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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免貴姓楊。」那名中年醫生看到青春靚麗的楚知希，說話有點結巴。

楊醫生快走了幾步，來到辦公室，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交給吳冕。

卡其色風衣的身影像是一座山，把楚知希護的嚴嚴實實。

簡單，簡陋到慘不忍睹的程度。

吳冕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走進「機關樓」。

「嗯，你看他那個裝犢子的勁兒，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楊醫生本來準備腹誹幾句，但還是要考慮到影響，萬一給自己穿小鞋怎麼辦，最後的話生生憋了回去。

……

已經夏天了，還穿著風衣戴墨鏡，裝什麼大尾巴狼！

安全質量月是個什麼鬼，楊醫生左耳朵聽，右耳朵就冒出去了。眼前的小姑娘可是真小，比自家姑娘大點不多，是附近醫學院的大學生么？怎麼來中醫院了，這面什麼時候有實習生的。

「……」楚知希吐了一下舌頭。吳冕說的，她沒有注意到，只看見一群患者家屬亂糟糟的在那哭。

「哥哥，真的好不正規，他們就不怕出事么。」走出急診科，外面陽光正好，楚知希跟在吳冕身後說道。

「吳科長，是隔壁一個屯子的腦hｔｔps://m.ｈｅtｕｂｏoｋ•cｏｍ•ｃoｍ梗患者，來的時候出氣兒多進氣兒少，眼看著就不行了。」楊醫生道，「家裡簽了個字，準備放棄。」

值班醫生的眼角餘光看見吳冕，隨後腳步微微一頓。

不找自己麻煩就好，算那小子有眼力見。

「留觀室就一個患者。」吳冕面無表情說道。

這一切對吳冕來說，都是那麼的陌生而又紅塵味兒十足。

「看到不對的事情總是要說一說吧。」楚知希堅持道，「該規範一點的還是要規範一點，要不然說不定哪天就出了問題。」

樓上有人在打孩子，孩子聲嘶力竭的哭著；樓道里有一桌麻將，幾個老人在磨手指頭；樓下傳來煙火氣，估計是臨街的飯店早餐還沒收攤。

吳冕嘴上說著把楚知希訓哭，但黑色小羊皮手套卻揉了揉她的頭，有些寵溺。

「其實大型三甲醫院也差不多，手術記錄下台後24小時不寫的有的是。咦？你這話說的，還記得7年零5個月22天前，我在ICU把你訓哭的那件事么？！」

至於什麼狗屁的門診病歷，那都是扯淡，留著燒紙用么？現在可都www.hetubook.com.com提倡文明祭祀，禁止燒紙。

「你是新來的吳科長？」值班醫生問道。

「來咱們醫院可惜了，這要是拍電影去肯定火。」

瞬間，他就走神了，神思飛到天邊。

「你注意到沒有，在留觀室裏面，患者家屬人群外面，站著兩個人，穿的和他們不一樣。」吳冕說道。

本來都做好了一定的準備，誰成想這小子就這麼走了。

下面則是一個生疏筆跡寫的簽名。

「裝什麼裝，人家就是好看，穿這身兒衣服特別顯氣質，你不覺得么？黑色墨鏡也有范！」

楊醫生怔住了，這位小爺就這麼走了？還以為他要新官上任三把火，先來吹毛求疵的找各種問題，然後把自己掛起來批鬥一下。

吳冕不說話，慢悠悠的往醫務科走。

說話的是一個臉色有些黑，看起來很淳樸的中年男人。他頭髮花白，穿著一身破舊的的確良衣服。

這種材質，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改開初期是最流行的。自從吳冕上大學開始，隨著國內生活水平提高，就極少見人穿這種衣服。

「男團，你看他像不像那個誰？」

最厭惡的就是這群從大城市讀書回來的m.hetubook.com.com傢伙，一個個啥都不會，卻眼高於頂。

吳冕面無表情的問道。

「……」

「那天是我太累了好不好，一天8台手術，下來都到宵夜點了。連口飯都沒吃，躺下就睡，第二天還有手術，哪有時間寫手術記錄。準備抽時間補上，就被你抓住。」楚知希委委屈屈地說道。

「咱是老大夫了，這種事情肯定不會忘。」楊醫生不屑地說道，「這兒是放棄搶救的簽字。」

「嗯，要不你還準備怎麼辦？我把病歷砸到楊醫生臉上，臭罵他一頓？早幾年還行，最近懶得弄。來臨床走一圈，主要是省得段科長絮叨。」

等吳冕走過去，中年男人已經轉身進了急診的留觀室，那名值班醫生輕輕搖了搖頭，往觀察室里看了一眼，轉身要走。

「確認書呢？」

「……」

他問的是確認放棄搶救的書面文件，這要是沒有，吳冕準備直接把這位楊醫生糊到牆上去。

「吳科長，咱們這面都是鄉里鄉親的，沒大城市那麼多事兒。」楊醫生道，「雖然五隊十二組在隔壁鄉，但總不至於來醫院就為了訛錢。」

「嘿嘿，我以為全國到哪都一樣呢。」

楊醫生意識到和*圖*書自己有些失態，眼前這位，要只是醫務科副科長還好，根本不用搭理他。但據說這位是那誰家的孩子，倒是不好得罪。

「寫啥病歷……患者剛送來，沒必要寫病歷吧。」楊醫生壓抑著心裏的煩躁，說話的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沒有啊，那是隔壁床的家屬吧。」

「他可真好看啊。」一名護士目送吳冕離開，回來說道，「老楊，那個就是新來的吳科長？」

吳冕剛來兩天，還沒怎麼露面，但卡其色風衣、墨鏡、黑色小羊皮手套，這種穿著打扮特徵太過於明顯。

說著，楚知希抱著吳冕的胳膊笑出來。吳冕把她的手甩開，小聲說道，「在醫院，你穿著白服。」

「嗯？」

「楊醫生，您好。段科長說院里要進行安全質量月活動，我們來臨床看一眼。」楚知希道。

吳冕點了點頭，楚知希向前一步，站在吳冕身邊禮貌微笑，問道，「您貴姓？」

楊醫生心裏罵了一句，臉上卻沒表現出來，不好得罪這位未來的院長，聽說韋大寶子倒霉，遇到了這位。被叫去省城當免費的擔架工，現在還沒回來。

吳冕微微點頭，道，「病歷寫了么？」

「跟我沒什麼關和圖書係，站在一邊看熱鬧就是了。」吳冕道，「基層醫院，管的多了會被人說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楊醫生覺得真心沒辦法和這幫護士們溝通，她們說什麼自己完全聽不懂，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嗯，基層醫院就這樣。要找病曆書寫規範讓他們照著寫，估計得等下輩子。」

看著吳冕修長的背影，看著楚知希青春活力四濺的馬尾和破洞牛仔褲，楊醫生覺得好像做了一場夢。

「剛才的患者我看就有問題。」

吳冕看了一眼那張紙，上面潦草的筆跡寫著【放棄搶救及相關治療，出現一切問題以及後果自行承擔】。

聲音略有點嚴厲，楚知希嘟著嘴，跟在吳冕身後。

要不是他老子，能回來就當醫務科長？估計是準備未來當院長的吧。楊醫生覺得自己目光犀利，早早就看穿了這一切。

「哥哥，這就完事兒了？」

「哥哥，別這樣么。」楚知希道，「你可是醫務科……副科長啊，好大的官。」

吳冕把那張「醫患溝通」放到桌子上，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

「楊醫生，剛才是什麼患者？」吳冕側前邁出半步，把楊醫生直勾勾盯著楚知希的目光切斷。