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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說真的。」

大澤城中已經開始漸漸恢復過來，左三扶起了自己剛剛掀翻倒下的早食攤，倒是不可惜這些吃食，就是好奇那兩個光著頭的修士怎麼就這樣走了？六司的獎賞不說，他們還不曾謝過他們嘞，正失神，突然感覺身前投下陰影。

並不是外界賦予的，而是本身具備的。

焱天華忍不住回頭看那在雷池之下幸免於難的城池，問道：

「有這般見識，是神仙是凡人啊……」

左三回憶那劍僧身上曾經流出鮮血。

灰色僧袍染血的劍僧徐步往前，背後僧人跟著。

當時老師似乎曾經提及過，在巨塞城，有自己一個遠親姑姑懷了個孩子。

「啊什麼啊？」

成為自姬軒以後第二位能行此事的王室血脈。

誰敢碰？

抬頭只見得那雷霆烈焰不住地往下砸。

僧人匆匆來匆匆去，轉眼不見。

大澤之下，雷火縱橫。

我自根性具足。

這可比起什麼爭鬥來得更為霸道些，不必由王上認可，這可是一方天地國運認可。

僧人抹了一把嘴角，道：「不錯。」

時時拂去心中塵埃。

路過一座城池，見到裏面似乎有一家孩子在過生辰，歡聲笑語，熱熱鬧鬧的。

后又花費功夫學著那劍僧氣息塑了個泥像，模樣五官半點不像，可那氣息卻有了一絲神韻，背負長劍，雙手合十，模樣莊重溫和；想著就只有這一個劍僧在這兒，多少有些孤單的，便又在後面捏了那第二個僧人。

錯了也沒有關係，只是要以文字回憶起當時那塵埃散盡，本性流露的感覺，文字不是關鍵，法才是，左三想著大哥說上乘劍法，要得意而忘形，自己這也算是得意了，是得意而忘字。

焱天華踏步上前，和劍僧和_圖_書並肩，轉頭問他道：「真不傳法？」

旋即那官員便恭恭敬敬地道：「殿下有什麼吩咐嗎？」

這城也不算大，這事情便也傳了出去，過了一段時間，每日便即有人端著雕塑，倒不是迷信什麼，只是這兩人救了他們一整座城池的百姓，留下個念想便也是了，每到夜裡，凡塵燈火有萬家，輕聲誦讀金剛經。

「客人覺得俺家這吃食如何？」

「真不傳？！」

他只記得另外一個背著劍的大和尚坐在地上，然後天空出現了巨大的金色人影，看上去猙獰，卻以自身生生抗住了暴虐的雷火，而後見到有人跟著那大和尚口裡念什麼東西，倒似是讓那金色虛幻身軀更堅實了些，他也就跟著去念。

風也溫柔。

如同拭去了灰塵，方才將本身質地顯露出來。

王子姬辛代行王令。

姬辛看得出神，突然記起來一件事情。

已是萬家生佛。

左三這才稍微回了些精氣神。

之後發生了的事情，他自己都有些迷迷糊糊。

「救人只是救人。」

「找錢啊，店家。」

說一切也無法，當作如是觀。

只見得剛剛吃餅痛快的和尚狂掠如風，抗住雷霆，不斷救人。

腳步一頓，突然想起來一事，道一句還有件事情，轉身蹬蹬蹬往回跑。

距此西去三十里處。

天空中的雷池烈焰已經被盡數阻止，而左三，以及諸多百姓卻都沉靜在方才那種面對本心本性的奇異氛圍當中，始終不曾起身，更不曾開口，連兩個僧人離去都不曾注意到。

但是漸漸的，那種溫暖寧靜的感覺就在心裏面慢慢出來了。

否則必然傷了心神，吐血昏迷。

馬車踏著風雲奔走，姬辛看著外面風景，神色平靜，對於自己當時的選擇並https://www.hetubook.com.com無半點後悔，就算是此次真的被重重懲罰，那也便認了，做了事情，並且為此事負責，少年似乎明白了些事情，又似乎還是不明白。

下意識抬頭，看到是剛剛那狂掠如風的僧人。

劍僧抬眸，也不詢問，盤腿坐在青石之上，神色平和。

一方面是因為雷池險些害了平民，但是雖然有這樣的危險，但是事情畢竟已經被止住了，故而並不曾發酵地太大，真正攪動地整個天乾國上層不安的是另一件事情——

青松磐石流水僧人。

那僧人不斷高聲呼喝，中氣十足。

世間一切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僧人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反應，皺眉敲了敲桌子，瞪眼看他，道：

嘴角微笑溫和。

焱天華下意識抬手單手一禮，然後愣了下，滿臉不痛快，另一隻手將抬起右手按下去，順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靈晶，放在了桌上，左三思緒打殼兒，其餘人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如青松磐石流水微風自然。

我不傳法。

兩隻方才被雷火嚇住，僵硬抱著樹枝瑟瑟發抖的松鼠莫名安心下來，一安心，反倒失了力。

禮部司官員遲疑了下，旋即想到身後這少年殿下的特殊之處，當即爽朗道：「這有何難，只需在時間之前抵達了便是，倒不知殿下想要前往何處，又是見誰？」

左三茫然：「啊？！」

此乃是逾矩，是大逆不道之事，本應該即刻扣押嚴懲。

齊齊墜在僧人懷中。

腦子裡亂糟糟的，口裡念的也就時對時錯。

直到六司修士趕到，方才驚醒。

左三思緒一頓。

溫暖意境在整個城池縈繞著。

密密麻麻，糾纏人道氣運，一眼望去，觸目驚心，根本不敢讀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帖子太久。

