷疑，自我否認，同時恨不得覺得自己是個傻子的時候。

砰。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糾結吧。

重新瞪向三原小姐。

顧雪小臉繃著，不甘示弱，再次逼近三原千紗一步，微微提高音量，質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你是不是跟我姐姐認識？你是不是……」

「……」

剛嘆完氣的顧雪就又嘆了口氣。

她突然橫移一步，擋住了顧雪。

「誒！！」

顧雪沒理她，拖著她走進女廁，稍微確定了一遍裏面沒人後，便放開了三原小姐的手，然後步步逼近，將她逼向牆角。

三原千紗站在她身後，看著滿臉通紅的顧雪，面露擔憂。

「打擾了。」

然後顧雪的臉蛋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起來。

三原千紗：「……」

不過她仍然沒有做些什麼，還是呆坐著。

被嚇了一跳的顧雪看到來人是三原千紗，立刻鬆了口氣，不過很快。

顧雪沒回答三原千紗的問題，而是反問了個聽起來很無厘頭的問題。

女廁最裡面的隔間伴隨著沖水聲被打開，一個妹子打開門走了出來。

「啊……」

臉色通紅的顧雪抱怨了幾句，放過了三原千紗，就要離開。

三原千紗：「小雪……」

她自從做完那個自我感覺像是想打架，又像是威脅一樣的加油手勢之後，就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顧雪監督，抱歉，差點忘了你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