但是這件事情頭痛就頭痛在，姬辛乃是為了生靈百姓，整個一萬三千里望族百姓官僚手書姓名遞上來的那個帖子，被翻閱了三日三夜，一個個名字上糾纏一絲氣機，顯然是真心實意所寫，不懂名字的，按個手印按個指印的也有。

悲喜散去。

今日那禮部司的官員恭恭敬敬地讓姬辛上馬車。

焱天華咕噥兩聲不傳就不傳，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誰稀罕勸你似的。

「不是要在外面遊歷嗎？這樣好的機會，不傳法？」

所以現在擺在天乾那些官員眼前的問題就是，姬辛此事，是抓，還是不抓，一幫人頭痛地頭髮都少了不少，最後決定暫且關押在其他地方，大澤是萬萬不能呆了，可說是關押，禮數卻半點不能少。

先前的慌亂，恐懼，慢慢消失不見，或者說並不是消失不見了，而是自身變得更加堅硬，能夠直面恐懼，而不像是剛剛那樣六神無主，口中低聲誦唱並不曾見過，卻又莫名覺得熟悉的文字經文，越來越順暢。

這一次神霄宗之事波及巨大。

「不傳。」

姬辛輕聲答道：

「尋李哪吒。」

姬辛遲疑了下，屈指輕敲馬車內壁。

不立文字，以心印心。

等他回過神來，那第二個僧人單手豎立，另一隻手端著個碗缽。

漸漸地看不到自己，男女老少也終於沒有了分別。

臉上神色一絲不苟，哪兒還敢有半點的官威？

左家老三隻覺得頭皮發麻，想要往回走，卻是腿腳發軟，妄自他往日還自詡膽氣厲害，在外面做些小買賣，實在是屈才了，可是此刻臨到大事情了，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那般膽氣，面色慘白，看著旁邊鄰家的孩子，心臟狂跳，想要救人卻伸不出手。

諸事和*圖*書無常，諸行無常。

漫天雷火漸漸遠去，左三心中甚至於有種無悲無喜的感覺，彷彿意識超脫肉身，從高處俯瞰，看著城池，看著四處人群，看著那男女老少，看著雷霆自天而落，看著盤坐虛空的佛門金身。

「真不傳。」

和尚掰著指頭數著，振振有詞道：「我只吃了一份湯餅，一碟鹹菜疙瘩，還有那油旋子，哪兒用的了這麼多，你少說得給我三十來個靈晶幣。」

鬼使神差將這一滴鮮血並其下泥土帶走。

又遺憾道：「不過你那鹹菜疙瘩絲，可以撒一把白芝麻，拿著油一噴一拌，陪著湯餅米粥滋味都更好些。」

懷胎三年零六個月，算算時間的話，便是近日了。

整個街道上的聲音都霎時停息。

……

姬辛輕聲道：

於是心思通明。

一頃三百里雷池，內部蘊含的可是雷神之力，外面封鎖著的也是一派仙家陣法，有近乎于萬年的底蘊，一經崩毀，旁的不必說，左近這一座城池是萬萬難以倖存。

「……有勞大人，辛有一處想去的地方，不知可否繞一個遠路？見一個人。」

若是先前高僧大德，讓人心中忍不住敬畏，現在這瞪大眼睛拍桌子的和尚便突然墜下紅塵，莫名叫人覺得真實可愛起來，左三回過神來，咧嘴笑一聲，道：「好嘞，找錢，找錢，那鹹菜疙瘩絲兒素來不要錢，便只收你一碗湯餅，一份油旋子的錢，找您四十個靈晶幣。」

露水消散轉瞬，電光一息而逝。

看著外界風景流動。

焱天華心底咕噥一聲是神魔，可是想著那劍僧的面兒，便即雙手合十，答道：

劍僧神色平淡，道：

左三微怔，眼前這僧人竟還是個老饕似的，忍不住笑道：

冥冥之中，一道道純粹氣息充斥著這天地城池，有一妖邪本和_圖_書欲入內，還不曾踏入其中，便覺得渾身灼熱，如同墜入火爐，慘叫一聲，便即連連後退，慌不擇路，遠離這一處本應該極為平凡的城池。

「立下一座石碑，上面請那些有些名氣的匠人文人寫個文章，再一側記錄點佛門的基礎法門功法，公之於眾，不就能夠將西天靈山之名彰顯出去嗎？你這樣，誰都不知道是你救下的，豈不是浪費了？」

此刻經文念到了最後一句，一輩子沒有讀過幾個書，認過幾個字的左三突然明白了那最後幾句的含義，不知為何，竟然雙目流淚。

本來打算重新塑一個，可怎麼都不如眼前這個有韻味和人味兒，總是差了些什麼，覺得不像是個人，便也就如此了，將這兩個僧人放在上面，旋即也就循著記憶里的味道去念那不知是什麼的經文。

而除此之外，更叫人頭皮發麻的便是，天地氣運也回饋了他。

身材高大，可是泥塑的時候，左三心思不純，突地便想到了那僧人大口灌湯餅的畫面。

這小販將這些靈晶幣塞一個袋子里遞給和尚，笑問道：

「是和尚。」

姬辛能在姬軒在位的時候做到這一步，此事重得任何人都要考慮考慮。

正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弟子，亦是玉虛一脈。

六司修士詢問方才發生的事情，阻攔住了倒傾雷火的修士眼下何在，左三下意識就要抬手指著剛剛那兩個僧人所在的地方，卻是什麼都沒有見到，不由道怔住。

「巨塞城，李府。」

左三和附近百姓都記下來了這一個稱呼，本來以為是天翻地覆也似的大災，誰曾想就這樣過去了，左三收了攤子，還是忍不住在那地方溜達了下，見到一點金光，靠近了過去，卻見到是一滴金色鮮血落在地上。

本來持劍的手指輕輕拂過兩隻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